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山犹枝
沈安兴说:“这说明咱侄子还是惦记着你这个当爹的,你更不能告诉他,隔这老远,让他晓得了,离了心,不搭理你了你都没法子。”
沈安民难受道:“不是……”
他儿子心疼他,给他寄那些好东西,他心里高兴啊!
可他不是个贪嘴的,那么些好东西,咋能一个人都吃了。
爹娘兄弟那要给,分完了,自家还有。
那罐、麦乳精、点心。点心都是没见过的,麦乳精水果罐头县城里有,几块钱一瓶,贵得吓人,从来就没尝过什么味儿。
这么好的东西,他一个大男人,好意思一个人都吃了,不得给媳妇儿娃儿吃了甜甜嘴儿。
媳妇疼他,娃儿们也懂事,一家子都尝了尝,是好吃,城里这啥水果罐头,比他们这的野果子甜多了。
可坏就坏这儿了,早先他还没想到,之前老牛家打架,他也去看热闹了。
就听老牛大闺女又哭又骂:“我孝敬给你的东西,你不吃,不给我妹子吃,你就给那骚狐狸精,给她闺女吃,你偏心也偏偏自己娃成不?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沈安民一个激灵,一下子想起沈鱼给他寄来,被他分给媳妇和孩子们吃了的点心罐头。
他儿子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别的娃,寄这些东西回来是给他的。
要是知道了,他把他买的东西给了现在的媳妇和娃儿吃,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应该会生气,看看老牛家那闺女,气成啥样了,恨不得拿刀剁了后妈和后弟弟妹妹。
他心里惦记着这个事,一直不安稳,后来老牛家闹成那样,下面的孩子还没长大,就分家了。
小儿子闺女,宁愿跟大哥过,都不想跟爹过,跟断绝关系差不多。
沈安民一想到这茬,心里就难受,觉都睡不着。
可是不说也不成,那孩子要是再给他寄东西,他能吃独食?
他做不到,可就这样瞒着孩子,带着现在的媳妇娃儿吃他的用他的,他更没法接受。
所以纠结许久,才下定决心,去找人写了封信寄过去,把他这边的情况告诉沈鱼。
听他说完,沈家几个兄弟也沉默了。
老牛家那事他们当热闹看,可现在听老三这么一分析,老牛那个当爹的,还真有问题。
“不至于。”沈安富看兄弟情绪低落,安慰道:“你又不偏心,猫娃儿是个懂事的,能理解你的难处。”
老婆孩子都走了,弟弟孤家寡人过了好几年,他们这些当哥哥的,都看在眼里。
沈安民用力抹了把脸:“我偏心啊哥,我咋不偏心,我偏心自己娃儿,偏心我儿子。可我能咋偏,他在那老远,我一个种地的老农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城,能给他的最好的东西,就是几块皮子一点儿腊肉。”
“他让人家欺负了,我连去帮他出头都做不到,他是个好孩子,那么贵的东西都舍得给我这个当爹的买,可我哪来的脸,让我媳妇儿和别的娃儿也跟着吃。”
“哥,我没这个脸啊哥!”
他从来都不善言辞,要不然也不会被梁凤霞嫌弃沉闷,说他像个哑巴。
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不知道这些话在他心里憋了有多久,才会说得这么顺畅。
屋里一时间陷入寂静,沈安民沉重的喘息声就显得特别明显。
最终,沈安国长叹口气:“行了,哥几个知道你的难处……”
他想说几句劝慰的话,思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合适的,都觉得太敷衍了。
最后还是沈安富说:“你先别老往坏处想,猫娃儿那边不是还没回信嘛,咱再等等,不成的话,到时候去城里看他,那信上有地址,咱张嘴就敢问,还怕找不到地儿?”
