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麻辣笋
众所周知,六部之中户部为最,他掌税收钱粮,哪个衙门不看他们脸色,若他们想要为难你,只消说一句没钱,即便闹到皇上那里,皇上也只会打哈哈,随口呵斥两句便罢。
其次是吏部,吏部掌管官员升降任免,你若得罪他们,他们只需在每年的考核上给个差或中,那你一辈子也别想挪地方。
刑部掌刑狱,最为人忌惮,不会轻易得罪。礼部掌管文教礼仪,虽权利不算大,但受人敬重。
六部之中,唯有工部比兵部地位还低,他们私底下被人称为匠官和莽夫,说起真是一把辛酸泪啊。偏大魏朝又比之前重文轻武,他这个兵部尚书当的,着实憋屈啊!
刚刚楚辞说京城三营乃是他掌管的,话是没错,可事实呢?那三营统领背后站的都是皇亲国戚,一个比一个嚣张,他背后没有世家支撑,哪敢和他们人五人六的?
“……楚司业,本官岂是那等滥用职权之人?人既是由他们接手,那自然也要征求他们的意见,哪能擅作主张,直接安排进去?更何况,这是我们兵部之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赵大人恼羞成怒了。
“唉,大人都这样说了,那下官还能说些什么呢?左不过是大人自己受点窝囊气,既然大人不在意的话,下官也无话可说。”楚辞用凉凉地语气说道,话中也像赵大人刚刚说寇静一样,满是嘲讽。
赵大人心里拱着火,很想当场发作。可是他又顾忌楚辞的这张嘴巴。这位楚司业和御史台众人对骂都毫不畏惧,要是今日之事被他拿出去宣扬,说他畏惧三营统领,他自己又不善言辞,那真是黄泥掉在粪坑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恨皇上似乎特别信任这个楚辞!他目前还没看过这楚辞吃亏,就连镇南王的爵位被他推波助澜降了都没人找他的麻烦,厉害程度可见一斑了!
而且,“楚司业,你不是说要找兵部借员吗?眼前正是大好的人选呐!而且这寇千户手底下还有精兵五人,这不刚好符合你的要求吗?”
寇静抬头“吃惊”地看着赵大人,眼中似乎满是不可置信。
赵大人看着他的表情,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欺负人是要比被欺负快乐一点的。
“寇千户,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这都是无奈之举啊!恰好国子监那边要人,你就过去当一阵子的差,等这边有了好位子,我立刻就把你调回来,怎么样?”赵大人用一种诱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哼,赵大人刚刚不还说不要强人所难吗?怎么自己这会却为难别人呢?”楚辞冷笑一声,叫寇静去国子监当体育老师不是屈才了吗?他本应是驰骋沙场的真英雄,怎么能就这样虚度光阴呢?
“楚司业,本官办法也给出了,同不同意端看你们二位是如何想的。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别怪本官无能无力了。”赵大人没好气地说道。
“算了,二位也不用再说了。寇某去国子监便是。只希望到时候别处有了位置,还请赵大人一定要想着我。”寇静“可怜巴巴”地说道,既再次博得了楚辞的同情,又让赵大人心气平和了一点。
……
“你为什么要答应去国子监?”一出兵部大门,楚辞就气冲冲地质问寇静。
“国子监不好吗?”寇静反问他。
“国子监很好,但那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是一名武将,本应驰骋沙场,逍遥自在,却为何要让自己困守在这一方小小的牢笼中?”楚辞见不得他这逆来顺受的样子。
“如果我说,这就是我所求呢?”寇静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你所求?求的是什么?国子监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去求的——”楚辞突然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寇静那秘而不宣的感情,脸瞬间也变得青一阵红一阵的。
寇静似乎探查到了楚辞的想法,连忙解释道:“在从军之前,我本是一名读书人,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意外,我此刻说不定也和怀槿你一样,在国子监或者翰林院中任职。昔日我曾听先父说起国子监中藏书甚多,一直心向往之。如今四海升平,战乱不生,我且就在国子监里重温一下当日读书时的情景,若是哪处不太平,到时候我再以身报国也来得及。”
楚辞怀疑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是寇静的眼神没有一丝闪躲,似乎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楚辞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希望你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
“怀槿,你是在关心我吗?”寇静居然笑了起来。
“我关心你有什么不对吗?你一直是我的好兄弟!”楚辞不自然地说道。
“我本以为那次误会之后,怀槿你已经不愿与我交好了。今日一见,却是我多想了。能得贤弟关怀,为兄死而无憾。”
楚辞一听,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真是兄弟之间会说的话?或者是他思想受现代文化的荼毒,其实想入非非的是他自己,所以才会把兄弟情看成那种感情了?
