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狗血虐渣文 第67章

作者:润莹 标签: 仙侠修真 快穿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贺雪真没有谈生意的兴致,母亲都已经过世了,要这些钱又有什么意义?

  贺雪真决定出院了。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到前台办了出院手续,拎一个简单小包就可以走了。

  离开的时候,感觉到视线黏在身后,贺雪真回过头寻找。疗养院的三楼,白色的窗帘空空地飘荡着,一个穿病号服的身影站在窗口,这一次与贺雪真视线相对,他倒是没有躲开。

  疗养院位于华亭市郊区,来往的车辆没有百万以下的,贺雪真走了半个钟头,终于找到一处站台。

  朗清的电话打了来:“你出院了?怎么不跟我说?我送你回去吧。”

  贺雪真说:“不用了。”

  他婉拒了朗清的好意,朗清还想说什么,贺雪真挂了电话。枯等了十来分钟,公交车来了,贺雪真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几个零钱,摇摇晃晃往市区去。

  他在华亭市读的大学,结婚后,大部分时间跟傅明霜居住在华亭市。离婚后自己在市内偏远地区租了房。后来贺母生病,他一直在病院陪护,租的房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回去了。

  但贺雪真今天不打算回去。

  他到了市汽车站,买了回老家的票。他接受换肾手术时,拜托母亲的闺中密友在医院照顾她,母亲过世,医院通知他,那时他刚换肾没多久,被送到疗养院修养,精力不济,母亲的后事如何操持,他什么都不懂,有赖阿姨一家帮衬着,才能让母亲入土为安。

  也是在那时,他知道了母亲和傅明霜他妈的陈年旧事。后来他想不开,往手腕上划拉几刀。现在他十分庆幸被医护人员救回来了,不然他成了孤魂野鬼,怎么去索命报仇?

  贺雪真回到家乡时,已经是夜里七八点钟。他脸色青白,下了车,把胃里一点清水都呕了,慢吞吞往山上走,一路崎岖前行,到母亲坟头时,已经是十点多了。

  周围的坟头已长满了杂草,唯有母亲坟头上光秃秃的,周围尽是树木松林,风簌簌吹,影子伴着月光摇晃,好不凄凉。

  贺雪真跪着,失笑道:“竟然都没买束花来看您,儿子不孝。”

  话说到尾,哭腔便带出来了,四野无人,贺雪真不用再强忍,伏倒在坟前,痛哭失声。心中有很多的委屈,很深的恨,还有遗憾,有痛悔,那眼泪怎么流也流不尽似的。

  一直到月上中天,贺雪真一天未进米水,昏了过去。第二天被路过的农人叫醒了,贺雪真下山,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老家的房子为了治病已经卖了,爱他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兜兜转转,好像还是只能回华亭市那个租来的小笼子里暂寄残躯。

  走到半途,母亲的闺蜜匆匆忙忙赶来,抓住他叫道:“真的是你!别人说昨天看见你了,我还不信……你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样?去山上看过你妈了?”

  贺雪真红着眼睛点头,阿姨拉着他回家,烧水让他洗了个澡,吃了顿饱饭,开导他:“悲欢离合,生老病死,每个人都免不了的。你妈走得到底不算太痛苦,你也尽快振作起来吧。”

  贺雪真用力点头,念着母亲的仇恨,好像又有了些力气。

  “以后有什么打算?”

  “回华亭市去。”

  阿姨端详他,叹了口气:“多好的孩子,命太苦了。那些做了恶事的人尚且快活逍遥,你更得好好活着。知道吗?”

  贺雪真点头。

  阿姨从家里拿了一只鸡,一只猪脚,自家果园种的水果,把他送上车,跟着班车走了一分钟,直到看不见了。

  贺雪真靠着窗,轻风吹送着六月的花香,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他的手脚却仍是冰冷的。

  贺雪真回到华亭市,对于报仇仍没个头绪,缩在出租屋里,计划了十几种方案,又一一否决。

  计划没能写出来,朋友的讯息先来。

  江永怡是他的学姐,多次与他合作,在他的微视频中出演,两人之间的感情,超过了校友情谊,像朋友又像姐弟。母亲生病,江永怡拿了十万。母亲的葬礼上,江永怡一身黑衣,陪着他从头跪到尾。贺雪真愿意秒回信息的人,除了母亲,就是江永怡。

  江永怡问他:我听程伟说,前几天他在华亭看到你了。你人呢?身体没事了吧?有没有好好吃饭?

