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翎
“怎么了?”
景黎顺着他指向看过去,屋子后面是一片树林,树木生得茂密。
秦昭没有回答,他拉着景黎走过去,走得近了,才听见浅浅的啜泣声。
一名女子屈膝坐在树下,脑袋埋在两臂间,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瘦弱颤抖的肩膀。
景黎有些惊讶。
他刚才完全没注意到这里有人,秦昭的耳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是清儿姑娘吗?”秦昭开口唤道。
女子没听见有人过来,被他吓得浑身一抖,抬起头:“谁?”
“在下秦昭。”
“你……”林清儿抹了抹眼睛,带着哭腔问,“你是来还我东西的吗?”
秦昭没急着回答。
景黎发现林清儿一侧脸颊上多出了几道红痕,他皱了皱眉,低声问:“你和你爹起冲突了?”
林清儿立即明白景黎说的是她脸上的伤痕,连忙用手遮住:“没什么,我爹他、他只是心急……”
古代有家丑不可外扬的说法,哪怕家中人真起了冲突,也不会轻易告知外人。
景黎没有逼问,又道:“我们不是来还东西,我们是来帮你的。”
林清儿怔愣一下:“帮我?”
她抬眼看了看二人,眼里又蓄起眼泪:“可是我爹……他不会同意的……”
说着,又捂着脸哭起来。
景黎向来见不得人哭,急得手忙脚乱:“秦昭,这怎么办呀?”
“让她哭。”秦昭声音很是冷淡,“哭够了再想办法。”
景黎:“……”
这人怎么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啊!
景黎瞪他一眼,走上前去安慰起人来。秦昭无声地舒了口气,视线四下扫过,发现了另一样东西。
方才在小路上看不见,走过来之后才发现,这树木背后竟还立着一座墓。
墓上刻着几个大字——“林氏玉娘之墓”。
秦昭问:“玉娘……就是你母亲?”
听见他这话,林清儿终于止住哭声,她抬起一双通红的眼,轻轻点了点头。
景黎这才注意到,她手里一直攥着一支木簪。
那木簪是乌木所制,木料的成色很好,做工也很精细,看上去价值不菲。
不像是寻常山野村民买得起的。
景黎瞧着这木簪有点眼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上次在溪边,他帮着从水里捞起来那支簪子么?
“原来是你呀。”景黎脱口而出。
林清儿疑惑地看他:“什么?”
“没、没事。”景黎道,“这簪子是你娘留给你的吧,真好看。”
提起母亲的事,林清儿心情似乎好了些,嘴角勾起一点笑意:“是啊……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景黎轻轻拍着林清儿的后背,后者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可他太过专注,浑然没留意到秦昭的眸光变得越发深沉。
自然也不知道,秦昭在心里偷偷将今晚要还的费用又增添了一笔。
秦昭轻咳一声打断道:“既然不哭了,那便说点正事。你为何想进蒙学书院读书?”
秦昭不认为女子不应该读书,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女子读书的先例少之又少。那么,是什么使得林清儿这位从小在山村中长大的农户之女想要读书?
这是秦昭想知道的。
林清儿神情迟疑:“我……”
“这是你的秘密,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但你如果不说,我恐怕不知该如何说服你爹。”秦昭道。
林清儿有些惊讶:“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若你当真进了书院,便要尊我一声先生,我理应帮你。至于现在……”秦昭扫了景黎一眼,平静道,“谁让我夫郎是个喜欢管闲事的性子。”
景黎耳朵红了:“我哪里喜欢管闲事啦!”
秦昭唇角抿起个淡淡的弧度,没有回答。
林清儿若有所思地望着两人,抹了抹眼睛:“好,我说。”
与秦昭猜测的一样,林清儿想要读书另有原因。
林清儿的娘住在府城,原本是府城一位官老爷家的小姐。而她爹,当初只是府里的下人。后来,林清儿的外祖父受冤入狱,为了避祸,她爹带着她娘逃到村子里,以夫妻相称,便于掩人耳目。
未婚男女同处一个屋檐下,没多久便生了情愫,假夫妻成了真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