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山犹枝
梁家环境也还好,公婆不是刻薄人,对她不说当亲女儿疼,该做的都做到了,她要忙工作,几个孩子尤其是两个大的,都是老人一手给带大的。
除了这个小姑子……
韩腊梅有点儿想不通,梁凤霞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脑子就跟一般人不一样。
梁凤霞:“……”
她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来,差点儿憋晕过去。
“我就是来看爸妈的。”梁凤霞不敢再怼韩腊梅,怕梁平真撵她出去,那也太难看了。
别说韩腊梅了,就连梁平脸上都写着三个字“我不信”。
梁凤霞气结,心里恨得慌,这两人是非要逼她是吧?尤其是梁平,还是她哥呢,竟然这样对她,真不是个东西。
气人的时候,梁凤霞脑子总是转得很快,她眼珠子一转,转了个话题:“怎么没见着我大侄子,那孩子今年多大了?该上大学了吧?”
梁凤霞其实不记得梁平大儿子叫什么名儿了,就随便含糊过去。
但她可记得,梁平大儿子应该比沈鱼大不到一岁,因为她就是收到家里来信,说韩腊梅怀孕了不能给她寄太多东西才跟家里闹翻的。
更气人的是,跟她暧昧的男知青娶了公社一个干部的女儿搬走了,梁凤霞一气之下,嫁给了把她从河里捞上来的沈安民。
结婚没多久,梁凤霞就怀孕了,那会儿韩腊梅大儿子应该还没出生,算算时间,大概比沈鱼大七八个月的样子,这会儿应该才过二十岁生日不久。
梁平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自家大儿子,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他跟同学出去了。”
说完反应过来,刚才梁盼说话的时候,梁凤霞也在场,应该听见了的。
韩腊梅心口一提,总觉得梁凤霞没安好心,刚想打断她的话,就听梁凤霞继续问道:“跟同学出去了?还在读书呀,哟,这可刚高考完,大侄子该读高三了吧,还是已经上大学了?”
她话题离不开“高考”、“大学”这个词,韩腊梅隐约察觉到她想说什么,着实纳闷。
梁凤霞自个儿高中都没毕业,那年问家里要钱说是参加高考,都不知道考没考,反正是没有成绩,难不成还有脸嘲笑她儿子?
梁平虽然老实,但亏吃多了,也长记性了,梁凤霞揪着他儿子来回问,他心里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哪不对劲,干脆闭嘴不言。
偏偏梁凤霞还不依不饶的:“咋的?有啥不能说的?我当姑姑的,关心一下侄子成绩,还要防着我咋地?难不成……”
韩腊梅哪听得了她阴阳怪气自己儿子,当即张口道:“你少胡咧咧……”
“妈!”
韩腊梅回头,自家门口挤了好几个人,除了公公,一家子都回来了,刚才就是大儿子梁峰喊的她。
梁盼冲着韩腊梅挤眉弄眼,韩腊梅好气又好笑,让她去喊她奶,她把她哥也叫回来了。
不过闺女到底是心疼她,怕她吃亏,韩腊梅心头又有些发热。
梁母僵硬的站在门口,看见屋里站着的小闺女,有一瞬间竟然想掉头就走。
她是个软和性子,一辈子几乎没跟人红过眼,看见小闺女,她就想到梁凤霞曾经做下的那些事,都没见老大一家,没脸见大闺女,脸皮烧得慌。
“妈……”梁凤霞准备好的一切说辞都忘了,卸了气势,呐呐道。
梁母低下头,没有应声。
梁峰往前一站,挡在他奶面前,冷漠地看着梁凤霞:“二姑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就行。”
当年梁凤霞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十岁了,该记得该知道的,都记在心里,他奶在床上病得起不了身,他妈忙里忙外还得挺着个大肚子去上班,他爷那么大年纪了,去帮人抗大包,他爸揣着块干饼子,一整天都在外头找活。
这些他都记得,忘也忘不了。
梁凤霞被他冷冰冰的眼神看得心慌,梁峰年轻气盛,表露出来的态度比他父母都直白明显。
梁凤霞心里不舒服,梁峰是个晚辈,对她一点儿都不尊重。
“就是关心一下你的学习,你妈死都不说,不知道还以为你有啥问题呢。”一阵阴阳怪气,把韩腊梅气得嘴唇直哆嗦。
梁峰冷笑一声:“还真是让您操心了,我今年读第二个高三,去年没考上大学,今年又考了一年,估摸着还是考不上,没书读,只能等着接我妈的班,没啥出息,劳您惦记了。”
韩腊梅都顾不得跟梁凤霞置气了,急道:“谁说你考不上,你们老师都说了,你就差一点儿火候!”
