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碗过岗
随着比赛录像的放出,白历最开始接受采访的录像也再次被人提起。
录像上的白历比起早几年小报八卦里的模样少了些紧张和警惕,多了些从容,这让他整个人显出沉淀过后的稳重成熟,只有那张脸倒是依旧俊朗,笑起来还能看出年少时的跋扈张扬。
采访的时间并不长,问题也并不只是围绕机甲。当初采访刚放出时人们大多只是觉得小有惊讶,也有部分人觉得白历哗众取宠。
但时隔多日,覆盖在白历身上的那层泥被抹去,再看这段采访,人们的心境已经大不相同。
世界上能有几个人,能在和白历一样走过如此黑暗的这么多年后,依旧能为了多出一个选择而义无反顾。
去年年底时那张白历握拳举手的背影照再次被帝国公民网转发,这个有着“我将握紧拳头直至最后一刻”含义的手势仍能撼动人心。
配文:从未改变。
当外界为这一场胜利感动震撼时,白氏研究所的各位成员们已经收拾好了设备,激动不已地准备坐上运悬浮车。
“我就应该设强制弹出的指令!”司徒两眼红肿,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冰贴贴在眼皮上,“看你小子还怎么胡来!”
“那我还比个屁的赛啊,”白历一手扶着墙,左腿悬空,单腿跳着往外走,“还有,你能不能别往指令里夹带私货,打到一半跟我搞煽情,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司徒气得跳起来要抽他,就看见陆召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后径直往这边走。
不等白历说话,陆召就先弯下腰用手摸了摸白历的膝盖。
“很疼?”陆召问。
白历把右胳膊伸长搂住陆召的脖子,整个人压在陆召身上:“很疼。”
陆召本来绷得紧紧的表情立刻显出紧张:“军医院。”说完左臂环住白历,撑着他要往前走。
“慢点慢点,”白历把他胳膊拉下来,手放到自己腰上,“腰没劲儿,你帮我撑着点儿。”
刚才还又感动又热血沸腾的司老师这会儿彻底冷了,木着脸看白历玩花样。
陆召哪儿想得了那么多,看白历满头汗单腿蹦着走就知道他是真难受,手臂紧紧环住白历的腰:“这么严重。”
“左腿疼,右腿麻了,有点没感觉,走不动,”白历挂在他脖子上哼哼,“我会不会下半身残了,明天决赛打不了,还得坐轮……”
陆召皱眉:“不会。”
“是吗,那怎么走不动道,”白历说,“你用点劲儿。”
陆召心乱如麻,白历说什么是什么,一手拉着白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搂紧了白历的腰给他借力。
这种贴的很近往前小步走的感觉太好,白历从头放松到脚。
“对,用力,”嘴上不消停,“掌心贴我腰上,暖和,舒服。”
司徒听不下去了:“做人对你来说很难吗?”
“等你先不是狗的时候我再回答这个问题。”白历看都不看他。
单身狗司老师眼含热泪,气哼哼地抱着白历的头盔先走了,外面有记者,他得先跟助理一块应付一下。
虽然白历没多说,但他今天的状况司徒等人心里有数,实在是不适合接受采访,最好能赶快休息。
赛服用料很薄,陆召可以感觉到手掌下隔着衣服白历身体透出的潮湿热度:“出汗了。”
“有汗味?”白历揪起领口闻了闻,就听见陆召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陆召加大了点儿声音:“我抱你走。”
说完人就已经弯下腰,白历感觉自己腿弯处多了条胳膊,脑中“轰隆”一声响,嗷一嗓子:“不行!”
陆召被喊懵了,抬头就看见白历一张脸从耳尖红到脖颈,整个狗头红得滴血。
“抱的动,”陆召解释,“疼出汗了,别走了。”
“不行!”白大少爷脸红脖子粗,“我,猛A,懂吗!”
陆召其实没太懂,不过看出来他要是硬抱,估计白历会当场吐血,只好纳闷地“哦”了一声,重新把白历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撑着他的腰小步小步往外挪。
白历心里充满了“卧槽”的呐喊。
刚才那姿势是个公主抱吧啊?
上辈子加这辈子一块儿白历都没有感受过这种冲击。
虽然从来没把陆召当成一个柔弱的omega看待,但白历打心底还认为自个儿是硬汉alpha的,硬汉可以嘤嘤嘤,但不能被公主抱。
硬汉白历被冲击得头晕眼花。
等俩人挪到快门口的时候,白历脸上的红还是一点儿都没下去,陆召隔了几秒,恍然道:“害羞?”
“放屁!”白历说,“我没有!”
陆召:“抱你你害羞。”
“……陆少将,”白历真诚恳求,“您能不能对一个心灵脆弱敏感的alpha委婉一点?”
他额头上还有汗,压在陆召身上,信息素在潮湿的体温搅和下变得跟巧克力糖浆似的,让陆召的舌根微痒。
这孙子都已经疼得浑身冒汗了,倒是把这些事儿变成了缠着陆召腻歪的理由。
苦涩跟甜味儿交叠就成了白历。
陆召心里明明乱七八糟不太好受,但白历看他的眼神外强中干,配上涨红的狗头,他还是没忍住笑了。
白历勒着他脖子:“你竟然敢笑?”
