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存活确认/泼莲池
“譬如说,你对我行跪礼,这是君臣之礼,但你我任由妄念成了真,那么……”他按着我的肩膀,按了下去,不容反抗地将我按伏在他腿间,脸颊几乎碰上了他的粗大性器,仿佛周身都环绕着他与寻常冷苦气息截然不同的一股麝香气味。
明明方才刚行了一轮……但此刻我仍然忍不住浑身发烫起来。
我微微喘着气,谢时洵的声音从上方遥遥传来,“明白了么?不知死活的小畜生。”
一时间,又是羞惭又是情动,我正不知如何是好,谢时洵的手指收紧了些,迫使我仰望向他,沉入他晦暗不明的眸光中,他道:“又譬如……你身上的鞭痕……很美,但是不够美。”
我猛然打了个寒战,只觉得面前的太子哥哥几乎陌生起来了,我本能地向后一仰,挣脱了他手上的禁锢,倒在床上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他的手仍然停在空中,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直到他捻了捻双指,仿佛又恢复成了那个冷淡禁欲的谢时洵。
他叹了口气道:“白教了你十多年,仍是这点微末本事,竟能让谢明澜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太子哥哥你不会要打我吧……我怕疼。”我瑟瑟发抖地趴下挪远了些,望着谢时洵沉静的面容半晌,我心念转了几转,忍不住道:“太子哥哥,那你为何现在对我……”
他垂着眼睫,轻睨了我一眼,当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又抬手不轻不重地打了我一巴掌,道:“我本以为与苏喻之事,可以断了你我的妄念,但是,你其实说对了一件事€€€€我的确见不得你对旁人摇尾乞怜。”
“太子哥哥……”
他又拿起书,过了许久,似乎对自己很失望似的,道:“因为……我也被妄念困住了。”
我微微睁大眼睛,有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来。
我想,倘若我们现在仍在朝中,我是断然不敢的,太子哥哥若尚在朝中,定是要做千古名君的,哪里能够因为我……染上这般不堪的污点。
但……但是,现在我们都再世为人,再也不必被那伦理纲常牵绊住了。
我悲喜交加地望向天边,心道:玉和曾经说过,会有人陪着我,难道是他当真飞升成了有着大神通的神明,在冥冥中指引我么?
光是想想,我就忍不住又弯起唇角。
“殿下?”
这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微微一怔,望进苏喻黑白分明的眸子中。
我轻咳一声,思绪仍在远处,莫名脱口道:“我之前一直觉得谢明澜除了相貌,哪里都不像太子哥哥……”
但怎么……怎么在昨夜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在谢时洵的眼中,看到了谢明澜眼中曾闪过的一种眸光……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那令我有些本能的恐惧。
我犹犹豫豫地住了口,心道这事怎么会和苏喻说起来了?
苏喻也有些疑惑,然而转瞬便又露出我熟悉的了然神情。
他很肯定道:“陛下八面莹澈,杀伐决断,并不逊于太子殿下……是殿下你身在局中,一直小看了他。”
我一想到谢明澜就觉得头也疼,牙也疼,眼前的苏喻更是时时刻刻在提醒我惨败于他们手中,我不欲与他继续这个话题,又不想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正要找个托词离去,却又见一人向我们步来。
我向那人望去,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寻常没个顺心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好似都心情不错的德行,今天难得我心情大好,你们倒是一个个面色不虞,怎么,都和我反着来吗?
清涵走到跟前,好像才强打起了精神,蹙着眉对我道:“天这么冷,你这病猫,给我滚回屋里呆着,十天后启程,到时你要是病了我懒得管你。”
实话说,自打我不小心误伤了谢时洵,我总觉得清涵对我的态度总是半真半假的焦躁和不耐烦,但又不像阿宁那般露在面上,反倒是在故意克制一般。
不管如何,清涵对我和谢时洵都有大恩,此事又是我理亏,我一身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本事不敢对着他使出半分,连忙行了礼溜走了。
走出一段,我忍不住回过头,却见清涵和苏喻仍在原地,两人似在交谈什么,清涵摇头,苏喻皱眉,都更加显出一片愁云惨雾了。
又过了两日。
这一日午后,我正在小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琢磨着一会儿等谢时洵睡醒午觉,我就去他屋中消磨掉这个下午,然后假装回来€€€€不然清涵嫌我打扰他养神,要赶人的。
之后再趁夜色偷偷溜回去,可以留在他身边或做一些事,或不做一些事,反正最后都可以偎在他身边睡觉。
我越想越愉悦,望着小院中那抹淡绿色的身影,眼神都越发慈爱了。
昨天找了个机会,让阿宁把小沅调换到我屋中当差,现下她正撒欢儿一般在院内边唱边跳,我晃着摇椅看着,心中更是晴朗。
镜湖小筑向来规矩森严,似她这般通过招工进来做些粗使活计的,都要被阿宁查清祖宗十八代,之后即便进了来,也只能在外院,入不得东西院来,而她因为相貌出众百伶百俐,之前被提拔到了内院,能去的地方依然有限,她从未知道有谢时洵这个人存在,在她眼中,镜湖小筑的大当家便是清涵,阿宁是他儿子。
当时我听闻后,愣了半天,忍不住大笑出声。
小沅见我笑她,气咻咻地跑到一边去了,不服气道:“你笑什么!”
我忍着笑道:“笑你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你猜我是做什么的?”
小沅这次有些犹豫,终于还是耐不住我的盘问,她理直气壮道:“主人对你那么好,银炭之类最好的用度都紧着你用,你还总往主人院里跑,阿宁少爷又不喜欢你,这多明显啊,你……你是主人的……主人的……”
我一时转不过弯来,道:“嗯?主人的什么?”
小沅一跺脚,啐道:“呸,讨厌,怎么非要人说出来呀!男宠!”
我又是一怔,几乎笑得打跌,道:“小沅你怎得那么聪明!我还以为自己瞒得挺好呢!”
正在此刻,苏喻拨开院门进了来,见我狂笑不止的模样,面上露出一个纳罕的神情,但他也跟着微微笑了,他看了一眼小沅,对她颔首打了招呼,才走过来开口道:“殿……隋公子遇到什么喜事了?这样开心。”
我擦着眼角笑出的泪,打发小沅奉茶去了。
小沅含羞带臊地看了一眼苏喻,突然就不是方才那个泼辣模样了,脸上飞起一阵绯红,忸怩着跑掉了。
我望着她的窈窕背影,晃着摇椅对苏喻道:“温大夫,我发现你很招鲜卑女孩子的喜欢啊,之前小酒馆的慕容姑娘也是一看到你就脸红,怎么,现在鲜卑流行喜欢斯文的中原书生吗?”
苏喻含笑不语,坐到我身边放下药箱,挪过我的右腕,开始为我换药。
我依旧兴致勃勃地琢磨了半天,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对他道:“哎,你看看我。”
苏喻果真依言停下手中活计,抬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眼中也染上了几分浅淡笑意似的,道:“嗯,看什么?”
我道:“你觉得我更像鲜卑人,还是更像中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