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此渊
当时我心里惊惶,从未细想过,如今我却忽然想到,那句话是有极大的错!
理解什么?分明是我们该理解圣上才对,为何要圣上理解我们?
他能说出这句话,必是晓得圣上也知我与他的事
他同皇上说过?可是……他为何说?
他怎能说呢!
他撞见圣上秘事,为了保命,才又说出我跟他的事情,以求圣上开恩?
可,陛下不是不在意嘛,我也看见过,圣上也并未说什么……
或是陈瑜与陛下有私交?
我这样的猜测是不无道理的,圣上从一开始就十分器重陈瑜,陈瑜的能力有目共睹,最开始朝中还有异议,渐渐也就没人反对了,反而说陛下识得良才,慧眼独具。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样以为的。
可现在想想,圣上虽然表面懒散,但一向遵循治国理政之道,哪曾这么升过别人的官,才一年多的时间就已坐到掌书位置,本朝以来,也就陈瑜一人而已。
若真是私交,可这私交从何而来?陈瑜不过是远离上京的一介寒门之子,何以与得陛下相识……
不过一个眼神,我怎想得如此之多……
“墨伴……”
我还正想着事,看陈瑜过来便吓了一跳。
“朝会已散,现去偏殿论事,”陈瑜扯了扯我的袖子,低头小声对我说,“我们同路吧……”
我听着他有些恳求意味的话语,不忍拒绝,只从他手中抽出我的袍袖,没有说话,往偏殿走去。
他走在我身旁,我却一直心想着其他事。
可能陈瑜替圣上挡了一箭,在宫中休养,昏昏沉沉间叫了我的名字,圣上才有所察觉,他与我年纪相仿,又是同道中人,他一向好玩,左右不过贪玩好奇,或许见我与陈瑜情绪不对,才在朝上打趣我和陈瑜……
可是……那句理解又从何说起?
“……你别生气了,我是当真知错,不该不顾你意愿,在那境况下逼你,你莫一直不理会我……”他在我身旁小声说道。
我心里有事,又见他向我如此表明歉意,我心中的气虽还有,但好歹被他的软磨硬泡给消去大半,我点了点头,有些生硬地说:“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他张了张嘴,又想要说些什么,却也只是点点头,说:“我以后不会如此,定听你意愿……”
我嗯了一声,因为心里还在想陈瑜和陛下的事,便有些敷衍。
要不直接问问陈瑜?可是我又如何问?我与他关系虽然日渐亲近,但他与当今天子的关系,我又有何资格置喙,他若不说,我又何必问,怎能问。
我眉头越皱越紧,他像是瞧我脸色并不好看,也不敢说话,又不敢碰我。
偏殿论事我心不在焉的,晕晕乎乎,脑中尽是回想圣上对陈瑜的不同。
论事结束后,我整理好衣裳站起来,陈瑜也站在我一旁等我,仿佛怕我丢下他。
我和他出了门,门外一位公公向我们两人走过来。
“程大人,陛下请您单独一叙。”
刚刚陛下的笑又在我眼前浮现,我提起心来,是程大人还是陈大人?是我还是陈瑜。
公公见我疑惑,对我笑道:“程大人,陛下邀你一叙,说是商量户部事务,请随老奴前去面见陛下。”
是我了。我看向陈瑜,给他说声我走了,他却叫公公稍等片刻,然后拉着我去了一颗树后面。
我在他拉着我去那棵树的时候我就心慌起来,我想起今晨在官道的难受,脸色一下就白了,忙挣脱他。
他被我甩开后也无措起来,又有些受伤,说:“我,我只是同你说句话,然后……”他忽然不说了。
我也知道自己反应有些激烈,我真是把他想得太冲动,他哪会在宫中就这样做……
我有些内疚,只好扯起嘴角笑了笑道:“你直接说吧。”
他看我一会,笑得很是勉强,又说:“你回来我再同你讲也是一样,晚上我去你府上找你……”他顿了顿,又问:“可以吗?”
怎变得这样小心?见他这样,我心又更软了,或许一见他这样我就硬不起来心,我觉得心里难受,尽量宽慰他,对他笑了笑,说:“好,”说完我又觉得太生硬,又补充道,“你尽管来便是……”
他眼睛亮了亮,点头。
第26章 丹青妙笔
我与陈瑜分别,跟着公公到了一处我从未来过的景苑,那景苑别致小巧,像是常有人打理久住,不似宫中其他装潢宏大华丽,反而有些烟火气。
公公将我引进屋内对我笑道:“程大人稍等片刻。”
我这时也想起了上次撞见情事,也是同这位公公一路的,便有些不自在,道:“圣上正事要紧。”
我与公公客气几句,他便离开了。
我在屋内等了一会,闻见屋内的香味似有非有,我看了看,却又未发现哪里有熏香,后来我发现这香味似是屏风前的炭火散发出来的。
这是进贡的异香炭,又叫醉梦乡,据说珍贵无比,只有皇家才用,连赐都没有赐的。我头一回见,便有些好奇,走过去俯身仔细打量,见只是比府中炭火黑一些,小一些,便没了兴趣。
我起来时,瞥见屏风后面挂了一副画,我偏头往里看去,见那长轴画卷画的正是陛下,笔触细腻,栩栩如生,仿若真人。
画中所描,应是陛下青葱少年之时,一身布衣,爬上树去,刚刚从树下摘下一枝桂花,他一手拿着桂花枝遥遥指向这里,一手向后撑着树,他光着脚,腿摇晃着望向作画的人,神情得意,敛眼看来,尽是顽劣,又是挑衅。
这画太真,真到我以为陛下就藏于画中,真在爬这树,我有些害怕,因为这树枝叶繁茂,树干十分粗壮,想必定也很高,要是爬上去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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