  江永怡对他卖肾并不知情,以为他是生病住院,还提议去看他,被贺雪真婉拒。

  贺雪真还没打完字,江永怡又发信息来:肯定没有好好吃饭。我下了班去你家,没换地方吧。

  一个小时后,江永怡一手提着菜,腋下夹着包,踩着高跟鞋登登上门。一见面,她抓着贺雪真的肩头,十分不满:“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做事风风火火,带几分豪侠之气,对贺雪真并没半点男女之情,只是当弟弟似的同情疼爱。这份来自女性的柔软关怀偶尔让贺雪真羞赧,并怀疑江永怡因为他的性向,私下里把自己看作了姐妹。

  江永怡烧了几个菜,跟贺雪真聊天打屁,骂上司骂男友,这份鲜活感染了贺雪真,心里总算有了点热乎气。

  江永怡知道他还没工作,问他什么打算,愿不愿意到她男朋友程伟那里帮把手。

  贺雪真并不在乎钱,母亲一走,他什么欲望都消退了,俞叔那个几十万的广告他都不想谈,更没想过要找工作。但看着江永怡关切的眼神,贺雪真觉得还是别拒绝她的好意。

  第二天他到程伟的公司上班了。

  江永怡早已对程伟耳提面命过一番,程伟待贺雪真很是周道。他开的是家贸易公司,人不多,留下的都是业务骨干,贺雪真不想吃白饭占人便宜,工作卖力,勤恳好学,很快对公司的业务上手了。

  这天老业务员王宏治带他出去谈业务,坐到车上时,贺雪真翻看资料,看见纸面上仿宋三号体写着的“道勤国际贸易有限公司”的名字,心里咯噔一声。

  王宏治一无所觉,交代他:“资料你看看就好,待会儿主要看我的。我约了对方经理吃晚饭,你不会喝酒没关系,有我来挡,你陪着说说话。”

  贺雪真只剩一个肾了,医生交代他不能喝酒抽烟,不要给肾脏增加负担。

  贺雪真迟疑地合上资料夹,嗯了一声。

  其实也不一定就会遇上那个人,他们业务骨干打交道的对象,一般都是对方公司的业务经理。

  到了道勤,王宏治轻车熟路,一径往楼上去。他们前脚进电梯,后脚写字楼玻璃大门滑开,一个年轻男人带着秘书助理等人,一行人洋洋洒洒走了进来。

  电梯门缓缓合上,贺雪真自电梯门缝里与为首的年轻男子对上视线,暗道糟糕。

第66章 世界四

  年轻男子也看见了他。

  贺雪真祈祷这人压根不屑于为难他, 或者压根忘掉他了,但很可惜,他的祈祷没有用。

  十分钟后, 正在跟道勤的经理谈业务的两人被请出了写字楼。

  王宏志一脸茫然,万分不解:“我们这单都快谈成了啊, 这是……这是干嘛呢?仗着家大业大耍人玩儿啊!”

  贺雪真说:“对不起王哥, 是我连累你了。”

  王宏志:“嗯?跟你有啥关系?”

  “我跟道勤的总裁打过架。刚才他看见我了。”

  王宏志张大嘴巴:“嚯, 牛逼啊老弟。”

  道勤的总裁叫尹司诚, 比贺雪真小一岁,是傅明霜的好朋友,一张嘴贱到出格。傅明霜第一次把他带给朋友们看时, 其他人都很给面子地祝福夸赞:“很般配啊。”

  只有尹司诚一张脸泛着诡谲的青白,冷冷地说:“哪里般配了。”

  贺雪真不知道尹司诚究竟看他哪里不顺眼, 他只知道, 从那天起,但凡有尹司诚在的场合,一定少不了被他冷嘲热讽。傅明霜教训过尹司诚,于是尹司诚不走阳路, 只耍阴招了。朗欢毕业回国的那天, 尹司诚开着跑车来找贺雪真, 跟他耀武扬威:“朗欢回来了!你这个冒牌货趁早清醒吧!老傅明天就跟你离婚!”

  贺雪真骂了他两句, 尹司诚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跟他动了手。

  曾经想起这人, 贺雪真就一阵胃里泛酸的恶心。但是现在有傅明霜对比, 尹司诚算什么啊,就是嘴贱而已。毒还是傅明霜毒。

  经历了傅明霜,贺雪真已经百毒不侵。

  他跟王宏志赔礼道歉:“王哥不好意思, 你这单损失的钱我赔给你吧。”

  王宏志郁闷归郁闷,人还是挺厚道,摇摇手:“算了算了,你才来多久,不能一分钱没赚到反而倒贴钱啊。”

  两人正准备打道回府,前台又匆匆忙忙赶出来,对两人赔着笑脸:“尹总想请你们进去坐坐。”

  王宏志十分不快:“干嘛啊?刚把我们赶出来,现在又招招手叫我们进去,当我们是狗啊?”

  小姑娘一脸为难:“对不起啊,我替尹总向你们道歉好吗?”

