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芥子
温瀛眸色微动,问太后:“祖母,我能否去见见他?”
太后露出犹豫之色,那日凌祈宴在朝晖殿说过的话,还历历在耳,这些日子她老人家只下意识地没去想而已。
“……你和祈宴,你们当真是那种关系?”到底没忍住,太后看着温瀛问出口来。
温瀛淡然点头:“是真的。”
太后一时不知当说什么好,半日,只得叹息道:“都是年少无知,闹着玩的,待日后你大婚娶了王妃,他也娶妻生子了,这事便再不要提起了,都忘了吧。”
温瀛敛眸,没再接话。
偏殿里,凌祈宴正在用晚膳,听到脚步声,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又继续吃东西,还叫人给自己上了酒。
温瀛在桌边坐下,立刻有人给他上来碗碟,他拎起凌祈宴手边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
凌祈宴嫌弃道:“你来了宁寿宫,怎不陪太后用晚膳,我特地将机会让给你。”
温瀛将酒倒进嘴里,盯着他的眼睛,问:“为何不听太后的,要选择姓温?”
凌祈宴轻哼:“我本来就该姓温,做太后家的人固然好,可我怎么好意思。”
“你会不好意思?”
听着温瀛面无表情说挤兑自己的话,凌祈宴瞬间沉了脸,不想再理他,抢回酒壶,继续倒酒喝。
他当然会不好意思,太后已经对他够好了,他脸皮再厚,再没心肝,都不能再占这个便宜,给太后娘家人添麻烦。
温瀛的目光下移,落到他右手拇指上,那里戴着一个白玉扳指。
想到那些叫人不愉快的往事,温瀛的面色更沉冷了些。
注意到他的视线,凌祈宴不悦皱眉:“这是太后后来给我的,你别想抢了,太后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不会再给你的。”
“毓王殿下还送过多少扳指给别人?”
一听这四个字,凌祈宴就知道他又在讥讽自己,愈发不高兴:“反正我不会把这个给你,你想要自己去问太后讨。”
温瀛一个眼神示意,殿中的下人尽数退下,凌祈宴见状嗤道:“做了皇子王爷的果然不一样,看看这些人,分明是太后拨来伺候我的,你这还没开口,就都乖乖听话了。”
温瀛没理他,不再看他手上那扳指,默不作声地又倒了杯酒进口里。
凌祈宴犹在自言自语,语气免不得有些酸:“听说皇帝给你的封号是‘旒’?他果真看重你,他应该很想让你做太子吧?啧。”
“我以前就想着你这么出息,若是当真能连中六元,皇帝说不得会亲手为你加冠,结果你虽没做成状元却做了皇子,你的冠礼是不是很热闹?”
“凌祈寓那个狗东西肯定气死了,那些官员回去一准要嘀咕,你以后没法过太平日子了,不过你这样的,本也不甘心就做个王爷,这倒是正合你意。”
温瀛忽地问他:“你打算去江南?”
凌祈宴噎住,更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与你何干?”
温瀛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凌祈宴不由心跳如鼓:“你想做什么?”
相对无言片刻,温瀛移开眼,叫人上来两碗长寿面,他与凌祈宴一人一碗。
凌祈宴不太想吃,温瀛淡声道:“从前我爹还在时,每年生辰,他都会亲手为我煮碗长寿面。”
凌祈宴低了头,默默拿起筷子。
后头他又喝了许多酒,喝高之后抱着酒壶贴到温瀛面前,唠唠叨叨地与他说起胡话。
“穷秀才,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我从前就讨厌你,现在更讨厌你,我什么都没了,都怨你、都怨你。”
“你肯定很得意吧,你嘴上不说,心里一准在笑我,我从前与你说的那些嘲笑你出身的话,现在都报应到我自己身上了。”
“……还好我就快要离开这里了,以后我们再不要见面,我不碰到你,就不会这么倒霉了,你就是我的克星。”
凌祈宴满面红晕、醉眼朦胧,那双桃花眼中泛起潋滟水光,温瀛不出声地望着他,抬起手,在他后颈轻捏了捏。
凌祈宴手中酒壶落地,软身趴到他腿上,迷迷糊糊地嘟哝:“穷秀才,我头疼……”
温瀛一手将他抄起,抱上榻去。
凌祈宴不老实地贴着他乱蹭,温瀛将人钳制住,压在榻上,看向他的浓黑双眼中尽是阴沉晦意,醉糊涂了的凌祈宴半分未察觉,还在与他抱怨不休。
“你是不是也在打我的主意?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虽然你长得比别人好看,可我不会从的,我讨厌你……”
指腹摩挲着他湿润的红唇,温瀛不出声地盯着身下人。
凌祈宴眼角的水冒出来:“你就是想羞辱我……”
温瀛眸色一黯,低下头,凶狠攫住他的唇。
第50章 你逃不掉
唇舌被咬痛,凌祈宴倏然睁大双眼,这下倒当真清醒了,拼命挣扎抗拒起来。
被温瀛钳制着不得动弹,他气急败坏地用力一口咬下去,嘴里很快尝到血腥味,挣脱了温瀛的唇舌,别过头大口喘气,双目通红,气得浑身发抖:“你、放、开、我。”
温瀛抬起手,拇指腹拭去凌祈宴唇角牵扯出的银丝,眼神愈加晦暗,贴至他耳边吐出声音:“你以为你还逃得掉吗?过去的账,本王会留着与你慢慢算。”
似是被温瀛的自称刺激到,凌祈宴挣出一只手,抡起就往他脸上扇,被温瀛大力扣住,再压至他头顶,温瀛眼中的狠意更甚:“想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乖乖听话你还能少讨点苦头吃。”
“这里是宁寿宫。”凌祈宴咬牙切齿,怒瞪向压着他的男人。
“那又如何?”温瀛冷道,“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宁寿宫里也已无你立足之地,你早晚要离开这里。”
对上他黑沉漠然的双眼,凌祈宴心尖一颤,忽然间就似醍醐灌顶,这人其实一直在装,以前是,现在也是,从前他身份低微,所以拼命忍耐着不敢真正将自己如何,如今他一跃飞上枝头,终于要原形毕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