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太平
“那皇帝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云恸定了定神,“不管皇帝陛下是什么心思,但是暂时看来是并无他意,九叔。”
“奴在。”
“尽快替我在西北选一门合适的人选,将婚事定下来。”
“啊?!”云德一懵,“主子,你要娶亲?!”
云九神色微动,与云恸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京中高门贵女多不胜数……”云德刚欲言语,又猛然顿住,神色了然,“主子您是想订一桩寒门婚事?”
云恸颔首默认。
无论皇帝陛下到底是何心思,这京中任何一位大家闺秀高门贵女,云王府都最好不要牵扯云德和云九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了然。
第27章 封笔
除夕封笔制,是自太祖神风元年就传下的宫中铁律之一。
自神风元年始,宫中自年二十六封笔始,直至正月十六才开封,大胤开国不过五代帝王,传至当今才第六位,至今没出昏庸之辈,但是至今唯一没有遵循这铁律的唯当今在位的这位帝王。
自登基起,每年宫中的封笔日都是延至除夕当日的年贺大典时。开笔之日也是随朝廷的政务紧急与否决定,如有重要的政事和军情,是必须直接呈报皇帝陛下的。
今年总算是破了一次例。
“蒲成峰最迟正月十四能赶回来吗?”
“回陛下,不出意外应该能在十四赶回来。”
指尖的念珠一粒一粒的滑过,反反复复,小叶紫檀念珠因反复把玩变得圆润光滑,玄湛有个习惯,总是习惯边走边说。
身高挺拔修长的皇帝陛下如若在行走间吩咐事宜的话,跟在身后的朝臣或者宫人,跟下来几乎都是气喘吁吁的。在殿内议事,那就足以参与议事大臣齐齐松口气了。
—旦遇上皇帝陛下在外间边走边说,身子不大好的朝臣都想直接去撞墙。相较于这些养尊处优的朝臣,伺候的宫人倒是能耐多了。
“元旦之日的祭祀大典事宜如何?”
玄湛抿了一口杯中的温茶水,顺手将杯子放置回了龙案上,他转身,手背负于后,在殿中来回渡步。
“回稟陛下,一切都已备妥。”礼部尚书即刻起身应道。
“嗯。”玄湛点点头。
“正月十五的检阅呢?”
“稟陛下,俱已妥善。”
“对了,朕今儿批复萧正南的折子发出去了吗?”
“回陛下,臣已经领传令兵六百里加急传给萧将军了。”
玄湛点点头,侧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酉时两刻了。”
玄湛抬手揉揉眉心,摆手示意,“行了,今儿的廷议就到此吧。”
“是。”
“对了,今儿二十九了吧?”
“回陛下,今儿是二十九了,明儿就是除夕了。”
“嗯,全安啊。”
全安,“奴才在。”
“宣旨封笔吧,明儿一早,停朝一日让诸位大臣也都好好睡个囫囵觉,来年还有得累。”
皇帝陛下此言一出,让在场的人都傻了傻眼,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1皇帝陛下怎么突然破例提前一日封笔?这从皇帝陛下登基起就是没有过的先例啊丨“行了,时辰不早了,都跪安吧。”看着面面相觑的众大臣,玄湛摆摆手,无意多言,抬脚就往殿外行去。
全安一看那雷厉风行的主子,赶紧小跑跟上去,披风还在他胳膊上挂着呢,外面这大雪连天的,这么出去,不招风才奇了怪了。
追至殿外,全安忙不迭的把厚实的披风给皇帝陛下披上,挡住这肆意的寒风侵扰。
全安即便是再训练有素,也追了几步才把披风的带子系上。
皇帝陛下身高腿长,走起来脚下生风,全安一边吩咐后面提着宫灯的太监赶上,一边注意着脚下不要跟得太紧也不能被主子甩下太远。
“全安。”
“哎,陛下,奴才在。”
“去宣世子进宫。”
这些天,他忙着处理繁琐的朝务,也顺便沉淀心中纷扰不平的情感,自放了那人儿出宫回府,就没有再宣他进宫。
明儿就是除夕,这么多年了,他都是独自一个人过的这年节,今年总算是盼到他归来……“现在吗?”全安闻言,有些惊讶。
“怎么?”玄湛蹙眉。
“陛下,都这个时辰了,合适吗?”
