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麻辣笋
报名一共三天时间,这也是为了方便地处偏僻的学子们不要错失机会。初七傍晚,报名正式截止。漳州府七个县的分巡道员将报名表和收上来的银子一同锁进箱子里,这是明天要带去府城上交的。
初八一早,楚辞便来到大会议室,命人烧好水,准备泡茶的工具,一旦有人来了,便泡上一杯热茶相迎。
辰时正,所有分巡道员和提学司的其他官员都到齐了。楚辞看着打开放在他面前的七口箱子,眼里露出满意的光芒。并非他见钱眼开,而是这银子代表的是漳州府学子们的上进心。
楚辞刚刚有这个想法时,还为要不要收银子纠结了一番。这个钱嘛,提学司也不是出不起,只是这模拟考需耗费很多人力物力,若是不打点到位,底下人恐生怨怼,偶尔一次两次补贴得起,可要想长期发展的话就很不利了。
经过再三考虑之后,楚辞决定收费。二两银子对于已取得秀才功名的人来说并不算多,可是这钱收上来后,作用就大了。
先不说布置各地考场需要人手,就说出卷,印刷,再到监考,改卷这些流程,那一项不需要银子?对于原本清闲的提学司上下来说,这些都属于额外的工作,若是不给予他们和工作强度匹配的加班工资,下回要想他们做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就算勉强他们去做了,也只能得到一个敷衍的结果。
楚辞命周青和王明等人一同算账,王明带着人数出报名人数,周青则和手下一起给收上来的银子称重。最后的结果为,整个漳州府内报名参加模拟考的一共有八百六十五人,共计收取报名费一千七百三十两整。
底下坐着的分巡道员里,有几个看着上面的举动,心里感到十分庆幸,庆幸他们没有朝这里伸手,要不然当场算出他们少了多少银子,岂不是颜面尽失?他们这位提学大人啊,做事可真仔细哟!
“各位大人,这银子先存放在这里,待会本官会和周大人一起,将各项工作所需花用的银两算出来。到时候你们便过来支取,取完后签个名字即可。”
下面的分巡道员们面面相觑,这楚大人的意思是,每项花用都有固定的银子数目,他们必须用这些数目的银子将事情办好?对于心里有小算盘的官员来说,这算不得什么好消息,但有些心思活络的,却发现,楚大人是想将银子过了明路给他们。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如果让他们先贴钱再报账的话,一旦查出就属贪污公款。可是每项花费规定了数目的话,就等于过了明路,只要他们能用最少的钱把事办好,这剩下的银子不就是他们的了吗?
楚辞确实也是这样想的,水至清则无鱼,在这官场之中,就没有谁的手是完全干净的。但只要他们贪墨的银子在可容忍的范围内,楚辞就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换种说法,其实这也是对他们办事能力的一种考验,谁的手段越好,谁能得到的就越多。当然前提是,他们不会损害老百姓的利益,不然的话,门口的投诉箱一定会教他们做人,那玩意的钥匙可在楚辞那儿。
将银子的事推后处理后,楚辞又开始说考场的问题。他一共设置了七个考场,其实就是各县城的校士馆,那里有和乡试一样的考号房,只有坐在那里面,才能真正的体会到身临考场之上的紧迫感。
他写了一到七这七个考场数,然后让各县分巡道员抽签,抽到几号,他们县的校士馆就是几号考场。抽完了这个之后,楚辞又将乡试所需的题型编了号让他们抽签,谁抽到什么题型就负责出几道这样的题目。出题时可与当地学堂的山长和夫子们商量着来,也可以自行解决。两天之后需呈上来,一经采用,出题之人就能得到一笔奖励金。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允许有泄题之事发生。
