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alpha身残志坚 第63章

作者:三碗过岗 标签: 星际 婚恋 穿越重生

第46章

  房间内信息素弥漫,有一瞬间陆召什么都感受不到,只能嗅到白历的气味。

  他被白历的手牵引着跌入一片光中,回应得笨拙又诚实,模仿得磕磕绊绊不怎么上道,却能听到白历略带克制的呼吸声。

  额头抵着额头,适应室内的昏暗后,就能看清对方的双眼。

  彼此的眼里却都只有自己的轮廓,对方眼里的自己狼狈又脆弱,毫不风光,也并不强大。

  但映出自己的那双眼却溢满温柔。

  目眩过后,两人的额头依旧抵在一起,陆召微微闭着双眼,感觉到白历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他没说话,亲了亲白历的嘴唇。

  没人开口,他们各自平复着呼吸。

  一会儿过后,白历的脑袋蹭了蹭陆召,声音还带着哑:“床头。”

  陆召隔了几秒才“嗯”了一声,侧头看了一眼,从床头上拿了几张纸给两人擦手。

  幸亏没把衣服弄得没法看,陆召翻身躺在床上,和白历并排躺着看头顶的天花板。

  他这会儿已经回过神了,思维归位,大脑运转,倒也不怎么尴尬,只不过天生就不擅长先开口,更别提刚做完那档子事儿之后。

  躺在一边儿的白大少爷把纸团随手一丢,放空一样地瘫在床上,隔了半晌忽然道:“幸好这会儿乌漆嘛黑。”

  陆召没听懂,侧过头看他:“什么?”

  “乌漆嘛黑看不清脸,”白历说,“老子的脸烫死了。”

  陆召反应了两秒才明白过来,白历这人平时脸皮挺厚,可有时候又薄得跟纸糊的似的,一红就红整张脸,那可不就烫吗。

  没忍住笑了两声,陆召用手背去碰白历的脸,是挺热,又去捏捏白历的耳朵尖,也热。

  白历被他捏耳朵尖,不仅不躲,还相当不要脸地把脑袋又往陆召那儿挪了挪。

  两人都很放松,陆召问:“你怎么老是脸红。”你在网上冲浪的时候可真不这样。

  “这我哪儿知道,我要知道了我早就控制得住了,”白历闭着眼懒懒道,“遗传吧,老爷子也老是脸红。”

  陆召想象不出来:“白老爷子?”

  “啊,”白历随意道,“我小时候把他反锁进洗漱室的时候,或者开他车撞树上的时候,嘿,他那脸红的跟肿了似的。”

  “……”陆召差点儿接不上话,“那他妈是被你给气的吧。”

  白历把头往旁边一扭,很嚣张,拒不承认:“反正就遗传的。”

  其实陆召多少还是相信有遗传的成分在的。毕竟唐夫人也这样,害羞的时候会很快就红了脸。

  以前没注意过,认识白历后再见到唐夫人,陆召才发现这两人的确有相似的地方。

  陆召躺在床上,想起唐夫人的那句“你还是得有个继承人”。

  “白历,”陆召看着天花板,轻声道,“白家会没落。”

  没有继承人的家族,走向末路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曾经的荣耀都会归于尘土,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就会成为人们记忆里的一个无关紧要的符号。

  白历扭过头,沉默了几秒:“是。”

  肯定的答案,让陆召的心脏跟着往下沉。他闭了闭眼,嘴唇开合了几次,才终于道:“其实你可以考虑……”

  “我没打算领养。”白历淡淡道,“真的,你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就不乐意了。”

  陆召觉得白历那句“我就不乐意了”的语气很有些发脾气的意思,他今天情绪不稳定,白大少爷的模样都有点儿兜不住了。陆召侧过头问:“为什么?”

  白历看着天花板,没吭声,隔了好久才开口,说的话却好像并不相关:“其实老爷子根本没想养继承人。”

  陆召愣了愣。

  “他伴侣身体一直不好,生了白樱之后就没办法再生了。”白历往陆召这儿挪了挪,靠的很近,说话的声音就不需要太大,“其实那时候他对家族是否要找人继承这种事儿看的很淡了,如果不是觉得会便宜唐家,他也没有想过要白樱生的孩子改姓。所以从他那代开始白家就注定没落。”

  这已经算是家族的私事了,陆召从未听说过。他只知道当时白历被白老爷子抱走这事儿闹得挺大,在贵族圈传的沸沸扬扬。

  陆召道:“我以为白老爷子把你看的很重。”

  “也是,也不是。”白历笑了笑,“他看重我是因为我们是亲人,不是因为我是继承人。”

  陆召沉默下来,他想起白历对白樱说的那句话——“我不需要家族,我需要家。”

  “其实也都不是,”白历忽然又说道,他的声音很轻,有点儿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从伴侣死后,他就谁都不看重了。”

  因为最重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没有人可以和那个人的重量相等。

  白历又说:“他的感情其实很匮乏,对白樱和我都很缺乏耐心,当然他还是爱我的,毕竟他就我一个孙子,哎,妈的,就可着我一人儿揍呗。”

  陆召翘了翘嘴角。

  “老爷子这辈子的耐心和最大头的感情都给了伴侣,没多余的给其他人,”白历呼出一口气,“所以伴侣死了,带走了他的大部分感情。有时候我会觉得,他爱我和白樱,是因为我们是他和伴侣感情的见证。”

  白老爷子的脸在白历的记忆里清晰起来。

  很多时候他都只是卧室里沉默喝酒的模样,白历从门缝里偷偷往里看,白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像是一座垮塌的山。