玄湛侧头瞅了他一眼,“你觉得不合适?”
全安脖子一缩,嗫嗫道,“奴才不敢!”他敢质疑主子吗?丨他又不是活腻了!
玄湛哼了一声,浅浅的鼻音吓得全安那已经要缩到衣领里边的脖子更下去了—段。
“陛下,奴才造次,请您恕罪。”
“去吧,去请世子进宫。”
他等不到那小家伙自己主动进宫,还不能以皇帝的身份请进宫来吗?
“是,奴才立马儿就去。”
全安刚准备转身,前边儿不远处就浩浩荡荡行来一路灯笼。
还离着一段距离,远远的,跪了一地。
“臣妾参见陛下。”
“奴才参见陛下!”
我保证,在月底之前,我会写满十万字丨不信您抽我
第28章 下不为例
全安看着那不远处跪着的一群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脚下没动弹,小心翼翼的候着主子的吩咐。
看着主子眼角难得一见的笑意已经敛起,即便此刻天色早也暗沉,离着不算近的距离,也能看出皇帝陛下那淡然无波的神色。
“哦,是皇后啊,都平身吧。”玄湛淡淡的道,拉了拉肩头的披风,侧身对全安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办自己的差事。
全安会意,朝皇帝陛下打了一个千儿,转身就匆匆而去。
“谢陛下。”
宫人稀稀拉拉的谢恩声中,女子明艳清脆之声十分醒目。
“皇后有事?”
这条宫道是前朝太和保和两殿连通太极殿的必经之路,跟后宫是区分开了,如无传召,后宫众人是一概不得踏入其中的。
远处娉婷而立的女子屈膝福了福,“回陛下,臣妾是来请旨的。”
“请旨?何事竟然需皇后亲自来请旨?”如无传召,即便是皇后,这前朝之地,也是不能踏足的,即便有事,也是直接派遣宫人前来稟报。
皇后双手提着及地的华丽宫装裙摆,直接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的在宫道青砖上磕了一个响头,“回陛下,臣妾有罪,请陛下责罚。”
“哦?皇后何罪之有?”玄湛淡淡的道。
“臣妾……”
皇后面带难色,言语迟疑吞吐不定。
玄湛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让人揣摩不透。
他缓步上前,行至皇后跟前时,垂目看了一眼笔直跪在宫道上的皇后,“皇后平身吧。”
信手而立,却并不伸手搀扶。
垂目,满目都是象征着九五至尊的玄黄二色,袍角的五爪金龙栩栩欲生,仿若几欲挣脱凡尘翱翔九天一般。
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更是她的君,可是……
“谢陛下^”玄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她胆战心惊心跳如雷。
玄湛摆摆手,示意身旁的宫人退开。
“说吧。”
看他驱散身旁的宫人,皇后才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垂目而答,“陛下,董昭仪移乱宫闱,被淑妃当场撞破,罪证确凿,还请陛下圣裁。”
玄湛闻言,笑似非笑的扬了扬眉,“秽乱宫闱?”
皇后一慌,噗通一声扑跪在地,“臣妾治理宫闱不力,还请陛下责罚丨”玄湛垂目,目之所及,是伏跪在地的女子满头华丽的珠翠,并不能看到她的神色,“身为后宫之首,统领六宫的皇后,后宫中出了此事,你的确当罚。”
“陛下,臣妾知罪!”
“皇后。”
“臣妾在。”
玄湛淡淡的垂目扫了她一眼,“身为六宫之首,你可还记得宫规第六条是什么?”
跪在地上的皇后浑身一个哆嗦,身子一颤,几乎就栽倒下去。“臣、臣妾”“嗯?”
“……”皇后颤抖着,撑在雪水侵泡过的青砖宫道上的双臂一软,整个人都伏跪在了冰凉的地上,身子抖若筛糠。
“回答朕。”
“宫规第……第……六条,后宫嫔妃无传召……一律不得踏足……踏足前朝……”
玄湛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下不为例。”
“谢——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