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忆流年
陶然嘟了嘟嘴,有些气闷,“您知道他有多迟钝吗?我明明记得给他也是恋爱技能点满的,这都朝夕相处两个月了,愣是除了知道名字没有半点相熟,更别提暧.昧!”
说到这,陶然就觉得心塞,“给安排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机会还要跟我置气,这要不是我亲儿子,肯定是注孤生的命……”
“啊不,不是,呸呸呸!”陶然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嘴了些什么,涨红了脸连忙解释道,“但是他这么优秀,以后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绝对绝对不会缺老婆,我保证!就是之前我只想让他快点火,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不过我也给他找了保镖,那是个很厉害的人,一定能保护他平平安安的,所以……”陶然说着,哽了一下,语气低沉了许多,“您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他很想你,而且我感觉得出,他其实特别孤独,如果有个人能陪他说说心里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唠唠叨叨了这许多,陶然心里的郁气和愧疚终于也散了许多。
穿越到现在,他的心里其实压着许多事。
首先是作为小说作者,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本身,他就像一个憋了许多秘密的人,可是全世界除了自己,竟然无人能倾诉,最初的欣喜和激动过去之后,唯一感受到的就是无边的孤独。
他不属于这里,他跟这里格格不入,哪怕再怎么努力融入,那些根植于骨子里,甚至镌刻于灵魂的东西,都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跟旁人的不同。
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是唯一的,是清醒的,却也是孤独的。
再有就是浓烈的歉疚和后悔。
如果早知道这里会形成一个真实的世界,他可能压根就不会这么设计。
他不会为了让儿子进入娱乐圈就给林曦安排这样的痛苦,也不会为了磨炼他就让他生长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
就像他之前许诺的,他希望晏池可以家庭和睦事业顺遂父慈子孝,不用经历那些痛苦和磨难,活得开心些,再轻松些。
所以他一直在尽力弥补。
也许他就是为了这个才穿进来的吧。
陶然轻叹一口气,在保护好晏池的情况下,推着剧情继续往前走,能让他少吃点苦就少吃点,毕竟孩子已经够可怜了。
陶然这些话其实憋在心里憋了很久了,但是没人可以倾诉,而林曦是让他觉得无比亲近又极有好感的人,现在又是昏迷状态,不自觉就多说了两句。
然后叫护士进来替人擦了身子,又请她们好生照顾,就先走了。
其实他来的次数不算多,毕竟人还没醒,他一个外人不好显得太过殷勤,但是晏池最近拍戏忙,以前大夜戏都会强撑着身子过来看两眼,被他强行制止了这种行为。
就只能自己多跑两次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休息室里,原本还算空旷的地面被堆得满满当当,甚至从地上一直码上了天花板,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来了。
这些都是爆火之后,粉丝送来的礼物。
片场不让进,她们就全部堆在门口,再有工作人员艰难地搬进来,也是非常辛苦。
晏池坐在沙发上,手边堆满了拆封过的包裹,但都是匆匆看了两眼就放下,紧接着又去抓下一个。
“哥,这么多要拆到什么时候去啊?要不然我们帮你拆?”小寒小心翼翼地跨过礼物堆,满脸惊恐地盯着墙角摇摇欲坠的那一堆。
这可真是要么没有,一来就是惊人的多。
严毅沉默地在旁边帮着收拾,将那些看过的不需要的重新塞回盒子里,在规矩码好,免得占用更多空间。
“不用。”晏池冷声道,转眼间又拆了两三个。
都是匆匆扫一眼,看眼神似乎还有些淡淡的失望。
“你这是在找什么吗?”小寒凑过来,仔细盯了一阵,终于发现了规律。
晏池都是把所有的礼物拆开,检查有没有卡片,如果有就捡起来仔细看一眼,再飞速放下去找下一个。
他不那么灵光的脑子终于好使了一会,哦了一声,“哥你是在找之前那个粉丝的礼物吗?”
那个在他一无所有,甚至没人知晓的时候,就在努力给他加油鼓劲的人。
只是似乎自从他火了,礼物渐渐多了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法分辨他的礼物是不是也被掩埋在里面,还是……
已经放弃了。
那个自称是他“永远的粉丝”的人。
晏池没有回答,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一些。
很快,一整面墙的礼物被他拆了个干净,只剩下手里这最后一个。
小得过分了。
半个巴掌大,不像是能塞下卡片的样子。
小寒自觉把小刀递过来,晏池接过轻轻划开,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一只袖珍小口琴,可以挂在钥匙上的那种,和一只小肥猪模样的解压器。
软绵绵的身子,一捏就扁,松手就会立马回复原样,半点都没有变形,憨态可掬。
而盒子的最下面,有一张纸。
晏池轻轻拿出来,匆匆扫了一眼,熟悉的字体令他眸光一闪,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不要生气,不要动怒,不开心就打它!” 末尾依旧是熟悉的署名,还画了一只Q版的小猪,肚子溜圆,短短的尾巴卷着,跟那解压神器长得一模一样。
“这也太幼稚了吧?”小寒凑过来,没忍住喷笑出声,“这是拿你当孩子哄呢?”
