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讳疾
平时的不松懈,再加上临阵磨刀的通宵夜读。偶尔还会有人弄点“玄学”庇佑,拜文曲星的不少,更有许多人拜起了本系的薛学神……
漫长的三天考试终于捱过。
除去理论课的卷面折磨,这次芯片系还新添了实操考试,让新生们运用工业芯片,将它安装在中型器械内运转。试题不算难,不少学子都低空飞过,很是庆幸。
而全系的满分只有一个。
自然也是薛慈。
这个分数并不出人意料,薛学神又以相当夸张的成绩占据了全系第一的位置,和其他系专业第一的照片被镶嵌在华大的布告栏上,每天流动播放。
而薛慈的位置旁侧,正好是金融系新生里的专业第一。
谢问寒神色冷淡地望着镜头,被相机诚实地记录下来。
两人的位置紧捱着,注视着过往的行人。
其实看到布告栏的学子实在很少,因为在考试结束后,华大学子们率先迎来了最期盼的时候。
——长假到来了。
方老实验室中的全部项目俱都完成,这位老先生也有心给他的小弟子放放假。
在方老看来,小弟子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闷。薛慈从十几岁的时候沉在实验室做研究,当时能耐的下性子,是成熟有定性,生来天赋出众。但几年俱都如此,长到十八岁也没什么私人娱乐爱好,就让方老觉得有些忧虑,还有点愧对这小孩了。
他把薛慈当成衣钵传人,悉心教导,倒也让这小孩付出太多,错失许多乐趣。
而今年,薛慈成年后的第一个长假。方教授如何都不肯再留薛慈在实验室,而是近乎强势地把他“赶”回去,享受一下自由时光。
对薛慈而言,“自由”没能享受到,倒是没理由再留在京市了。于轮番电话轰炸下,最终薛慈只能在假期开始的第二天就回到洲城——
最繁华的不夜之城。
再一夜阖眼醒来,眼前不是京市公寓内自己亲手布置的装饰,而是在薛邸中,薛慈住了十几年的那间主卧。
窗帘垂拢,遮住了大片的阳光,只偶尔露出一隙光芒。薛慈起身,足踝踩在温凉木质地板上,他拉开帘子,站在玻璃露台前。外面的景致漂亮,只是原本的草地被铲除,变为了大片的玫瑰花园,精致娇贵的花被照料的极好,以至于能在这个时节依旧含羞待放,向它们的小主人无比献媚。
薛慈的确很久没回洲城。
但他的房间依旧被佣人悉心打理,每日保养,维持着最初模样。窗前能看到的景象,也变成小少爷所“喜欢”的玫瑰。
大概是纪管家吩咐下去的。
薛慈想。
他起身没多久,房间外传来佣人敲门询问的声音。薛慈让他们进来清理,自己先去了楼下。
……结果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薛浮坐在餐桌前,合上了手上的厚重书籍。随手摆放在一边,透过装着鲜花的透明玻璃瓶底部,可以看清那本书上的烫金字体。
是专为薛大少定制的书籍资料。
薛浮在看到薛慈的瞬间,眉梢便微微扬起,笑意溢于言表,温和地喊他:“阿慈。怎么就醒了?”
“你昨晚回来得晚,在飞机上应该也没休息好。”平日对旁人不假辞色,冷厉言行的薛大少爷,偏偏在自己的弟弟眼前向来温声软语,用哄小孩般的语气对薛慈道:“再回去睡会?等会哥哥喊你。”
薛慈顿了顿道:“不用了,现在睡不着。”他的目光掠过薛浮,还是抵达于坐于桌首,气势威严地让人难以忽略的男人身上。
“……父亲。”薛慈说。
他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看见薛正景。
就算薛家大少爷已经开始接手薛氏底下的部分子公司,但薛氏扩张了这么多年,规模根基都十分庞大,薛家的家主还是没能因长子的加入而轻松一些。公司许多决定性.事务都需要他的拍板,这让薛正景无比忙碌起来,就算是同留在洲城的薛浮,也很少能在公司以外的地方看到父亲。
昨天薛慈回来的时候,依稀记得薛正景是不在的,也没想到一夜过去,这位相当忙碌的薛总居然回来了。
薛正景虽然外貌上还是极其英俊,更似青年,但气势上却沉稳得如同老者。
他将手上的洲城日报折起来,被薛慈叫了一声,才非常纡尊降贵地收起手上的报纸,像是才发觉幼子的到来那般,矜持地挑眉看了薛慈一眼。
“瘦了。”薛正景说,“也高了。”
从那一眼开始,薛正景的目光便没有再挪开过,他紧盯着薛慈,仔细打量着年幼离家的小儿子的变化。
薛慈微微垂着眉眼,温驯地任由父亲端详,比起上次回到家中时,薛慈样貌又更显得稠秾漂亮许多,简直似一日比一日变化更大。
但薛正景更为注重的,还是薛慈因为身高抽长而更显清癯的身形。又或者此时薛慈的乖巧模样,像是某种无害又可怜的动物幼崽,很难不让人心中生出怜爱之情。
于是薛父原本打算的严厉不失慈爱的训话,还是变为了另一种更温和的形式。
“我看你在外面,也不像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模样。”薛正景挑剔地说道,“等毕业后,绝不可再留在京市。洲城又不是没有同等水平的实验室,就算缺,也可以再建。”
薛浮:“……”父亲,您可真会说话。
“阿慈好不容易回来,父亲,您让他休息一下再说这些。”薛大少爷在其中温声转圜。
薛正景严肃冷厉地看了长子一眼,没再说什么。他让手边佣人先将薛慈的早餐端上来。看幼子乖顺地坐在座位上,垂着鸦黑睫羽喝牛奶时,才又提及一件事。
“薛慈,今天和你兄长一起去公司。”
薛正景没有任何一点铺垫和预兆地说道:“你成年了,也应该到熟悉公司事务的时候了。”
薛慈漫不经心地听着来自薛正景的话,但突兀听到这句,还是走神呛到杯中牛奶,隐忍地咳呛了两下,以掌心覆着唇部。等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唇都泛着殷红印记,眼底像积蓄着一汪雾气般。
薛小少爷抬眼望向他的父亲,声音中还具备着一点疑虑:“……公司?”
那眼底的茫然意味太重。薛浮微笑着和他的弟弟解释:“是哥哥现在管理的分公司。当然,不会现在就压榨阿慈。”就算是行为上更为溺爱幼弟的薛浮,对父亲提出让阿慈接触公司事宜的要求也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