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陛
他素来是睡眠大于清醒时间,这会儿是真的有点累了,索性直接朝湛祯怀里一歪,便闭上了眼睛。
湛祯抚着他的脸颊,又细细吻了他。
人总是更相信自己看到的,眼睛会让人忽视心里的感觉,哪怕有时候感觉是正确的。
咸笙发现,湛祯就处于这样一种情况,他有疑虑,但他的理智和眼睛都会告诉他,他的疑虑不过是错觉。
他不会随便去揭下咸笙最后一层伪装,就像他说的,他希望跟咸笙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会尽量不去触碰咸笙的底线。
咸笙在车里睡着,其实迷迷瞪瞪,还在想明日的事。
过敏,或者装病,或许能瞒过皇后,但湛祯的疑虑却会加深,因为他一开始见到香粉铺子,必然就会想到咸笙要在自己身体上做文章,咸笙如果真的过敏,或者病了,他的理智会率先发出信号,告诉他他的疑虑不是错觉,他早晚会克制不住,进一步验证。
咸笙当然不会遂他的意。
带他来香粉铺子,只是为了让他‘觉得’,然后否认他‘觉得’,这样他才能真正展开行动。
他这一觉睡得很香,睁开眼睛的时候,湛祯已经去书房了。咸笙翻身坐起,让人抬水来清洗了身子,然后打开从铺子里拿回来的盒子,取出湛祯挑的那一盒,细心的擦在皮肤上。
“去拿些酒来,备几样小菜。”
湛祯回来的时候,咸笙已经在吃了,他挑眉,取下大氅走进来:“竟还喝上了,莫非今日是什么好日子?”
咸笙摇头,道:“就是突然饿了。”
“也不等等相公?”
咸笙没说话,他垂下睫毛,又皱着眉抿了口酒,他显然不习惯喝酒,脸颊很快泛了红,湛祯坐在他身边,放轻声音:“怎么了?”
“没……”咸笙说,却忽然哽咽,泪水在眼眶蔓延:“湛祯……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南边看看?”
湛祯沉默片刻,从除夕他就发现咸笙情绪不对,经常时不时出神,虽然刻意掩饰,但却给人一种强行欢笑的感觉。
他本来在想,是不是因为泡汤一事,如今想来……该是从除夕开始,便想念父母兄长了。
他斟酌着,道:“你身子不好,不能来回折腾,我明日写信给你哥哥,让他们过来看你,好不好?”
咸笙点了点头,把眼泪收回去,笑道:“陪我喝两杯吧。”
他越是这样,便越是惹人心疼,湛祯接过杯子,道:“不要喝那么多。”
咸笙又乖巧的点了点头,将杯子放了下来,话是听了,眼泪却又涌出来,他抬手去擦,却好像怎么都擦不干净,他扁嘴,抬手挡住眼睛,声音细弱:“别看我……”
湛祯避开视线,眉头紧锁,心乱如麻:“可以喝一点,孤陪你喝。”
咸笙抽泣道:“我要喝很多,喝很醉。”
“都依你。”
咸笙抓起酒杯,仰头灌下去,又立刻咳个不停,湛祯伸手拍他的背,咸笙已经醉眼朦胧,他看过来,问:“不是陪我喝么?为什么不喝?”
“现在就喝。”
湛祯喝了一杯,他酒量好,倒是不担心自己会醉,咸笙也看出来了,他忽然委屈巴巴的指控:“你欺负我。”
“……怎么又欺负你了?”
“我酒量没有你好,你喝那么少,定是要等我喝醉欺负我。”
湛祯只好道:“孤换碗,你拿杯,这样呢?”
咸笙反应变慢,等他说完半天,才点了点头。
湛祯便换了碗,正在喝不知道第几碗的时候,身旁的咸笙却忽然朝一边儿歪去,他急忙伸手,碗被丢在一旁,酒水撒在地上,怀里却顿时一阵温香软玉。
扑鼻淡雅的香气让湛祯脑子有些发昏,这是他今日挑中的,咸笙当真用了,他搂着怀里人的腰,忽然明白了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
咸笙脸颊酡红,慢慢张开眼睛来看他,晕乎乎道:“怎么……不喝了?”
“不喝了。”湛祯抚着他细嫩的脸颊,眼眸幽深:“你醉了。”
咸笙软软的咕哝:“不是正合你意……”
湛祯觉得自己有些不受控制,他的目光落在咸笙的脖子上,方才一扯,咸笙肩膀露出一部分,还有挂在脖子上一条带子。
咸笙忽然意识到什么,抬手来捂他的眼,含糊道:“蒙,蒙眼睛。”
蒙眼睛如今已经成了可以做某种事情的暗号,湛祯喉结滚动,脑子里都是他身上香甜的味道,他的理智在一寸一寸的被吞噬。
黑暗之中,他没看到咸笙的眼睛恢复清明,低低的给出最后一句暗示:“蒙上眼睛……才可以为所欲为。”
这话犹如一个指令,湛祯立刻给出了反应。
咸笙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他认为这种疼几乎是难以忍受的,但他被欺负的泛红的眼睛,对于醉酒的湛祯来说,却无疑让他更醉。
摇动的床帷不知几时才停,如意和月华守在门前,因为咸笙提前吩咐过,也都只能忐忑的等待着。
“公主,会不会……”
“他有分寸。”
月华抬眼看天,错了搓手,吸一口气,道:“瞒一时是一时,天会亮的。”
此时,距离天亮还早。
……
咸笙跟戚思乐一个师父,自然也懂些药理。催醉散这东西是他自己配的,只要喝酒,就会发挥功效,他知道湛祯酒量奇佳,自己便提前吃了解酒药,可到底还是废了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