楚辞怕有些人听不进去,便强调了一遍:“模拟考的成绩并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作为考察之用,让学子们对于自我有个清晰的认识。就算学子们因为泄题而考好了,对于他自身也没有任何帮助。望各位千万不要做这害人害己之事,一旦查出,本官绝不轻饶!”他语气低沉且强硬,下面的分巡道员听了,个个都保证“下官谨记大人所托”。
说完了目前最迫在眉睫的事情,楚辞让他们先在此地歇息一会,还派人送上茶点,让他们可以先填点肚子。楚辞和管理财政的周大人一起,就要花用的每笔银子进行了讨论和分配。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已经休息够了的分巡道们便看见他们的提学大人过来依次点名分发银两。
沉甸甸的钱袋拿在手上,纵使官员们知道这里面的钱可能和他们没有关系,但心情依旧都是飞扬的。毕竟银子这种东西,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心生愉悦。
第348章 适应和改变
九月十六, 最新一期的教育报又被快马加鞭送到了各间学堂。
在家休息了一天的学子们接到教育报时,就立刻将其打开看。报纸最上方原本刊登时政要闻的地方被往下移了一些,空出来的位置刊登的就是一到七号考场的位置。
其中附郭府城的江县为第二考场, 果县为第五考场, 溪县为第三考场,长平县为第六考场,源县为第一考场,湾县为第七考场,泉县为第四考场。
除了介绍考场位置之外,下面还写了要求学子们携带的东西。在正规的考场上, 炭和蜡烛是官府下发的。但他们是模拟考,不需要出这笔额外的花费, 于是便让他们自己携带了。除了这些必备的东西外, 楚辞还将自己当日上考场准备的东西一一列出,让他们可以参考一下。
考试通知出来后,接下来就是准备时间。有的考场离得近的, 就在家里读书。考场离得远些的, 就要提前一天去住店, 以免到时候赶不上趟。
九月十八日清晨,各县校士馆正式大开正门。此次参加模拟考的学子一共八百多人, 平均分配下来, 一个考场差不多要容纳一百二十多个考生。
入场时除了查看准考证外还要搜身, 只不过这搜身不比乡试那样严苛,只是检查了一下有无夹带便放进去了。
学子们都很淡定, 毕竟大家也明白,就算这次作弊得到了第一名又怎么样呢?这成绩和乡试的结果又不挂钩。而且报纸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有人在这种平常的考试中还要作弊, 情节严重者将被革除秀才功名。
因为学子人数较少,检查的过程只花了一个时辰便结束了。从未入过乡试场的学子们坐在狭小的考号中,心里都有些忐忑。纵使他们知道这次的成绩不能作数,可是身临其境之感太强,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慌了。
不同于这些学子,另一伙已经入过场的学子此时老神在在的拿出篮子里携带的抹布,开始慢悠悠地打扫卫生。他们要在这里待上九天的时间,不打扫干净些怎么待得下去?
按以往乡试规矩,因为人数太多,所以第一天入场都是用来核对检查学子身份的,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会发下试题。楚辞觉得与其枯坐一天,不如将考试时间提前,便吩咐他们辰时正封考场,然后发题作答。这些改动在教育报上已经通知过大家了,所以也没有学子因此感到诧异。
一到辰时正,考场中每间考号的挡板便升了上去,外面加了一把锁,以防有人随意走动。
各县主考官们将未开封条的试题箱子命人抬了在考场走了一圈,以示公正。随后便开始投放考题。
“提学大人来了!”江县考场的主考官刚刚发完考题,便听有人过来通报,说上司来巡查了。他连忙带着一众监考官准备到考场大门处相迎。
“诸位不必多礼,本官只是过来看看,你们各司其职便可,不用管我。”楚辞没等他们出来迎接就自己进去了。
