作者:绾刀
见自己号称变幻莫测的‘鬼刀’居然被别人扣住了一次,沙飞虎的面色青黑,显是有些挂不住了。
孙有度拱了拱手,道:“在下略胜一筹,还望...... ”
未等他说下去,余宽已是抚掌笑着更正道:“孙大掌柜先处弱势,后转为强势,可谓先输后赢,和我们‘瓢把子’是各有千秋,大抵算个平手。下面轮到姬二掌柜和我切磋一下了。”
孙有度再待辩说,沙飞虎已卷起双袖,杀气腾腾地压慑着大步迫上,道:“不服气的话,你我再战一场!”
瞧他的架势,分明没有停手罢战之意。
孙有度道:“咱们说过此番是印证武功,自然是点到为止。沙老大的武功,在下已经领教过了,难道还要动手?”
沙飞虎只‘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余宽“嘿嘿”贼笑几声,道:“咱们沙老大向来好胜心切,见不得平手,总要与人生死相拼,争出个输赢才算了结。我瞧得公正,自不许他胡来,只不知孙大掌柜是否也是这个意思?”
他说的再明白不过,若是孙有度对平手有意见,那就只有重新打过了。
外人看着也许不觉得,可孙有度自知刚才虽然取胜,却胜得极险,而且以他的年纪,经过此战,耗损的内力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如果再行比试,不但没有把握得胜,兴许连平局都保不住。显然,余宽正是瞧出了这一点,才借机逼他承认平手。虽然孙有度心有不甘,但已呈骑虎难下之势。
他想了想,回头顾望了姬连城一眼,似是询问他的意思。
姬连城点了点头,道:“前一局既已作平手而论,下面自该由我来领教另一位好汉的功夫。只是,此战若又成平手,你们要如何说?”
他提前声明,也是为防对手再行耍赖、纠缠。
余宽阴冷一笑,道:“我素来敬重‘八方风雨’姬老先生。既然你是他的儿子,我就卖姬老先生一个面子。这样吧,姬兄与我这一战,不管是胜了,还是打平了,我都吩咐兄弟们无条件给‘威武行’让道。”
姬连城恐他做不了主,又冲沙飞虎拱了拱手,道:“沙老大怎么说?”
沙飞虎眼中神色变化不定,时而凶恶,时而黯淡,显见他内心几个主意正在挣扎纠缠。
过了好一会,他面上肌肉抽动了一下,一指余宽,厉声道:“他怎么说,我怎么做。”
姬连城迅速跃入圈中,换下了孙有度。
余宽则不紧不慢地缓缓下马,并不急着进入战圈,而是来到沙飞虎身侧,低声耳语了几句。
沙飞虎听得连连点头。
然后,余宽一面向姬连城走来,一面自腰间抽出铁笛,在手中转了几个花样,脸上不阴不阳地挑衅笑道:“姬二掌柜,请了。”
姬连城提聚全身功力,‘唰’地拔出长刀,抱元守一,摆出门户。
他的这把刀两尺多长,比所谓的三尺长剑要稍短一些,正因为刀身短一些,运转变招之时也就更为灵活。刀身在日光下隐约可见道道松纹,那是上好的精钢在淬火时留下的,可知这把刀必是斩铜切玉的宝刀。而他摆出的门户更是“姬氏金刀”中的起手式,态势虽然谦和,但是隐藏杀机,让人很难测透其中的奥妙深浅。
他冷冷望向余宽,回了声:“请。”
双方的目光刚一接触,余宽便冲跃而出,手中铁笛横展开一片精芒,身法快得几乎肉眼难以分辨,向对方飞扑了上去。
他跃出的同时,口中发出一声怪啸,声音高亢,震得人两耳嗡嗡作响,耳膜隐隐发痛,煞是惊人。同时,铁笛也在舞动间带出一片鬼哭般凄厉的笛声,节奏诡异,震摄心神。
‘铁笛诸葛’余宽的兵器是一支铁笛,快速舞动之时,高速的气流通过笛身的孔洞,发出尖锐刺耳的、不合音律的笛声,可以干扰对手的心神。而他口中的啸声,也是由精纯的内力催动,威力几可逼上传说中的‘狮子吼’。
