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言
岸口的加固迫在眉睫,颜清毕竟算是代江晓寒前来的,神卫营的兵士也得他来表态才能动手。于是庄易便先行去往村中做些日常安排,只等颜清带着神卫营将岸口的事解决了再一同看诊。
庄易随便叫了个村民带颜清去岸口,自己收拾了药包和用具,便又要出门。
他只是匆匆回来拿些东西,村中的诊堂还开着,没人看着不行。
江影跟在他身边,欲言又止。
“怎么?”庄易也没回头,自顾自数着手中的药包:“觉得我会问玉佩的事?”
“嗯。”江影老实的点点头。
前些年庄易见那块玉的水头好,想借来看看样子,江晓寒宝贝的碰都没让他碰一下,现在莫名其妙给了个所谓的“至交好友,”他确实以为庄易要闹一闹。
“你们官场中人,行事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得不做,我虽然不懂,但却不是不能理解。”庄易倒没觉得有什么:“何况有些人,有些事本来就是特殊的。”
“什么特殊?”江影问。
“就是有一个人在你心中,与其他人都不一样。”庄易老神在在:“你心甘情愿的把最好的、世上独一份的都给他,为他破例,为他做些自己从没做过的事。”
“这都不奇怪。”庄易将药包塞进袖子里:“毕竟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
“话说回来,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人,想来什么隐匿多年好友的话听听也就算了,江晓寒蒙人永远都是那么一套说辞。”
“毕竟凭江晓寒那个多疑的性子,能将神卫营和自己的信物如此放心的交给他,本身就很不正常。”
庄易神神叨叨的,一说起来就没个完,江影唔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庄易说了半晌也没得到一星半点回应,兴致缺缺的闭了嘴,转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对了,你怎么不跟着颜清走?”
他想的很简单,颜清带着江晓寒的信物来此,于情于理,江影都是要听他差遣的,没道理继续跟在自己身前身后的转。
“公子的命令是叫我保护你。”江影道。
庄易翻了个白眼,腹诽着就不该期待这个木头说出旁的什么。
村长的院子与设立诊堂的堂屋离着有半个村子,最近天气不好,阴雨连绵的总是不见太阳,村中的土路泞的要命,一脚踩下去能粘半脚泥。庄小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回回走到村口的低洼处都气的要命。
江影见他走到一半又要去青石上蹭鞋底,默不作声的将手中的油伞递给他。
“做什么。”庄易没好气的道:“嫌累了?让小爷给你撑伞?”
江影默不作声的在他身前半蹲下来,庄易皱着眉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干嘛?”
“上来。”江影侧头看了他一眼:“我背你。”
庄易愣了愣,迟疑片刻,才伏在他背上。江影背着他站起来,又将人向上颠了颠,才继续往前走。
他常年练武,下盘稳得很,庄易被他背着,连颠簸都觉不出来。
“怎么突然要背我。”
“你不是嫌地上有泥吗。”江影说的很自然,他手中拿着剑便没法架着庄易,总觉得背上的人往下滑,他停下脚步,将剑也塞进对方手中,揽住了小少爷的腿弯。
庄易一手替他撑着伞,一手握着他还带着体温的剑,一张脸涨得通红,不自在的在他背上扭了扭。
江影的剑从不离手,哪怕睡觉也要放在身边,若是论起宝贝的程度,恐怕与江晓寒的玉佩不相上下。
“我能自己走。”庄易试图将这烫手山芋还给他,小声道:“就一小段路。”
“不用。”江影的手紧了紧,他并不常说这种话,少见的有些磕磕绊绊:“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有些人,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感谢子戚投喂的鱼粮~
第36章
刘家村外的岸口正好是长江支流的弯口,所以只是加固了岸堤,却并没有修建高坝。前些日子雨季未到时,村民自发的将决堤的岸口用草袋和黄泥糊上了一些,勉强算是修补了一些。
但现下雨季来临,长江的水势渐涨,岸口原本的草袋被水冲得摇摇欲坠,眼见着是撑不了几天了。
若不是颜清及时带了神卫营的人前来,恐怕不出三天便要出大事。
谢珏披着蓑衣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指挥着兵士截流堵石。好在刘家村虽地势低矮,但不远处就是山林石场,庄易这些天也陆陆续续的叫人从外送来了鹅卵石和竹编,省了神卫营好大的功夫。
颜清本来也想帮忙,但谢珏说做力气活的人已经够多了,他若是有空,不如替着看看还有哪些地方要补。
颜清觉得有理,便绕着河岸走了一圈,然而这一绕却发现有些不对。
江晓寒曾与他说过,修筑河堤时重要水域的大坝顶宽得有四十五丈,分流的江堤修筑也需至少四十五尺。但颜清眼见着修筑时的江堤缺口,却远远少于那个数。
颜清皱了皱眉,略一提气越上江边几处高地。他轻功出色,鹞子一般在树影间穿梭一程,底下岸边的兵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看了一圈回来了。
从地上看得时候尚且不觉,高处却能将江堤沿岸看个真切。这江堤别说是四十五尺,怕是连十尺都不够,在湍急的江水冲刷中简直薄得像张纸。
谢珏见他脸色难看,赶忙凑过来问他:“附近决口处很多吗?”
“没有。”颜清怕引起恐慌,只是摇了摇头:“决口只有这一处。”
谢珏放下心来,不由得抱怨道:“先生的脸色这么难看,吓得我以为江堤情况不善呢。”
少年的手上满是泥水,也不好意思离颜清太近,生怕蹭脏了他的衣裳。谢珏用手背擦了一把下巴上溅上的泥水:“不过先生,你的轻功真好,比我强多了。”
颜清心中揣着事,只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好在这一路上谢珏已经习惯了颜清这个性子,所以也并不觉得被冷待。
“不过说来也奇怪。”谢珏自顾自的道:“方才我与兄弟们清理河道,在淤泥中清出不少牲畜的尸首,猪啊牛的就不说什么了,甚至还摸出一只死鸡。按理来说刘家村的汛情虽然严重,却并不十分紧急,老乡逃命的时候也应该尽量将这些家用带上一些,河中的牲畜数量不至于如此多。于是弟兄们顺着泥中一摸,才发现这些畜生大多是被困在圈内才淹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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