  王宏志拉着贺雪真要走,小姑娘连忙拦着:“对不起啊,拜托了,张总助说了,不能请你们上去,就让我走人。”

  贺雪真劝王宏志:“王哥,上去看看吧,说不定这单还有转机呢。”

  他看得出,王宏志还是很想做好这单生意的,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

  五分钟后,两人站在尹司诚的办公室,尹司诚上上下下打量贺雪真,阴阳怪气地问道:“失踪几个月了,就是在这个……这个什么什么公司当销售员?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贺雪真微笑,看着尹司诚:“是啊,尹总有什么吩咐?”

  “那你把你们要卖的产品,给我说说。”

  王宏志准备介绍,尹司诚抬手打断,“不要你,让贺雪真来,我要他介绍,不然免谈。”

  王宏志看向贺雪真,似乎在问他行不行。贺雪真把资料袋里的产品图拿出来,放在尹司诚面前,开始介绍产品。

  他口齿伶俐,条理清楚,反倒是尹司诚不是专门做业务的,听了几分钟,打断他:“行了,我已经了解了。听小郭说今晚你们还约了饭局?在哪儿?”

  “桃园餐厅。”

  尹司诚疑惑:“哪儿?哪家?”

  王宏志有点尴尬了,他们业务员请客挑的餐厅,当然不可能入这些有钱人的眼:“桃园餐厅,在市北区淮海路仁爱医院对面……”

  他话还没说完,尹司诚打断他,叫来助理:“小张,你去订个吃晚饭的地方,就我常去的那家。”

  贺雪真和王宏志别无他法,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尹司诚把王宏志晾在一边,逮着贺雪真问问题。

  贺雪真耐心答了。

  快到饭点了,一行人往餐厅去,王宏志往后落了几步,小声对贺雪真说:“你小心他一点。”

  贺雪真说:“我会的。”

  尹司诚定的餐厅,一看就不是王宏志他们这个阶层消费得起的。贺雪真以前倒是常跟傅明霜来这里,喜欢吃这里的一道冰冻杏仁豆腐,但现在他已经认清了现实,他曾经是这里的客人,但他并不属于这里。

  一行人进了包间,这里布置得像豪门太太的宴客厅,除了放一张桌子并□□张椅子,还容纳着一只五斗橱,一条贵妃榻,并一张小几,丝毫不显得拥挤。家具是一水儿的黄花梨木家具,虽是老式家具爱用的木料,款式却别有一番新式的轻巧,五斗柜上摆着素白瓷瓶,插着新鲜的洋桔梗。

  王宏志一看就呆了,小声问贺雪真,知不知道这里一顿饭要多少。贺雪真比出一只巴掌。

  尹司诚熟门熟路坐在上位,众人一一落座,尹司诚的秘书张总助按铃让人上菜。

  王宏志先敬了一圈酒,尹司诚没沾杯子,道勤的业务经理喝了,王宏志陪着笑脸活跃气氛。尹司诚撑着下巴,动了两筷子,端起酒杯看贺雪真:“贺雪真,我敬你一杯,祝贺你终于和傅明霜离婚!”

  他盯着贺雪真的杯子,问:“你那杯里是酒还是水?小张,给他倒酒,满上!”

  王宏志连忙笑道:“尹总,不好意思,小贺一会儿还要开车呢,这酒我替他喝。”

  尹司诚沉下脸来:“谁要你替,你算老几?!这杯酒让贺雪真喝,他醉了我送他回去!”

  王宏志一脸尴尬,拿着酒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贺雪真站起来,左手按了按王宏志的肩膀,把酒喝了,杯底亮给尹司诚看。

  尹司诚正想说话,王宏志笑道:“刚才是我唐突了,那我得自罚一杯。”

  贺雪真用手按了按嘴角,把酒全吐在掌心的小手巾里了。刚才他特意挑了这么个光线不足的位置,就是为了好避这些人劝酒。王宏志不愧是个□□湖,被他按着肩,发现他握着手巾,立刻帮他转移注意力。

  一番觥筹交错,贺雪真被酒气熏得难受,进包厢自带的洗手间,关上门卷起袖子,接了水擦脸。

  这时,身后又进来一个人,贺雪真从镜子里看他,明亮的灯光下,贺雪真只觉得疲惫。

  尹司诚靠上前,挨着贺雪真,说:“我早说了你跟傅明霜不合适,果然离婚了。”

  贺雪真笑了一下,真心实意地说:“以前没听你的话,现在才知道句句都是金玉良言。”

  尹司诚没想到贺雪真会这么说,惊讶不小,他还想说什么,眼神落在贺雪真手腕上,登时脸色一变,抓着贺雪真的手:“你割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