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阳
“又不是教你作弊,名正言顺的法子还不学,当真像西康说的那样,学傻了?”林肃笑道。
卿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跟随其学那讨巧的法子,虽是讨巧,却也要求字迹端正,行文规范,遣词造句自然是要华丽为主,每每也要从日升之时读到太阳落下才罢休的。
乡试时林肃也是请了休沐陪同,乡试又称秋闱,也是要考三场,共九日的。
往年天气炎热,考生关在府院之中便是有水缸降温也有不少中暑者,可今年却是每个号房中都置了冰块,能有如此体贴,一是因为近年来冰块的银钱降了不少,便是平民百姓也是用的起了,二则是因为林肃上书皇帝,言明文官不比武将,不该因暑热之故影响人才选拔。
皇帝领会其意,一是加设了冰块纳凉,二则言明文人也该注重身体,骑射之事不可懈怠,否则空有才华而无体力也是不行的。
国富则民富,诸人皆知考生能有如此待遇乃是国库充盈,再加上新晋的户部尚书林大人研究出了夏日制冰的法子的缘由,感念之声着实不少。
朝野不是没有人传言是因为林大人家的那位也要参加乡试才有此举推行,可考生自己能觉受益,日后秋闱皆有如此待遇,又有何好怨声载道的。
“爱卿这是否算是公器私用了?”昭阳帝在乡试后招林肃问道。
林肃恭敬答道:“这是为陛下怜惜人才,由己及人,臣怎敢有私心。”
他就是有私心,号房炎热,还要在其中待足九日,当真是不死也脱层皮,他既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没道理不去做。
昭阳帝也爱惜才子,往年虽有心疼,可无财力,如今有了财力,自然是要做福泽百姓的事情,只是有时候看着林肃过的太顺遂,就想叨上两句罢了。
“罢了,朕这一众臣子中就你最有理。”昭阳帝挥手让他离开,在人走后问道,“你确定那市井之中谩骂的话是林肃自己放出的?”
内侍答道:“尚书大人并未刻意遮掩,我等一下子就查到了,只是不知此举到底为何?”群臣皆是爱惜羽毛,哪里会如林大人一般自揭短处的,实在是让人费解。
昭阳帝笑了一声道:“这你就不懂了,他是给怕朕觉得他功高震主呢,朕岂是那等不能容人的皇帝?”
“陛下广纳谏言,自然是心胸宽广。”内侍笑道。
君臣相得也不一定是非能说到一处去的,彼此面上糊涂,心里明白也能相得,昭阳帝虽偶尔对林肃有所申饬,可林肃的位置却一直坐的稳稳的。
乡试结束放榜,卿唐一举得了解元。
朝野之中议论林肃以权谋私者甚嚣尘上,一为冰块,二为卿唐的成绩。他们倒不敢拿卿唐的过往说事,只是明里暗里总有那么些意思。
朝堂上又吵了个没完,昭阳帝也是头疼,待一众人发表完那些之乎者也以后问道:“林爱卿以为该当如何?”
“臣惶恐,万不敢行以权谋私之事,诸位若是不信,便只能让各府将解元的文章都公开出来,索性也不是什么机密,让天下文人品评,也好让臣自证清白。”林肃老神在在道。
那些个老臣自然不信他家那个能做出什么锦绣文章出来,可是他态度太过于理所当然,又让人心中忐忑。
昭阳帝直接一槌定音:“就按林爱卿说的做的,免得让他人觉得朕偏袒于他。”
老臣们:“……”
陛下您就是偏袒于他啊。
各府解元文章贴出,自是引来一众人的品评,乡试严苛,陛下法度严明,贴出来的文章皆是上好之作,引众人称许,其中卿唐的文章又是其中之最,朝野热议时还传到了昭阳帝的桌头,看的他频频蹙眉。
“陛下可有什么不妥?”内侍心有忐忑问道。
昭阳帝叹了一口气道:“就是无什么不妥才不妥。”
这文章的确是不错,字里行间也有林肃本人的痕迹,但是风格有所不同,也不是全然的照本宣科,以务实为主。
这样的文章便是殿试上拿出也能点为一甲之列的。
昭阳帝开恩赦之时只觉得若林肃调教,能得几分文采也不稀奇,如今却发现哪里是几分文采,再加之林肃之前教导新晋官员成果显著,可见若为师,必为良师。
非昭阳帝一人有此想法,若文章未曾张贴,总有人觉得秋闱官员是碍于林肃的官威,可这文章张贴出来,字字斟酌,拜读者当真是不少。
“能将人教授到如此地步,林大人当真是大才。”
“堪为师者,只是林大人从不收学生,倒是可惜。”
“若能为其门生,当真是平步青云了,可林大人连门生都无,谈何结党营私?”
举子们热议,连国学都是求到了昭阳帝那里,只求林大人能讲授一二。
可还不等他们反应,林肃肩上就扛上了太子少师的官衔,被昭阳帝拉进宫中当小太子的老师去了。
宫中太子才五岁,为嫡长子,次子嫡幼子,才三岁,再加伴读四位,皆是王侯府邸出身,一个个正是招猫逗狗,人嫌狗弃的年龄,林肃教太子,这些却是一并送来听学了。
“爱卿教一个也是教,教几个也是个教,以爱卿之力,必能教出极优秀的皇位继承人。”昭阳帝笑吟吟道。
即便林肃现在位高权重,可皇帝就是皇帝,林肃笑道:“陛下当真是将臣当十人用了,若是有朝一日辛劳过度,恐怕便只能辞官回家了。”
再优秀的老板那也是地主扒皮的性子。
昭阳帝脸上的得意滞了一下,旁的官员都是给他溜须拍马,恨不得赶紧升官,只有林肃这人,动不动就威胁君主他要辞官,这像话么?!
可林肃一走,他随意花钱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国事繁忙到日日熬灯点蜡的日子将会重新回来,还真不能将人放跑了。
昭阳帝笑道:“爱卿既要宠爱家中那位,必是少不了银钱的,能者多劳,多劳多得,你若能将人教好,朕日后未必不能替你二人赐婚,使其名正言顺。”
“臣觉得助陛下征服西渝的政绩来换更快些。”林肃可不是驴子,不能让这皇帝给自己脑袋前面吊根萝卜追着跑,他想要什么,都会靠自己主动去争取。
西北边陲偶尔为祸,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一样让人恼怒,昭阳帝自有征服之意,只是近些年刚刚收了西南之地,西北边陲不过小打小闹。
西南之地自有林肃之功,打仗期间昭阳帝要粮给粮,要钱给钱,要马给马,从未如此畅快过,西北之地自然不能丢了林肃这个钱袋子,要不然绝对的功败垂成。
西北之事若成,必需林肃出力,可太子之事也不能就此放过,昭阳帝道:“爱卿无子,这也是让爱卿得享天伦,朕之皇子绝对是天下第一的好孩子。”
好到自己干不了什么事,但能让整个皇宫什么事都干不了,就找他们了。
“臣怎敢以陛下之子为子。”林肃貌似惶恐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爱卿不必惶恐。”昭阳帝仿佛就赖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