梁峰抿了抿干涩的唇,神情失落:“妈,我刚跟同学去邮局了,他跟我报的一个学校,他收到通知书了。”
而他的成绩比同学低十几分,恐怕是没希望了。
韩腊梅脸色一暗,一家子都因为这个消息情绪低落,梁茂也缩着头不敢吭声。
梁凤霞心里一下子高兴了,当年就因为怀了这个孩子克扣我,现在还不是没出息,她儿子可是状元!
这么想着,脸上喜色没压住,别人难过她高兴,看得人心头火起。
梁平没好气道:“你要见妈,现在见到了,要说啥赶紧说。”
韩腊梅也道:“对,咱家庙下,装不下您这尊大佛,你说完了赶紧走。”
幸灾乐祸她儿子,这可真是戳韩腊梅肺管子了。
急赤白脸得撵她走,梁凤霞心里不爽极了,她心里恶念翻滚,故意提高声调:“妈,我是来给你报喜的,我儿子今年高考,考了个状元,要办升学宴呐!”
这个时候还不是很流行升学宴,因为代价太大,升学宴这个词,还是梁凤霞从别人那听来的,好在名字够直白,一听就懂。
梁家众人:“……”
梁盼心直口快:“你骗人,你儿子现在顶多十岁,十岁能高考吗?妈,她把我们都当傻子!”
梁凤霞白眼一翻:“女孩子家家,张口就骗子傻子,真没教养。”
训完梁盼,她仰着下巴得意道:“我大儿子就比梁……大侄子小不到一岁,今年高考多正常!”
“哦,对了,他是第一次考,这个叫……叫应届生是吧?嗨呀,一下子就考了状元,是我们全市第一名,全省第三呢!他们校长还说,前头两个都是复读生,就是考了好几次的,才比我儿子多考了几分,要是跟我儿子一样第一次考,肯定考不过他。”
这些都是听别人讲的。
她一口一个我儿子,这时候倒不嫌弃沈鱼是拖油瓶了。
不过也就敢当着不了解情况的梁家人说说,要是在兴城,别说当着沈鱼面了,当着邻居面讲,都要被嘲笑的。
她说得有模有样,不像是胡编的,但前科放那,大家还是不敢信。
梁峰回忆了一下,他等成绩这段时间,本届高考的一些信息,自然而然会收集到,确实跟梁凤霞说得对的上。
比如全省第一和第二都是复读生,第三是应届生。
他就是复读生,现在高考录取率低得吓人,高三复读太常见了,听说前三有两个都是复读生,对他们而言也算是激励。
梁母哆嗦了一下,抓住重点:“你说你大儿子十九了?你在乡下结婚了?!”
梁凤霞心虚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间,而后理所当然道:“我一个女孩子,到了年纪不结婚能咋办,硬拖着成了老姑娘,这辈子还有指望吗?”
梁母捂着胸口,有点儿喘不过气。
她是心软不是真傻子,只比梁峰小一岁,不就是刚跟家里闹翻就在乡下结婚了。
亲闺女啊,结婚十年了,一点儿信都没跟她这当妈的透过!