晏池瞥了他一眼,小寒瞬间捂住自己的嘴,乖乖消音,然后一脸震惊地看着晏池面无表情地把小口琴挂在了钥匙上,又将小猪放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这画面真的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只能帮着收拾,然后严毅突然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回来之后看着晏池,神情严肃。
“少……晏池。”最后关头,才想起来两人现在的身份,及时住了嘴,“拆了这么久,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下?”
晏池看向小寒,抬了抬下巴,“别收拾了,我也累了,要休息会。”
小寒不疑有他,主动关上门出去了。
“查清楚了。”严毅把资料传到晏池手机道,自觉解释道,“陶然,今年21,是陶正德的独子,母亲在他出生后不久去世,然后陶正德虽然没有再娶,但是跟他关系也不好,从小偷鸡摸狗,泡吧飙车打架……”
“衣着怪异,行为张扬……”
晏池看着这些资料,竟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那次宴会上,给他递来那杯酒的人,倒还勉强相似。
但是怎么都没法跟他印象里兔子一样温软胆小,又或者猫咪一样炸毛的人联系起来。
“几年前被忍无可忍的陶正德送出国,用生活费做威胁消停了几年,但是也缺少了管束,玩得更疯了。”
严毅一板一眼地继续念资料,“最津津乐道的就是他混乱的私生活,男女都有,而且非常乐衷于……嗯,经常同时跟好几名女性过夜。”
“挑选女朋友的眼光也很随意,可以说只要长得漂亮的,来者不拒,所以是圈内最好吊的凯子,都很喜欢跟他玩……”
“不过他留学是在北美那边,跟欧洲似乎没什么接触,不像是会跟晏博文有交集的样子……”
严毅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凉意,抬起头就发现晏池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眼神阴冷,甚至带上了几分寒意,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住了嘴。
晏池轻抒一口气,强压下翻天倒海的怒意和暴戾,手里的小猪几乎快被他捏爆,还是靠着强大的自愈能力才没刚拆封就落下什么残疾来。
“那你倒是说说,这些资料,跟你这些天接触的人,可有半点符合?”晏池冷冷道,语气微嘲。
严毅也觉得奇怪呢,如果不是自己手下人去查的,他都要以为是随处找了什么歪瓜裂枣弄了些假资料来糊弄他的。
活了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陶然太干净了。
甚至他的那种天真和单纯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圈子里的,也是这些总让他跟这种氛围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小陈去查的,他你是知道的,应该不会有错,但为什么差别这么大……除非人被掉包了,或者失忆了性情大变?但是也没听说有什么变动的。”严毅苦哈哈道,不管怎么说,资料错误,都是无能的一种表现。
“你亲自去。”晏池看着他,“什么时候查明白什么时候回来。”
“好,那你这边……”严毅有些担忧,这样的话可就剩他一个人了。
“我还用你担心吗?”晏池轻哼了声,“咱们动起手来,输赢还不一定呢。”
严毅笑着摇摇头,没反驳。
真的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这臭小子对他的路数也都熟悉得狠,下手又黑角度刁钻,似乎除了小时候仗着经验和体型优势还能占点便宜,到后来就再没有那么容易了。
毕竟他也深知只有自身强大才会足够安全,所以练功这方面从来没有偷懒过,这是很多孩子都比不了的。
也注定了他不会平庸。
严毅走得很急,这边吩咐完,那边已经上车了。
等晚上陶然来的时候就没见到人,有些惊异道,“严毅呢?我不是让他时时刻刻跟着你?”
“他家里有点事,我就放他先回去了。”晏池轻声道,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陶然一眼。
“啊?那这几天你可要当心了,不行,要不然我在给你拨两个小助理过来?”陶然一听,顿时急了,这人说走就走了,那儿子的安全怎么办?
这几天正是关键的时候,粉丝们也还没形成团体,更是无人组织无人规范,要是再出现上次那种事,想想都后怕。
“陶然,”晏池第一次这么正式叫他的名字,语气却很认真,“我是个大男人,我能保护好自己。”
所以不要再用那种幼稚的方式对我好。
不要让我怀有希望。
更别让我在想要相信你之后,再经历一次绝望。
“你不懂,”陶然不明白他眼中的深意,看他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总是那么自信又容易相信别人,这世上虽然好人很多,但坏人也不少,而且他们的手段更是你想象不到的可怕,你要对自己的安全上心一点,不是所有人都真心盼着你好的。”
陶然一时还有些懊悔,早知道他就应该写小说的时候给这人再加点腹黑属性,宁愿让他去欺负别人,也不能让他被人欺负了。
总是这么单纯善良易轻信可怎么好?
“不行,明天我再派两个人过来,他们不会进片场的,就在外面等着,你回家的时候把人捎上,”陶然说着,又怕这人任性嫌麻烦,索性板起脸来强调道,“这是公司安排,你现在是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保护好自己也是公司的要求,听明白了吗?”
晏池盯着陶然颇为激动的表情,无所谓地点点头,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不是所有人都盼着你好,这点他当然知道。
而且比任何人都深刻体会过了。
所以他的信任屈指可数,他更宁愿趋向于利用,这样就是握在他手中的工具。
只要掌控得当,工具永远不会反噬,但是人心不行。
人心太敏.感,太脆弱,也太易变了。
在我面前的你,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呢?
你对我的了解从何而来,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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