此种极为阴毒的攻击手法,对于不知余宽底细的敌手而言,几乎等同于偷袭。而此种偷袭,对于素来阴险的余宽,早已不是第一次了。他的这一扑之势纯熟无比,快逾雷电,同时口中的怪啸和刺耳的笛声,都称得上是足以摄心动魄的上乘绝学,经常一个照面就格杀武功不弱于自己的对手。
由于受到啸声、笛音所扰,姬连城心头一震,反应不免有所迟缓,是以不但没能及时展开对攻,反而被敌手抢占了先机,只得勉强挥刀封架。
余宽的偷袭抢攻正是希望对手无法反击,只能被迫防守,也就让他在速度上占取了优势,获得了先手之利。他的招式诡异多变,连环不歇的进攻又如闪电般迅疾,最利于抢攻,是以即便武功高过他的敌手,在第一次遭遇时,也很难应对得当,往往一招不慎,就会折在他的手下。
但见,他手中的铁笛不待与对手的金刀相接,便立刻变招换式,手腕一转,原本当头劈下的铁笛改为横向挥击,抽向姬连城的面门处。只听得‘呜’的一声怪响,劲道凌厉之极。
姬连城没想到敌手变招如此迅速,心中微惊,来不及拉回金刀防御,只得侧身避让。同时,他手腕翻转,掌中两尺长的金刀变换灵活的优势,立刻体现了出来。只见,金刀翻卷起一个斗大的刀花,光亮如轮,切向余宽的手臂。
这一记,当真是连打带消,无比精妙,使得漂亮至极。
余宽的武功本就以变化迅速见长,而且他的铁笛也比对手的金刀要轻上不少,速度上姬连城是完全跟不上余宽的节奏。是以,姬连城这一招反攻虽然堪称精妙,但是,尚不足以扳回自己先手已失的劣势。
瞅准姬连城翻腕、舞刀的角度颇为蹩手,余宽冷笑一声,也轻巧的一翻手腕,以一个‘挑’字诀,准确挑中了姬连城的刀尖。而姬连城却因为手腕角度不佳,难以发力,吃了余宽掌中铁笛的这一挑,刀尖偏了开去。
这一次,余宽可算是冒了些风险。毕竟,‘挑’字诀讲究的是快、准,余宽够快,但准不准,在未挑中之前还难以确定,而若一挑不中,他难免就会被姬连城的金刀切断手臂。
他不愿格挡,而选择难度大得多的挑开姬连城的刀尖,自然是不愿意和姬连城硬拼。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则是因为他并不以内力深厚见长,若是硬拼,不但恐怕占不到丁点儿便宜,而且本来的速度优势,也可能会因此发挥不出来,是以,才会冒了些风险。
这次冒险,显然是值得的。
因为,余宽在稍稍冒了一点风险之后,竟然寻找到了姬连
城的致命破绽!
只见,余宽的铁笛急速向前,‘呜’的一声,直向姬连城的胸口刺去。
铁笛的速度本就快过金刀几乎一倍,而姬连城的金刀已挥了出去,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是以胸口空门处暂时处于完全不设防的状态!
胸口这个高度本就比较尴尬,难以及时格挡,余宽铁笛上的力道又十分骇人,若是被铁笛点中,难免要胸骨破碎,一命呜呼;若是后退,因为速度的差距,又怎么可能快得过敌手闪电般的这一刺?
姬连城惊怖之下,突生急智,迅速向后坐倒,来了一个‘屁股墩’,姿势难看之极。
携着裂骨罡气的铁笛,一下从他的头顶划了过去。
铁笛虽然落了空,可姬连城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扑通”一声,激起一圈尘土。
这重重的一下子坐下来,估计他的屁股也很是不好受吧。
见状,余宽心下暗喜,身形箭一般射出,就待欺身而上,以便给对手致命的一击。而一旦姬连城当场受死,他便要吹响一声唿哨。
那声唿哨,是他和沙飞虎刚才耳语时约定好的信号。一听到哨音,沙飞虎便会带领全部弟兄避过‘扎马钉’,杀将过来,血战‘威武行’众人。
可惜,余宽的如意算盘并没能就此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