这么说,沈安民总算是感觉好一些了。
他就怕儿子跟老牛家那几个一样,就差没直接断绝父子关系了。
发生在遥远老家的一幕,沈鱼当然不知道,更不知道沈安民来信告诉他自己再娶的事,引子竟然是他寄回去的那些东西。
这个沈鱼是真没想到,他知道沈家人多,所以没回寄回去的东西份量都相当充足,就是留了分给其他几房的。
东西寄过去,除非他信里直接写明了送给谁的,比如冬天那几双棉靴,如果他给爷奶的被送给叔叔伯伯了,他肯定会不太高兴。
但其他东西,一齐给沈安民寄过去,怎么处理就看他自己,愿意送谁送谁。
沈安民再婚了,收到的好东西分给媳妇儿和孩子吃,谁也不能说他不对。
沈鱼同样不介意,甚至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想。
他对沈安民是有一点儿期盼,但说实话,见都没见过,能有多少感情。
以他的性格,跟沈安民远没有对沈桥亲。
要是他特意送给沈桥的礼物,被沈桥转送给其他新朋友了,那他肯定会生气,要把沈桥打一顿才能出气。
沈安民……还没到那个份上。
尤其是还是一些吃食,他买的,也不是他自己做的,是用了心,但也没那么用心。
他已经彻底想开了,情绪也调整好了。
所以沈鱼给沈安民的回信,语气平和,甚至还在信里给后妈问好,给弟弟妹妹们问好。
顺便,他习惯性地又寄了一大包东西回去。
这些事并没有占据沈鱼太多时间,他生活的重心从来都跟亲情无关,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学业方面进展顺利,这时候没有后世那些频繁的考试,什么周考月考。
就其中期末考试,偶尔会有随堂小测。
沈鱼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知识储备日渐丰厚,一些曾经一头雾水的题目,现在已经能轻轻松松解出来了。
考试虽然少,但凡有随堂小测,他的成绩都稳居班里前三,不管是哪科。
第65章
“这是五号桌的,穿蓝衣服那个小伙子。这是二号桌,带孩子的那位。”周婶子把刚烫好的麻辣烫放在托盘上,让大龙给人端过去。
大龙刚端走一托盘,又有两碗烫好,王萍过来给人端过去,见是面生的客人,客气叮嘱一句:“辣椒油和醋都在桌上,可以根据口味自己加。”
新客人闻言看了一眼桌上那个小罐子,旁边那瓶子里是醋他晓得,掀开小罐子的盖子,里头还有大半罐辣椒油。
真是辣椒油,切碎的辣椒面泡在明晃晃的油里头。
不是辣椒面上沾点儿油,是真的能看到油水。
新客人不由有些吃惊,这家店可真够大方的,这么多油水就放在这让人随便加,光这罐子里头的油,最起码得一两块钱,也不怕那些脸皮厚爱占便宜的人逮着辣椒油猛加。
同桌的客人倾力推荐:“能吃辣吗?能吃辣的话,一定要加点儿辣椒油,这家的辣椒油特别香,不过别加太多,辣得很。”
新客不相信:“我特别能吃辣。”
老客人笑道:“先加半勺试试,不辣再加嘛。”
这客人看了看辣椒油罐子里那个小勺,都不知道这店是哪找来的这种小勺子,给小娃娃用的吧。也太小了一点儿,就指肚那么大。
这么点儿大的小勺子,半勺?能有辣味吗?
可那个老客信誓旦旦,新客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听这一句劝,只加了大半勺。
筷子在碗里拌一拌,那点儿辣椒油立刻就没了影,看起来毫无变化。
新客人心里好笑,但是麻辣烫闻着还是香的,他就是听人说这家卖的什么麻辣烫味道好,才特意过来尝尝。
闻着这个香味儿,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夹一筷子,舌头刚尝到那个味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味觉瞬间被打开,嘴巴还在咀嚼,手上动作不自觉开始加快。
不歇气儿的吃完一大碗,辣出一头汗,畅快得长出口气。
老客人刚让加了两份面块儿,正往碗里加醋,倒了一圈,笑着看旁边那新客辣得通红的嘴巴:“怎么样,我说这家辣椒油不赖吧。”
新客吸着凉气,竖起大拇指:“够劲儿!”
麻辣烫好吃,辣椒油也香,特别合他口味。
他看老客人在吃宽面,砸吧了一下嘴里的余味儿,有点儿意犹未尽:“这个面好吃吗?”
“好吃啊!”老客人笑眯眯道:“劲道,滑口,要是不爱吃面,你买那个粉条吃也行。”
“我试试。”新客人立刻又要了两份面,煮好端过来,他犹豫了一下,这次只加了半勺辣椒油。
拌完了,尝一口,正好,是他最喜欢的辣度。
稀里呼噜又是一碗面下肚,他爱吃辣,家里人却没他能吃辣,平时在家吃饭,滋味寡淡,只能靠辣椒酱。
可辣椒酱吃久了,感觉也就那样,还是这个好吃,不光辣,还香,还麻,还有他说不出的味儿,反正就是好吃。
吃完面坐那歇肚儿,外头又进来几个人。
这店里客流量大,来来往往的人多得很,一般没谁会特意注意谁进来了。
还是王萍一抬头,雀跃地喊了一声:“小老板。”
才引来其他人注意。
新客人听人喊老板,也下意识看过去,没想到服务员面前站着的,是个看着顶多二十岁的年轻人,长相还俊得很,跟电影儿明星似的。
这家店老板年纪这么小?
许多新客心里都有这个疑问,倒是一些从沈鱼摆摊起就经常照顾他生意的老客人,笑吟吟跟沈鱼打招呼。
新客人还是不敢相信,问旁边那老客:“真是老板啊?”
“那还能有假。”老客人得意道:“我家就住附近,这沈记的小老板,从去年开始就在前面摆摊,那会儿我就去他摊子上吃过麻辣烫,后来他开了这家店,咱时不时就来吃一回。”
“可这……看着年纪也太小了吧,有二十吗?”还是只是脸嫩。
“没有吧,听说去年冬月才过的十八岁生日,还在上学呢。”
新客更不信了,哪还有一边上学一边开店的。
老客人就挑沈鱼以往的经历讲了一下,大致就是当妈的不是个东西,沈鱼是个在继父家受尽欺负的小可怜,刚成年就被撵出家门,只能借钱摆摊养活自己,现在还开了店。
怎么听都是个励志故事,沈鱼在里头当然是正面角色,所以他从来不管外头传他过去的经历。
新客人听得直咋舌,不由感叹:“这小老板也怪不容易的。”
老客人笑笑,没说话。
你觉着人家不容易,可人家现在已经奔出头了,就说这麻辣烫店子,肯定就赚得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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