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刀
瞧出他的心思,韩若壁道:“你不问我想什么事?”
黄芩道:“我不想找不自在。”
如果对方不能说,问出来岂非找不自在?
韩若壁笑了笑,道:“你不问我,我倒想问你了。”
黄芩道:“问什么?”
韩若壁道:“刚才见你对付那些蛊子挺有手段,难道一点儿也不怕?”
黄芩笑道:“最初见到时是有些怕的,后来见过几次,就觉得不过是些小号的蜜蜂罢了,也就不怕了。”
韩若壁眯起眼,讶笑道:“拿它们当蜜蜂对付,真有你的。”
黄芩道:“刚才你想的事,可想好了?”
韩若壁笑着不答,反问道:“我且问你,如果你以为做某件事是对别人好,可那人也许并不这么以为,这件事,你是做,还是不做?”
想了一会儿,黄芩道:“人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对别人好,若是我,还是会做。”
韩若壁‘嗯’了声,点头道:“有你的这句话,那件事,我便是想好了。”
黄芩满腹狐疑道:“莫非你想对我做什么?”
韩若壁佯装哎声叹气道:“若还有空闲,我真想对你‘做什么’,可惜你我都要准备赶路了。”
这次与黄芩相聚,他已耽误了太多时间。
之后,二人边说边回到客房门口。
韩若壁忽然又说要借马匹来赶路,并嘱咐黄芩在客房里等他回来再一起上路,就匆匆去找公冶修了。
询问过好几个庄内的下人,他才在建有戏台的一处内院里找到了公冶修。
这处内院十分宽大,可容纳百十来人,左右两边是观戏的厢房。现时没有大戏上演,厢房里也没有人。
公冶修正独自一人站在那方戏台上,踱来踱去,不知玩的什么花样。
缓步从台阶上到由十二根方形的石柱支撑着的,高约两丈的戏台上,韩若壁冲公冶修拱了拱手,笑道:“公冶庄主真是有兴致,居然跑到戏台子上躲清闲。”
见他来了,公冶修只点了点头,淡淡道了声:“韩大侠也来了?”
韩若壁面露自责之色,道:“其实,那件事......“
“不用提了,那件事与韩大侠无关。”公冶修站在戏台上,望向下面空空荡荡的院子,冷漠地打断他道:“即便有关,现在也无所谓了。”
韩若壁没话找话,问道:“那个小姑娘呢?”
公冶修道:“给董英雄医治蛊毒去了。”
韩若壁道:“我来,是想向公冶庄主辞行的。”
公冶修眼珠微转,沉吟一刻,道:“你们不等那位熊姑娘了?”
韩若壁装样道:“原来她姓熊啊。是要等她的,只是我怕稍后走得匆忙,没时间向公冶庄主辞行,未免有失礼数,所以特意提前跑来。”
突然,公冶修一双虎目中射出冷电般迫人的光芒,面露不悦之色道:“韩大侠,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她的姓名你岂会不知?你不会以为我傻到不知道你们和她相识吧?”不待韩若壁辩驳,他又道:“也许,将她装扮成‘玉娘子’进来山庄里,正是你们出的主意也不一定。”
感觉脸上微微发烫,韩若壁讪笑了两声,道:“那是庄主多心了。”
公冶修道:“就当是我多心了吧。总之,托黄兄弟的福,庄里没出什么大事,你们也算是有分寸的,我不想追究了。”
韩若壁抱负双手,学公冶修的样儿站得四平八稳,一边俯览台下,一边亦真亦假道:“如此,我陪公冶庄主站上一站,权当答谢庄主放我们一马吧。”
一指脚下的戏台,公冶修捋捋胡须,略微一瞥,道:“韩大侠,你我并非戏子,虽然站在戏台之上,却也没必要演戏吧。我知道,你此来绝不会只为说一声‘告辞’,更非是陪我站上一站,所以,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有什么直截了当地说了吧。”
韩若壁微笑道:“庄主真是爽快人。其实我来,是想请问庄主一件事儿。”
公冶修抬手示意他快问。
韩若壁做出烦恼之态道:“年前,我在辰州府地面上丢了一批货,可有什么法子追得回来?”
公冶修双眉一扬,问道:“‘辰州府’大了去了,你是在何处丢的货?”
韩若壁想了想,道:“棋坪。”
公冶修微一皱眉,道:“那可就难了。”
韩若壁问道:“为何?”
琢磨了片刻,公冶修道:“那里可说是三不管地带,出了事,汉人的官家管不了,外族的首领不愿管,你一个外乡人若没法子自己追回来,就没辙了。”
韩若壁追问道:“怎会这般?”
公冶修道:“没法子,‘辰州府’这地界本是蛮烟瘴雨之乡,山多岭多外族多,而‘棋坪’那里毗邻苗疆,往来苗蛮众多,民风强悍,且都喜欢自治,不愿被汉人官府管束,出了事大多自家处置,甚少跑去报官。朝廷一直以来管不了,又怕花大力气管得不偿失,若激起民变,哪个官员也承担不了后果。因而,当地官府已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形同虚设了。”
韩若壁若有所思地‘哦’了声,寓意不明地笑了笑。
公冶修疑道:“韩大侠,你不会是编个故事向我探消息吧?”
韩若壁笑而不语,微微摇头。
公冶修何等人物,当即心头一拎,道:“莫非韩大侠有意在‘辰州’这地面上扎根?”
他早怀疑韩若壁大有来头,但至今仍没能弄清楚他是黑是白,什么身份。
韩若壁仰头哈哈笑道:“岂敢岂敢。我早已习惯了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如漂蓬断梗,纵是再好的地方,也没可能生出扎根的念头。实在是心疼此前丢了的一趟货,颇不甘心,想着能不能把货找回来,才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