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空之下
岐江城?南郡?
宁非把这两个地名牢牢记住,准备有机会找暮野兄打探一下,十七年前岐江城和南郡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只听谢老接着说道。
“后来他们俩回来就没走水道了,绕路去了遂良和通汇。你娘说他们兜了好大一圈才绕到忻州,从忻州过来的雍西关。”
他一边说,宁非就在脑中同步画路线图。等谢老说完,宁三川和薛秀儿的路线也完整地展现在他眼前。
从岐江城到定安城,最快的路线还是走水路。南郡水道发达,可以从岐江城一路通到通汇,再从通汇前往临泉,一路往北便是雍西关。
但宁三川选的路,却实实在在是一个绕路的路。弯弯曲曲的路线,几次都调头回转,反复画圈,根本不像急着赶路的模样!
或者说,当时那对年轻的夫妻,根本不敢赶路。
他们避开了所有的官道,专门穿行在城池之间的野上,明显是在躲避什么人!
这一刻,宁非的心中雪亮。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这具身体绝对不是宁三川和薛秀儿的孩子,他的出身很有问题,多半是在岐江城中发生了什么严重变故,亲父母或对他有善意的人,委托宁薛夫妇,将他带出了南郡。
因为害怕被发现,或者对方在水道上很有能量,宁三川只能带着妻子走陆路绕回塞外,并且将孩子归入自己名下。
原身一出生就被人盯上,有人想直接置他于死地呢。
若是知道他还在……
想到这里,宁非冷哼一声,转头问谢老。
“那我爹有没有说老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老想了想,然后摇头。
“你爹什么都没说。他们回来的当天正赶上上胡骑来犯,那时候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再说什么,大家都往城头赶。”
“倒是你娘……”
谢老顿了顿,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下。
“你娘那时候没有奶水,就拿了一块玉佩给我,说让我帮着张罗着买头奶羊。”
“当时我还吓了一大跳,问她这东西是哪来的。你娘开始支支吾吾,后来说是你爷给的,给家里长孙的信物,我还把她骂了一顿咧!”
“那家里长辈给孩子的东西,她这个做娘的咋能给卖了,这不是不敬长辈么!”
听到这里,宁非的眼睛瞬间一亮。
“谢老,”他着急地上前一步,“那枚玉佩你还有吗?”
“有啊,当然有!”
谢老一个劲儿地点头。
“我一直给你收着,等你长大了娶媳妇,这东西还能做个聘礼呢!”
说着,他就站起身,领着宁非往主楼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叨。
“可是块好玉,晶莹剔透的,你爷可是真看重你的!”
“将来拿着这东西,就可以去南郡认祖归宗。你爹这辈子算是回不去了,但人总要落叶归根,将来世道稳当了,我老头子陪你回一趟南郡,也把你爹娘的牌位送回你家祠堂。”
说到这里,他忽然长叹一声,目光中露出几分寂寥。
“就是这鬼世道啊,一点都不安生。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你们老家的人找过来,不知道南郡还有没有人在。”
“东西我怕别人知道,就给藏祖师爷像后面了,时不时我就去看看,没人发现哩。”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主楼。岳万峰的木像依旧摆放在正堂。谢老走上前,先恭恭敬敬给祖师爷拜了三拜,然后才走到木像身后,也不知道扭开了那个机关,木像手中捧着的那卷书简竟然开了一个小口。
在宁非惊愕的目光中,谢老从里面摸了一块玉佩出来,放在宁锯子的手中。
“喏,就是这个了。”
宁非接过玉佩,借着油灯仔细查看。
这玉佩实际是块鱼佩,他这块是个黑色的墨玉单鱼,中间有凹槽,似乎还有应该另外一半白鱼。
两条鱼合在一起,便能组成一个完整的阴阳。这条玉鱼通体莹润,墨色均匀纯净,有水墨晕染的效果,做工十分精巧。
“这个字是……”
宁非皱起眉,仔细地分辨着上面的镂刻的纹路。
钟鼎文的风格,不确定是哪种字体,对于一个理工男来说跟鬼画符没什么两样。
崔?雀?翟?
实在确定不了,只能暂时收入怀中,等有机会请教一下文化人。
当然,墨鱼玉佩是不能给人看的,只能把字临摹下来,找机会去问问暮野兄。
能有这种水头的鱼佩,一个普通的工匠之家可负担不起,怕不是要牵扯到世家。
宁非现在一听世家就头痛,他最熟悉的世家就是薛家,都是群不要脸皮毫无风骨的货色,与他那个时代记载中的相去甚远。
能对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下药,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是泯灭人性丧心病狂的杀人魔,根本不值得原谅!
更多的事,问谢老也不知道了,眼看天色不早,宁矩子便把老头送出门,自己也往家的方向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