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真真酱
“好,既然如此,请家法。来人!”
门突然开了,涌进来四个穿着短打的家仆。
“老爷,有何吩咐?”
“把少爷带到祠堂,打六十军棍。打到你改口为止。”
六十军棍,在军营,足以让健壮青年男子去掉半条命,更别说季淮墨这还在长身体的少年了。他不是打在臀上,而是结结实实打在背上。这样的打法,就算是熬过了,日后也可能会落下病根,严重的终日咳血度日。
谁也没有想到,季延竟真的下得了决心。
第36章 家法(一)
“父王?”
“拉下去!”
几个家仆无奈,只好犹犹豫豫地走到季淮墨面前,“少爷,走、走吧。”说着,就要上前去拉季淮墨的胳膊,被季淮墨一把甩开,“我自己走。”
说完,他自己就站起来,率先走了出去。几人面面相觑之后,也急忙跟了上去。
季淮墨凭着印象走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半月门,穿过一条条小径,准确无误地来到了季家祠堂。
这里是冀北王府在洛都的别院,所以只是个分祠堂,空间并不大,那里面只供奉着一个人的牌位,那就是季延的父亲,季邵。
季延的母亲早亡,是父亲独自一人抚养他长大。在季延八岁的时候,战乱爆发了,百姓瞬间流离失所,他的父亲带着他流转于各个州县之间逃亡,很多次抱着他躺到死人堆上,从官府那边分得东西,自己不吃都留给他,这才让他活了下来。
所以季延对他的父亲是十分感激和依赖的,他觉得自己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有赖于他父亲的抚养与教导。他暗暗下定决心,自己日后一定要爬得很高,好让他父亲有最好的条件能够颐养天年。
可惜,他的远大抱负还没来得及实现,父亲就死于一场瘟疫。而他因为当时没有条件,竟只能拿一张草席匆匆裹了,将他葬在乱葬岗。
这不得不说,是他人生的一件憾事。所以,当他站在祠堂的时候,内心是无比悲痛的。他吩咐季淮墨先给他的祖父磕三个响头,然后出去受刑。
季淮墨闻言,默默地走到正中跪了下来,但他没有磕头,而是先双手合十,抬头虔诚地看向牌位的方向,在心里将自己希望和打算说与祖父听,他知道祖父会理解的。
季延见状却是气得半死,“再敢拿这些事来烦你祖父,老子直接将你逐出家门!拖出去!”
季淮墨这次并没有反抗,顺从地随着仆从的力道站起来,走到门外,趴在那早已准备好的长凳上,将头埋在双臂间。在他的身后,一左一右分立着两个家仆,他们的手上分别各握着一根一臂宽的厚木棍。
这种木棍打在人的身上,只会留下紫色的淤青,却不会让人流血,极易造成内伤。
就是季淮墨“身经百战”,在见到那两根木板的时候,也不禁胆寒了一下。
“开始!”随着一声令下,家仆开始轮流有节奏地在季淮墨身上落下木棍。
刚开始,季淮墨还能分心替家仆数着打在身上的次数,“一、二、三、四……”
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二十下之后,他的脸色就发白了,牙关紧咬,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发滴落在地上。
家仆见状,均有些不忍心再下手。可是季延竟然狠狠心,摆手吩咐道,“继续。”
“老、老爷……”
“季淮墨,我且问你,你同不同意我说的?发不发毒誓?”
“不、不同意……不发……”
“打!”
“老爷!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少爷他……”
“身为我季家男儿,区区二十军棍就成了这个样子。季淮墨,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继续打。”
第37章 家法(二)
家仆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少爷,得罪了。”
季淮墨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家仆便暗中咬牙又落下一棍。季淮墨浑身一颤,又埋下头去。就这样生生挨了四十棍,他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此时,他的后背已经没有完好的皮肉了,都布满了重重叠叠深紫的痕迹。
“老爷……少爷他……”
“几下了?”
“四十。”
“冷水泼醒!继续!”季延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铁了心地要让季淮墨长个教训,甚至不惜伤害他的身体。
这次,家仆们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了,他们纷纷弃了木棍跪了下来,“老爷饶了少爷吧!再这样子打下去,会出事的啊!”
“怎么?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本王自己泼!”说完,他大步走到旁边的井边,打了一桶冰凉的水上来,提着来到季淮墨身边,就要兜头泼下去,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凄厉的惊呼,“爷!!!”
一个娇小的身影扑过来,趴到季淮墨躺着的长凳旁边,手哆哆嗦嗦地不敢触碰他的背。
正是阿真。
她不明白,怎么只是奉命出去打探消息,回来自家主子就成了这个样子?一时之间,各种悔恨、心疼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
“爷……爷……您怎么了爷?醒醒啊爷……”
“把她拉开!”
“哎哟喂!怎么了这是?”
“公公,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是不是陛下……”
“王爷啊!您怎么又……唉这可怎么办才好?”老公公一双老枯皮似的手紧紧地捏着拂尘,在原地转来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