“就是害羞。”陆召笑得停不下来。
“陆召!”白历大吼。
起不到任何效果,反倒让主赛场门外的人们听到了,纷纷朝这边看。
白历恼羞成怒,单脚跳着去捂陆召的嘴,陆召边笑边搂紧他的腰以免摔倒,侧头不让他捂嘴,被白历逮住凶狠无比地揉了一通头发。
“我的猛A形象。”白历最后把自己还带着红的脸埋到了陆召肩膀上。
陆召扶着他走出后门,悬浮车停的略有些远,他接白历之前跟江皓他们打过招呼,准备直接去军医院见老郑,聚餐就留到比完赛再说,江皓满口答应,自己带着那帮战友先去安排住的地方。
“猛A,”陆召说,“没说你不是。”
白大少爷头也不抬,手在陆召的后脑勺上搓了一把。
耳边听到嘈杂的人声,白历抬头,一辆“甲壳虫”就停在门口。
这种专门为alpha准备的医疗车两人都不陌生,上一次陆召陪易感期的白历去军医院坐的就是这种。
“是赛事组那边喊得车,接唐家那个。”司徒刚应付完媒体,走过来说道。
其实也不用他怎么应付,记者们也知道比赛赢得不容易,白历身体状况不好,站得挺远在拍照,没有上前打扰。
“听说在后台信息素暴走了,打了抑制剂也没什么效果,”司徒叉着腰皱眉,“就喊了‘甲壳虫’,你说都到这地步了,人也是彻底废了吧。”
白历默认。
司徒交代了些琐事后说:“别的你都不用操心,我跟周岳那边也打过招呼了,外边的事儿我们来,你就安心休息,其余都等比完赛再说。”
比起甩手掌柜白历,司徒要忙的事儿就多得多,本来要送白历和陆召上悬浮车,个人终端却突然响了两声,他打了个招呼先接通讯。
悬浮车停的地方得绕过甲壳虫,陆召扶着白历往前走。
天色阴郁灰暗,响起轰轰的雷声,想必不久将有暴雨倾盆。
几个医护人员穿着隔离服站在甲壳虫前等待交接病号,白历多看了两眼,就闻到一股呛人的酒味儿。
远处的记者吵闹的声音大了起来,几台拍摄机器人也往这边飞。
两个beta神色严肃,一左一右架着唐开源朝甲壳虫走。
唐开源垂着头,手攥成两个拳头。红黑色的赛服搞得有些脏,脚下虚浮无力,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往外冒,让人感到焦躁,根本看不出贵族少爷的模样。
白历被这味道呛得有些烦,陆召也没多舒服,只看了一眼就继续扶着白历朝一边走。
“他完了。”白历转过头,低声道。
声音听不出起伏。
这么些年经历的每一天都很沉重,但结束时却平淡无味。
陆召侧过头吻了吻白历的耳尖:“嗯。”
视线模糊不清,但唐开源依旧从四周各异的气味中分辨出他最厌恶的那一个。
他的头很重,仿佛抬不起来,只能翻着眼从刘海的缝隙里去瞧。
白历背对着他,陆召也背对着他。
所有人都背对着他,看都不看一眼。
梦境里亲近无比的伴侣之一此刻却撑着另一个alpha,侧过头时能看到那张平日里冷淡的脸上揉进去一些温柔。
那双总有些冷厉的眼梢在看着白历时软下来。
帝国之鹰垂下高昂的头,用嘴唇安抚似地磨蹭爱人的皮肤。
亲密无间。
——“那本来都该是我的。”
心里有一把火,烧的唐开源浑身疼痛,信息素从他的体内急速外泄。
“交给你们了。”架着他的beta之一对医疗人员说。
医疗人员点头要接手,就在两个beta松开唐开源的瞬间,一直蔫头耷脑的alpha猛然暴起,手里捏着什么东西反身一划,紧接着又是一脚正跺在另一个beta的腹部。
被划到脖颈的beta手刚按上去,血就直接飙了出来,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而被踹到的那个则因为A的力量太过剽悍,整个人被踹出去两三米,“哇”地吐出一口酸水。
医疗人员没有战斗经验,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唐开源用手里的玩意儿划破了防护服,浓到可以当场让大部分O进入发情期的信息素顺着破口涌进,几个O当场腿软摔倒在地。
唐开源的动作太快,离得近的alpha等级没有他高,被信息素压制干扰,动作没能跟得上大脑反应,错过了按住他的最好时机。
身后传来几声尖叫,紧接着,白历的身体已经在同类的信息素下绷紧,他猛地回头,左脚狠狠踩在了地上,疼的脸色一变。
不等他调整站姿,唐开源握着手里的东西已经冲到了跟前。
他手里握着一片薄薄的透明材质的碎片。
那是头盔透明面罩部分的残骸,这疯子从面罩碎掉之后就没有丢开手里的东西,他其实在从模拟仓下来的那一刻就想用它划破白历的喉咙。
身体的疲倦和腿上的旧伤让白历动作迟缓,他只来得及身体后仰,耳边听到司徒的大吼。
在这瞬间,白历和唐开源的目光接触,原剧情的画面忽然划过脑海。
同样是他们三人,同样是肢体接触状态下的白历和陆召,同样是冲过来的唐开源。
人物相同内容不同,但画面却偏偏有着微妙的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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