  时至今日,他忽然对那些年的白老爷子有了些理解。

  “他爱伴侣的每一部分,”白历若有所思,“他爱和伴侣有关的一切,所以包括白樱,包括我。他的感情很匮乏,这已经耗费了他的所有。”

  陆召闭着眼听白历的声音,曾经的军界神话的轮廓渐渐变形模糊,找不到一个固定的形状。

  有的人的感情没有任何声响,沉默的如同一滩平静的池水,你只有跳下去才知道有多深。

  这份感情不会轰轰烈烈,也没有撕心裂肺,顺其自然地发生,悄无声息地结束,只是带走了白老爷子生活的重心。

  “陆召,”白历说,“我的感情很匮乏。”

  他侧过头看向陆召,两人对视,白历的双眼既平静又温和。

  有那么一瞬间,陆召只觉得难过。

  他并没有因为白历的这些回答就感到心安和庆幸,他只是发现白历就他妈像个钻头,一辈子就只能钻一个点,可劲儿地往下钻,也不管下面是什么,钻断了嗝屁了就认命,根本不会考虑换个地方。

  白历把只能钻一次的机会给了陆召。

  甚至不管陆召能给他什么。

  他不需要继承人,他只需要陆召,以及和陆召有关的一切。其余的人和事儿他已经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投入足够的耐心和感情。

  陆召翻身侧躺,抱住白历。他闻着那股巧克力味儿,把头埋在白历的颈窝,哑着嗓子说:“你他妈是真的有病。”

  白历说:“哎,你怎么骂人呢?”

  陆召说:“谢谢。”

  白历没吭声。

  陆召又说了一遍:“谢谢。”

  “嗯,”白历说,“多哄哄历历。”

  陆召笑了几声,搂的紧了点儿。

  夜很漫长,宇宙里仿佛连时间的流逝都不再重要。他们各自闭着眼,却没有多少困意。

  隔了一会儿,陆召听到白历开口:“鲜花,你怎么想的?”

  陆召不太明白:“嗯?”

  “你有想过……”白历斟酌了一下用词,“有自己的孩子吗?”

  这个问题让陆召怔忪了一会儿,他有片刻的迷茫。

  这么多年的经历下来,陆召偶尔都会记不得自己是个omega,当光脑匹配出白历的名字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必须要结婚了。

  白历感觉到陆召的头轻轻地摇了摇,陆召说:“没有。”

  对于这个答案白历并不意外,陆召的人生非常简单,即使是在原著里,他对周遭的一切也都并不关心,这一度让原著中的白历感到被忽视的愤怒。

  白历“哦”了一声:“那我就安心当个败家子了。”

  陆召没听懂:“什么?”

  “咱俩就可着劲儿吃喝享乐,”白历说的理直气壮,“反正也不用给什么玩意儿留家底,人生在世还是得先爽了再说。”

  这话题跨度太大,陆召感觉自己脑子根本跟不上白历的思维。

  就听见白大少爷来了兴趣,开始叭叭:“哎我跟你说,我早想腾个地方出来放我存的拟战周边了。还有好几套机甲模型呢,都搁仓库里落灰,我腾个房子出来,一天看三遍。”

  “……”陆召接不上话,“……哦。”

  “要么就出去转转,”白历说到了兴头上,比划了两下,“今年估计是赶不上了,明年雨季去那几个网红附属星看看,听说这季节那边儿风景挺不错。”

  陆召听白历提了几个附属星的名字,很陌生。他对白大少爷纨绔子弟一样的吃喝玩乐并不了解,但光是听白历嘚吧嘚吧地讲着就觉得挺可乐,陆召说:“嗯。”

  “那这么着算下来,其实咱俩还是有不少闲工夫,”白历歪着头道,“要不你也打拟战吧,挺有意思,下次线下赛可以一道去看。”

  陆召没拒绝:“嗯。”

  白历加了一句:“不带霍存跟司徒。”那俩孙子太坑了。

  “嗯。”陆召回答,忍不住觉得好笑,搂着白历笑起来。

  胸膛的震动很容易就影响另一个人,白历也跟着笑,这种毫无目的往将来的行程表上填东西的行为很不严谨,但他俩没人觉得无聊。

  等他们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的时候,谈话内容已经被扯到了八百里远。

  房里备好了睡衣等物品,陆召的军礼服和白历的西装都有点儿皱巴巴,只得脱了丢给房间内的机器管家去重新打理。

  白历从洗漱室扒拉着自己刚吹干的头发走出来,陆召已经半躺在床上看着个人终端浏览军事网站了。

  “咳,”白历这会儿才想起来一个重大问题,“那什么……”

  陆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就瞧见白大少爷的目光左瞟右瞟,相当心虚。他的嘴唇动了动,没吭声,往另一侧又挪了挪,腾了一大块儿地方给白历。

  这房间虽然挺大,但沙发却没家里的舒服,当然就算真的比家里的舒服,白历感觉自己今天也实在没有足够的正气去睡沙发。

  其实他纠结过这个问题,但鬼使神差,白历没跟游轮方面提出准备两套房。

  白大少爷感觉自己偷偷摸摸地做了一件亏心事,但又理直气壮地装作不知道。他给了自己一个机会,放任自己在这个机会里去离陆召更近。

  但表面上还得装样子:“啊这,不太好吧。”

  “嗯,”陆召继续看网页,头也不抬,“挺不好。”

  话刚说完,就感觉床另一边猛地一沉,白历“嗖”的一下就窜到床上,钻进被子里,隔了好几秒才把脑袋拱出来,露出半张脸,可怜巴巴:“鲜花,睡沙发会腿疼。”

  墙壁上的夜灯开着,屋里有一团暖暖的小光亮,把白历那张染红了的半张脸映得有些懒洋洋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