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多树
这两人动作一致的照顾沈默,让不知情况的王裁缝坐如针毡,连忙站起来也夹了块菜。
沈默不知怎么就成了这样,视线一转,落进了季夏带笑的眼眸里,瞬间明白过来。
他握着瓷碗的手指摩挲了下碗沿,眼睫半垂下来。
这顿饭吃得时间不长,却让沈默这辈子都难以忘怀,他看着吃得粉色嘴唇满是油光的季夏,突然觉得,也许他真是上天派来的也说不定吧。
第50章 柿子 他希望沈默以后能事事如意。
自从那顿饭之后,沈默就会时不时的过来。
通常是季天搞到什么好东西来送给季夏,顺带就去敲一下墙,喊句陈知年,人就来了。
一来二去,季夏都快觉得三个人都快成一家人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季夏感觉沈默比一开始有人情味多了,幸福值也慢慢上升,虽然现在也才10罢了。
季夏也开始了被季天要求练字背书的日子。
练的是毛笔字,背的是四书五经。
对于季夏这个现代人,真是比开天眼还难。
“宝宝,不是爹爹为难你,不会写字在这个世道寸步难行,连季家都不好继承。”
季夏手都要练断了,可这笔尖实在太软,写出来的字蚯蚓一样的爬。
季夏抿抿嘴,把笔搁在笔架上:“知道了爹,您念叨的我都会背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反正你还小,不着急,早点睡觉才是正事。”季天见人急了,连忙说了几句软话关上门离开。
季夏歇了歇又开始练,他还不能懈怠,他必须要有足够的本事才能有资格和陈家谈判,为沈默挣一个未来。
这一练就到了半夜,格子窗纸响了响,季夏打了个哈欠:“谁呀?”
沈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
季夏搁下笔去给他开门,侧开身让人进来:“哥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呀?”
沈默手一抬,一颗红彤彤的枣子落在季夏怀里:“祠堂的枣子熟了。”
季夏接住咬了一口,又脆又甜。
他眼睛一弯,估计是沈默看他这么晚还没睡过来看看,又不好直说。
季夏正乐滋滋的,突然表情一僵,想到桌子上还是自己写的烂字,迈开腿就跑:“哥哥,你别看。”
可惜已经迟了,沈默手一抬躲过季夏,瞧了一眼纸上内:“在练画?”
季夏一下从脖子红到耳朵根,站到板凳上夺过宣纸揣进怀里:“要你管。”
沈默拧着衣领把人提了回来:“我不能管你?”
季夏人小劲也不大,被沈默抱在怀里躲不开,委屈的眼眶都红了:“你嫌我字丑,现在还仗着比我大欺负我。”
沈默皱眉:“什么时候?”
“就刚才。”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沈默把季夏手里的宣纸打开凝视片刻:“其实我小时练字还不如你。”
“季叔给你请先生了吗?”
季夏一听沈默那句“不如你”就知道是在胡说,但好歹也算道歉了,也就算了。
“请了,过几天来。”
沈默把纸摊开:“跟季叔说一声,我来教你。”
季夏抬头看他:“哥哥你要在永安待很久吗?教我会不会耽误你事情?”
沈默磨墨的手轻微一顿:“小孩子别一天到晚想这么多。”
他把毛笔递到季夏手里:“先写一个字给我看看。”
季夏想也没想,写了个“沈”字,写完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沈默。
沈默倒是没表现出什么,他弯腰握住季夏的手,带他一笔一划的写,顺带告诉他哪里用笔不对:“这一撇先重后轻,要提起来……”
写完了,沈默才发现用的是自己的字体,而不是陈知年的。
季夏没见过陈知年的字,自然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开始自己专心致志地练起来。
一连写了十几张纸,沈默敲他的桌沿:“该休息了。”
“等一下,我再练一页。”
季夏揉了揉眼睛,还想再写,整个人被人从后面抱起来,放到床上坐着。
沈默弯腰脱他的鞋:“不急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练。”
季夏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趴在沈默的颈窝,喃喃:“我只是想能早一点……”
“早一点什么?”
平静悠长的呼吸声传来,季夏已经睡着了。
沈默放轻了动作,帮人掖好被子。
他垂目注视小孩白里透红的脸蛋,看起来这么娇生惯养,没想到如此要强。
这一练就练了一个多月,沈默每晚总是把季夏赶去睡着了才离开,业务范围从毛笔字到山水画,甚至还给他带些课外书来看,季夏简直快觉得沈默是无所不能了。
沈默的伤也渐好,又开始出现在众人视线前处理永安这边的事务,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季夏大多数时候都是从陈府正门去找他,因为怕他摔着,季天和沈默两个人都不许他再翻墙。
这样几趟找下来,永安城基本都知道陈家的公子和夏小少爷关系特别好,把人当亲弟弟疼。
季夏这天又拿着才练出来的字去找沈默,刚进门就见到一个穿白西装戴礼帽的年轻人在院子里大喊要见陈知年。
“陈知年,你个狗日的,抢我女朋友,把人搞得肚子大了躲在这里,可让我逮着你了,有本事你出来!”