楚辞有些懵逼,他发现自己居然好像看不穿“单纯善良”寇静静的想法。但不管是什么感情,为了不让自己与对方再胡思乱想,楚辞做了一个决定。
“寇兄,咱们义结金兰吧?之后咱们就以结义兄弟相称,日后祸福与共。”
寇静一时竟无法说话,他心中有些难过,看来楚辞对他还是有所忌讳的。不过这样也好,若是此举能安一安辞弟的心,让他能如以往一般对自己,那想义结金兰就结吧!
“行,就依怀槿你所言吧!”
楚辞见寇静答应的如此痛快,心里更加偏向于自己那时是看错了。他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心里更加汗颜,幸好寇静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这些。
两人去酒楼吃了饭,然后又买了些黄表纸和香,再找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将香点上,一同跪拜在地。
楚辞手持三柱香,说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我楚辞愿与寇静义结金兰,从此我二人情同手足,日后互相扶持,望上天与我二人共鉴!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他表情庄重地说完之后,又转向寇静,说道:“轮到你了。”
此时的情景多像是拜天地啊!寇静看着楚辞俊秀眉眼上不容拒绝的表情,心里猛然一酸,苦水直往上冒。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我寇静愿与楚辞义结金兰,从此我二人情同手足,日后互相扶持,望上天与我二人共鉴!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寇静念完之后,木然地跟着楚辞往下拜。
一拜天,二拜地。两人同时鞠躬行礼,待到第三拜时,天上风云突变。
“咔嚓!!”一个响雷,似乎要将天都劈开一般,豆大的雨点纷至沓来,瞬间将二人身前燃着的黄纸和香一起浇灭了。
楚辞立刻爬了起来,转身就往一旁的亭子里跑。他见寇静跪在地上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又跑回来拉起他往亭子里躲。
“天公不作美!要有天气预报多好!”楚辞喃喃自语道。
一旁的寇静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但他心中此时狂喜不已,这是不是上天的旨意?!他和辞弟这辈子就不该做兄弟!!
第191章 季考
“跑,跑起来,快!”
刚到卯时正,国子监外院就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跑步声。学子们身穿练功服,打着哈欠,跟在各班的夫子身后跑步。
这些夫子和他们以往的夫子一点儿都不同,看起来凶神恶煞,身板也是高大结实的。
他们刚来时,还有人当面说过他们是莽汉。这群当兵的也没反驳什么,就是当着他们的面,一人折了一条儿臂粗的木棍。他们做起来十分轻松,仿佛只是折断了一根筷子似的,看得这些人心里齐齐一寒,立时噤声了。
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国子监的体育课就正式开了,因为课程变更比较大,人员变动也很多,所以楚辞又重新排了一张课表出来,让大家照着上面的安排去上课。
一般来说,上午都是四书五经课,如今科举当道,这些东西还是必须要学的。下午课程就多了,像是绘画、抚琴、博弈、骑马、射箭等等,每天都有不同的安排。
这期间也会发生一点小插曲,诸如学子的画比先生画的更好,抚琴抚的更加动听之类的事情。因着家学渊源,这些学子几乎人人都有一技之长。楚辞发现了这一点后,马上便召开了一个全体教师会,商议出了一个方案,隔日便在学校的公布栏中张贴了出来。
“关于国子监外院举办各类学社的通知。据悉,国子监内每位学子各有一技之长,为使同道中人能够互相交流,特此设立学社,请各位学子今日于班主任处领取表格,填好之后上交。”
学社?
学子们看完之后都有些奇怪,虽国子监内无学社,但他们也曾听说过,这不是志同道合之人自己起的吗?例如什么桃花社,菊花社之类的,怎么要由国子监出面呢?
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教舍之中,等待班主任的到来。
这批新招的班主任年纪都不算很大,平均年龄大概在三十一二岁左右,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后院的钟声响起之时,九个班的班主任都抱着一沓纸走进了各自的教舍。
“顾栩,过来把这表格给大家发下去。”雏鹰班的班主任宋白原来是礼部的一名司务,领从九品衔。自从考上国子监后,就直升三级,变成了正八品的学正。
别的不说,首先月俸就比以前高多了。而且国子监提供住所,不像其他衙门一样,还要在外面租房子住。
租房每个月都耗费宋白不少银两。他身有官职,虽是从九品,但若是还像之前一样住在大院里和人合住,未免有失官体。再加上礼部官员聚会聚餐很多,不去的话,难免要被人排挤,次次都去,这荷包又不太饱满,所以宋白毅然决然地考了出来。
他年纪最轻,当时选班时,他就让其他人先选,最后留了个雏鹰班给他。楚司业看到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且说有事就去找他,不要怕麻烦。当时他以为这只是句客气话,可是后来他才知道,雏鹰班状况真是太多了!楚司业这话分明就是大实话!