老太太脸色发白,梁盼赶紧过去扶着她,梁母死死盯着梁凤霞:“你在乡下结了婚,你又把户口调回来,你男人呢?你娃呢?”
十年前,梁家给梁凤霞买了工作,她要去棉纺织厂上班,得先把户口迁回来,她回过上坎子村迁户口,回来可依旧是一个人。
梁凤霞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就是回去迁户口的时候跟沈安民离了婚,都能回城了,要那没用的男人干什么。
她本来的打算是先打打感情牌,把父母尤其是她妈哄好了,然后再提提沈鱼,说他有多出息。
老太太心一软,答应去参加升学宴,沈鱼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面,把他外婆撵出去。
有了往来,以后就好走动了,大不了她不出面,让她妈跟沈鱼亲近。
但现在梁母上来就问一些不好回答的问题,她答了,难免就会跟要说的话前后矛盾。
“你说话啊!”老太太痛心疾首,这可是抛夫弃子啊!
“你是不是把孩子扔给他爸了?孩子他爸是知青?”
如果梁凤霞说得成绩的是真的。
“妈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梁凤霞努力把节奏带回去:“我那不是还没安定下来嘛,带着孩子,孩子跟我一起吃苦。”
“后来我进了兴城服装厂,立刻就把孩子接到身边了,不过……”
听到她进了省城的大服装厂,韩腊梅又酸又气,还不是用她的钱,不然凭梁凤霞自己,能进去才怪。
但她对梁凤霞说的内容也很好奇,她是真没想到,这个小姑子比她想得还要狠,心眼也深,把一家子都给骗了。
“不过啥?”梁母倒是一心惦记着没见过的外孙。
“不过我后来嫁的男人,他们家不喜欢我前头的儿子,对他不好,孩子就跟我离了心……”
韩腊梅觉得她这话有水分,但她想不到梁凤霞有多坑儿子,单纯以为梁凤霞是真跟大儿子关系不好。
“你说说你,作孽啊!”梁母气得直拍大腿,生了孩子不跟她说,孩子都长到十来岁了,明明有机会,就是不带来给她看看。
“你现在来找我干啥?”梁母问。
她可不会觉得是那个没见过的外孙特意邀请她,一面都没见过,她甚至不知道那孩子都存在。
“说了请你们参加我儿子的升学宴……”
韩腊梅问:“请爸妈去,是你请的还是……外甥请的?”
梁凤霞不想回答,她大嫂太讨厌了,老是问一些不好答的问题。
但梁母死盯着她,就是要一个回复。
梁凤霞只能不情不愿道:“我请的……我是他亲妈,我请和他请有区别吗?大嫂你是不是找事,就见不得我好?”
韩腊梅没搭理她,惊叹道:“真考了状元啊?”
自己家里就有高考生,明年梁盼也要高考了,大儿子考了两年没考上,韩腊梅不看重成绩才怪了。
“那当然,不信你们自己去看。”梁凤霞又得意了,同时也有点儿后悔,吹沈鱼的牛逼太爽了,可惜在兴城吹不起来,要是她当初没把沈鱼撵走就好了。
所以还是得想办法修复关系。
梁家人面面相觑,这种谎话太好拆穿了,梁凤霞要用这个骗他们,除了自己丢脸,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真考了状元?
一家子都傻了。
梁凤霞兴奋得要飘起来,就是这种感觉,太舒服了,就连跟她不对付的韩腊梅,都一脸羡慕惊叹,这让她跟大夏天吃了跟冰棍似的,一直爽到心底。
因为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梁家人一时间有些无措,而且快到午饭时间了,韩腊梅下午还要上班,该做饭还得做饭。
刚才没有撵梁凤霞出去,要吃饭了撵她,跟请不起这顿饭似的,韩腊梅就说让她留下吃饭。
梁凤霞毫不犹豫拒绝了,她现在飘在天上,看谁都是俯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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