季夏没想到生日那天的事竟然到今天还有后续,想趁沈默没来时多听一会了解情况,领子被人提起来,抱在怀里。
“带他去我院子里。”
“哥哥,”季夏被沈默交给后面跟着的小兵,他拽了拽沈默的袖子,“哥哥,你要小心,他好凶的。”
沈默拍了拍他的头:“去吧。”
季夏不知道后续是怎么处理的,看见沈默干干净净的回来便以为没什么事。结果过几天回家吃饭的时候才听季天提了一嘴说他们要去地下格斗场。
季夏当场筷子就掉下来了,这个时代的格斗场那得多乱啊,他跳下凳子就往外跑,被季天一把抱住:
“宝宝啊,你去干什么,这是他们军校里的事,他们学校里就用这方法解决。”
“可是…”季夏不是不相信沈默,只是就算打赢了也会受伤。
他咬了咬嘴唇,突然好恨陈知年为什么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做事,难道就因为沈默能替他背锅吗。
可是沈默的伤也才好了一点啊。
“爹爹,我将来也能考军校吗?”
季天脸一沉:“宝宝,爹爹什么都能答应你,唯有这个不行。爹只想你平安快乐的活一辈子。”
“乖啊宝宝,咱吃饭,你还小呢,别想这么多,说不定等你长大,天下都太平了。”
季夏眼尾微红,知道现在提这个也太早,只好吃饭。
季天看季夏这幅恹恹的模样,只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提什么不好,提沈默干什么。
只是他实在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好的一孩子,竟然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接下来的几天,沈默都没有来找他,季天虽然也没拦着季夏去找他,可多多少少也会偶尔敲点季夏,让他少去陈府。
“爹爹,哥哥他真的不是这种人。”
“他是不是这种人,我们说了都不算,那陈老爷子生日宴会上能瞎打他吗?”
季天其实也很矛盾,他当初心软觉得沈默这小孩挺好,可没想到事情会不堪到这种地步。
他们家夏夏又小,他总不能冒着把夏夏带坏的风险去相信他,那他怎么跟夏夏去世的娘亲交代?
季天放缓了声音,蹲下来和他视线齐平:“夏夏,你还小,咱们不想这些,爹爹过几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季夏贴贴季天的脸,摇头:“爹爹,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我。”
季天长叹一口气,别人家的小孩这个年龄正是玩闹的时候,怎么他们家宝宝就这么懂事得让人心疼呢?
“行,爹爹厂里还有事,有什么事你跟你季叔说。”
“嗯。”
之后的日子里,季夏没有再去找过沈默,沈默更没有来过一次,墙头树上的枣子柿子都要烂光了,终于到季夏打听来两人格斗的那一天。
可能是季夏这段时间表现的太好,季天觉得以小孩子的忘性恐怕早就不记得了,便不再约束他出门。
季夏明白自己现在的年龄身份也进不去地下格斗场,在外面等着是最好的办法,便带了擦伤药和绷带。
最后他爬上墙在仅剩的柿子里好不容易挑到一颗又红又软的捧在怀里。
他希望沈默以后能事事如意,再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黑锅要背。
季夏翻墙出府后,才发现街上已经热闹得不行。
关于那人要和沈默地下格斗的事情已经在永安城传遍了,大家都相约去看,因此就算季夏认不得路跟着人群走也顺利到达了地点。
下午天气很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季夏打量着很有上个世纪风格的街道,往邮筒后面躲了躲,他可不想还没等到沈默自己就先被人拐走了。
终于等到喧闹的人群散了一批又一批,晚霞落满天际,路的尽头出现了人影。
沈默是一个人走的,往常整齐的头发凌乱,嘴角渗了血,手腕上的伤绑着黑色领带。
季夏站起来,蹲得太久腿发麻,一时迈不开步子,他喊道:“哥哥,我在这。”
沈默停住脚步,隔着几米的街道看着他。天气渐凉,季夏已经穿上白色的小外套,怀里抱着红灯笼似的柿子,黑亮的眼睛巴巴的看着他。
“哥哥,我腿麻了。”季夏见他不过来,小心往前迈了一步,差点跌倒,沈默大步走过来蹲下扶住他。
“一个人来的?”
季夏点点头,把手里的柿子递给沈默:“哥哥是一个人来的,我也是一个人,但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去就不是一个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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