……
“统计出来了吗?”楚辞问坐在一边的寇静,自从顾司业搬走之后,这司业厅就空了一个位置,寇静来了楚辞理所当然地就把这个位置给了他。
“出来了,待会我整理一下,然后再给你。”
“唉,你来了真好,以往都是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忙个不停,天天写计划造表格,教务处的事都让我一个人做了!往后你走了我肯定会很不习惯!”自寇静来此已有四五日了,楚辞终于体会到了有“秘书”的好处,不论什么事只要他一声招呼,寇静立刻就能帮他做好。
“那我不走了。”寇静说道。
“那可不行,要是因我之故害得朝廷损失了一员大将,那岂不是我的罪过?”楚辞哈哈一笑,把寇静的这句话当成是一句戏言。
寇静也跟着笑了笑,能得这段时间的朝夕相伴已经足以,他哪里还敢奢求其他呢?
之所以说朝夕相伴,是因为楚辞已经将文兴坊的房子退掉,搬到了国子监的“教师宿舍”。
这古代的教师宿舍可比现代学校的单间或套间来的大手笔一点,每名夫子都有独门独户的院子,分给楚辞的,更是一座两进两出的宅院,每进有两间正房,三间耳房。
因为寇静他们情况特殊,所以楚辞直接让他们住在自己后面的那进院子里。因为少了一间房,所以寇静就住在前面一进的正房里,和楚辞挨在一起。夜里他若是凝神细听,甚至可以听见楚辞翻了几次身。
寇静将整理好的表格递给楚辞,楚辞接过看了看,又和寇静商量了一下,然后用笔划去了几个只一二人参加的学社。
学社决定好后,楚辞又把自己刚刚制定的学社规章制度又拿出来和寇静讨论。寇静指出了他的制度里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并且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楚辞连连点头称是,并立刻用毛笔在旁边进行修改。
商议好后,外面已是红霞密布。楚辞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多亏有你,不然我又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了。”
寇静看着楚辞,认真地说道:“怀槿足智多谋,就算没有我,也定能将每件事都做得很妥帖。”
楚辞听了一笑:“这可不一定,你自带柔光滤镜看我,自然觉得我处处都好。可人无完人,我也会犯错误,也会感到焦躁不安。这时候,就需要有人能在一旁给我点拨一下了。”
国子监的夫子们很少对他的决定提出意见,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想法还是说这森严的等级制度让他们习惯将事情埋在心里,不轻易宣之于口。所以楚辞经常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的。他在现代虽然有丰富的管理经验,但对古代学子也不是条条都适用的。
“柔光滤镜?”寇静对刚刚那个教务处还能大致猜测一下,这个柔光滤镜是个什么东西,他可一点也猜不到了。也不知是哪个地方的说法。
楚辞想打一下自己的嘴,面对不熟悉的人,他还会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但面对着熟悉的人时,他总会忍不住冒出点现代的东西来。毕竟他在现代过了二三十年,而古代只过了两三年。
“嗯,这应该就和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意思差不多吧!”楚辞胡乱想了一个解释抛出去,然后就开始低头收拾东西,准备回住处去。
寇静盯着楚辞,他有时候觉得楚辞是在试探他,不然为什么会说他“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楚辞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给寇静造成了怎么样的困扰,他只知道,再去晚一点,饭堂的好菜就要被吃光了!
……
学社这边刚刚起步,很多东西还待添置,所以楚辞决定等七月的时候,再将这事实行下去。
这天,他正在司业厅里看王典簿那里送来的账簿时,突然有人来找,说是汪祭酒有请。
楚辞放下账簿,单手扶额揉了揉太阳穴,他总觉得,这汪祭酒一找他就没好事。
果不其然,他一到汪祭酒的书房里,就看见顾司业已经坐在那,看见他来,顾司业还朝他笑了笑,态度看上去很是亲切。
“下官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找下官是有何事相商?”
“楚司业来啦,坐吧。今日找你前来,是想问一问你,关于季考之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汪祭酒说道。
“季考?”楚辞看了看汪祭酒,又看了看坐在一旁隐隐露出笑意的顾司业,心里直道不妙。
他就说这顾司业怎么将人撬走之后就没有后招了,原来后招是在这啊!
汪祭酒皱起了眉头:“怎么,楚司业还没准备好季考之事吗?国子监每三月一次大考,朝廷很是重视,提举学事司也会派人下来一同监考和阅卷,到时候学子们的情况都会被上报。楚司业可不要连累老夫吃了瓜落!”
“请大人放心,到时候若是提学道的人怪罪下来,下官会一力承担,绝不会让大人担责。只是关于这季考一事,下官还有些疑问,想请大人解惑。”
在今日之前,楚辞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季考,对于它的一应事宜,根本一点都不清楚。
“什么事?”
“这季考是安排在哪一日?考卷是由提学道出还是由我们自拟?考的一般都是哪方面的内容?还有,往年例题国子监内可有收集?”楚辞想知道的很多,但一时之间也只能挑重点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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