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百斤道长
经过一番透彻分析,小皇帝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是难逃魔爪,气得抓狂挠头,把自己的发髻挠散了大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朕啊!”
乌龟长寿大概是被他吵着了,在龟壳里动了一下。
随即又没有了动静。
小皇帝把长寿放到了腿上,不闹它了,自己也安安静静低下头。
隔了半晌,他才开口。
“如果是皇兄的话,肯定能想到好办法的。”
然而紧接着他又摇摇头。
“可是皇兄是不会遇到这种事的,如果他当皇帝,他一定会是最好的皇帝。
第22章 煮鸡蛋不能一口吞
小皇帝把胳膊往后伸,撑住身体,伸开了两条腿,抬起头看月亮。
“大家都想让皇兄做皇帝,朕也想。去年朕听闻,有人找到了会起死回生之术的道人,想引荐到宫里来。”
“朕倒宁愿皇兄活过来,可那都是假的,骗朕花钱支持他们寻世界上根本都没有的宝贝,然后不知道寻去猴年马月,父皇当年还被骗得少吗?”
小皇帝叹了口气,挪了挪身体,干脆半躺在了大青石上,抱着乌龟看向月亮,继续认真道:
“那人后来好像是被处置了……朕记得是,大家说他动摇社稷。但话又说回来,他之所以会这样做,肯定是因为有不少人觉得朕不行。”
小皇帝嘟起嘴巴,用手指挠一挠乌龟壳:“朕是不行,可是朕本来就没被当作皇帝养嘛!朕该是个闲散王爷,骏马华灯,花鸟樗蒲才是我的事……皇兄,你怎么能就这么离开了呢……”
皎洁的月光把小皇帝的眼睛照出了水光,他抬手用手背胡乱揩了一下:
“你走了,皇姐嫁去了北朔,母后现在也不理我,没有人疼棣儿了……”
小皇帝用手遮了一会儿眼睛,片刻后才坐起来,重新低头对乌龟说话:“长寿,朕可能会有好一阵子不来看你,不能关心你,你就在这儿住吧,这儿大一些,应该比缸子里快活,说不定还能碰到其他乌龟……没有也没关系,明天朕让他们给你找个伴儿。”
小皇帝嘱咐完,弯下腰将它轻轻放进了池塘,这才站起身,裹紧了衣服赶回去睡觉。
他沿着走廊离开院子后,沈言川也从假山后走出来,将之前在卧房中取得的绣囊向上一抛,抛到隐在暗处的一名暗卫手中,开口道:“查。”
暗卫应声而去,沈言川则留在原地守着此人的位置。两刻间后,那人回来,将物品交还:“大体上并无问题,不过表面落有少量特殊的安神香料,可能只是在传递过程中沾染的。”
“特殊?”
“香料无毒,不致幻,只是稀有。”
“知道了。”
小皇帝夜游一场,十分疲惫,回到房里一个哈欠倒进被窝,一觉睡了个昏头转向。第二天晨起,聋子不怕打雷般地躺着,任沈言川一番敲钟摸脸,愣是没醒。
等小皇帝稍有些知觉,他发觉有人正拿温凉的水给他擦脸,就把手抬了抬,虚弱地哼了一声:“衣服……玉佩不要……早膳不用了……扶朕去轿子上。”
朝是要上的,不得不上,觉也得睡,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残存的意识在脑海中溜达了一圈,小皇帝再一次堕入了昏睡。
可是,他感觉自己才闭眼没多久,睡眠又被打断了。
耳畔有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潮湿的风吹在他的脸上,带着一点料峭的寒。他挤开肿成核桃的两只眼睛看了一眼,自己好像是被人抱着往前走,没走几步,便是将他送入了一个无风的地方,应该是轿厢。
轿厢里也不算多暖和,只是隔断了风,光线比轿外更暗。黑暗中的冰冷让小皇帝逐渐苏醒,他睁开眼,看到了沈言川在边上剥鸡蛋壳。
沈言川的半片衣袖垂在他的面颊上,带着一股温暖的气息。
若是放在先前,他会继续享受这股温暖。言妃是他的,他的枕头,他的座椅,他的暖炉。但现在他一点也不稀罕沈言川的怀抱了,所以他一翻身坐了起来,径自坐到轿厢的角落里,面孔对着厢壁,背过身对着沈言川。
“陛下,请过来躺下。”
小皇帝不想理他,一动不动。
“皇上,您的眼睛太肿了,不能就这样见朝臣。”
小皇帝抬手捂住耳朵。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其实并不能盖住多少声音,只是一个反抗的标志——行程安排上,小皇帝自由不了,可是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他不想遂别人的愿。
沈言川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鸡蛋,白色的雾旺盛地冒上来,然而只是眨眼的功夫,雾就便得细了。
沈言川再一次开口,这一回,语调柔软了许多:“棣儿,来敷眼睛。”
“朕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吗?”小皇帝终于转过身,不过是气的,“你走开!朕才不要你管!”
沈言川一扬眉毛。
他要的只是小皇帝转头,把该做的事做了,如今小皇帝转头看他,他便过去,抬起了拿鸡蛋的手。
就在此时,小皇帝突然劈手夺走了鸡蛋,直接塞进了嘴里,随便嚼了两下囫囵咽下去,随即便要大骂:“臭狐狸,朕……”
他一句话梗在喉咙口,硬是被蛋黄给噎了,闷闷胀胀得难受,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了一棵卷心菜。
沈言川当即将他一把抓到了怀里,拿出先前准备的一点茶水,用杯子给他小口小口喂了喝,一边喂还一边揉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
小皇帝挣扎不动,又说不了话,只好被他禁锢着任他揉搓,等到一口气顺平了,才搡了他一把:“前几天才跟朕揭过脸面,现在装什么好人!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借着给朕顺气占朕的便宜!”
“臣妾没想在皇上面前当好人。”沈言川从来顺着他的话锋说话,但是每一次都能将他气得半死,这次也不例外,“早上臣妾给皇上穿衣裳,里里外外的,早把您给摸透了。”
小皇帝一听,这还有什么话可说?握拳就打了过去。
轿厢中动静颇大,外头抬轿子的一干太监有苦难言,其中一个胆大的跟小福子道:“梁公公,刚下过雨,地上还滑着呐,要不然您还是劝一下?不然怕是不安全……”
“我能劝什么呀。”小福子袖着手,愁眉苦脸道,“你难道猜不出来里头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