监考官们得到命令,当下表情一肃,开始在考场之中走动。他们的眼神严厉地扫过每一位考生,似乎维护考试的公平正义就是他们毕生的追求,和刚刚楚辞没来时略显懒散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楚辞轻笑一声,顾自往里走去。经过每间考号时,他都会往里看看。以前他自己当考生时,只一心做题,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现在他当了考官,却发现这小小考场之中,也能呈现出那众生百态之景。
有人埋着头努力做题,有人举着试题一脸茫然,还有的干脆闭着眼睛趴在挡板上,也不知是不是觉得题目太难直接放弃了。楚辞经过他身边时用手指叩了叩挡板,示意他起来做题。那人睁眼一看,吓得一激灵坐了起来,末了还用手抹了抹嘴角,似乎是在擦拭口水,看得楚辞一脸无语。
他快巡视完整个考场后,竟发现有一发须皆白的老生端坐于某一考号之中,双手拿着试题神态有些癫狂,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楚辞猜测他应是通过书坊代售的教育报得到消息前来报名的。报名模拟考的无非是想多一次机会让自己提前适应,可这位考生看上去没考过七八场,至少也考过五六场了。场场皆不中,除非运气实在太差,否则一般都是因为自身实力不济的原因。
楚辞微微叹了口气,对于这种一心科举,活到老考到老的,只能报以深深的同情与祝愿了,希望他明年科举时能得偿所愿吧。
从江县考场出来后,楚辞又奔赴下一个考场,上行下效,只有他表现出自己的重视,其他的官员们才会更加负责。
一连九天下来,不止参加考试的考生们累得筋疲力尽,就连负责监考的官员们也是心力交瘁。待所有卷子都收上来后,楚辞立刻召集人手,一同批卷。
这次他们批卷无需糊名誊抄等步骤,楚辞的要求是直接阅卷,阅卷时需要找出盖了“屎戳子”和上“登蓝榜”的答卷放置一旁,至于其他的答卷,直接将分数打在上面就行了。
关于这个分数问题,楚辞也找负责改卷的夫子们开了个会。往常乡试阅卷时,只写取字和画圈,这样改卷虽然节省了时间,但却看不出其中的差距。所以此次改卷,楚辞根据经验制定了判分标准。比如说,每篇文章按十分算的话,那破题两分,语言表达清晰流畅两分,论述能引经据典打动人心三分,文章立意言之有物发人深省三分。
夫子们只需按照这个标准给出恰当的分数,并且改完之后,同组人还要复查一遍,对于偏高和偏低的分数都要再改一遍,以免发生偏颇不公的情况。
因为召集的夫子人数众多,所以一人只需判二十几份卷子。不过一份卷子包括了四书题三道,五经题五道,诏判表诰共四篇,策论五篇,五言八韵诗一首,合在一起十八篇,也够让人吃不消的了。综上原因,即使学生数比较少,这场模拟考还是改了五天的时间才改完。
改完之后就是登分,夫子们需要先将他们每一场的分数算出来登记在上,而后再将总分记在最后。算出总分后还要排名,等名次出来了,才可以放榜。
这道工序做起来也是很复杂的,一来二去便又过了两三天。楚辞身为上司也没闲着,他要把这次考试的总花费算出来,然后给这些人结账。
比如说监考费按每人每天二钱银子算,七个考场一天的总花费就是十六两八钱银子,九天下来就是一百五十一两二钱。改卷费每人每天一钱半,五天下来就是三十二两三钱。两项合计一百八十三两五钱银。
再加上出题费三十六两,印刷试卷加上答题专用的“文闱卷纸”八百多份,加起来一共两百六十两左右。再加上之前给他们布置考场的,还有这些天官员们的吃喝用度,零零碎碎算下来,之前收取的报名费已经所剩无几了。
楚辞算完这一笔账后,心里直呼庆幸,还好没有托大让提学司出这笔钱,要是多来几次,恐怕提学司就要破产了。剩下的那几十两银子,楚辞也没有充公的意思,他将这银子作为奖金,去刘掌柜的书坊采购了一大批文具,用来奖励这次前一百的学子。
十月初十这一天,府城提学司衙门口的榜墙上足足贴了十六张纸,才将县里参加模拟考学子的分数全部公布出来。
这一天府城的乡试班全部休息一天,让这些学子得以前去查看自己的成绩。
府城学子陈毓之一直以来都是天之骄子,当他的文章出现在第一期教育报上,被楚辞亲自点评称赞之后,他的名声就更加响亮了。身处无数人的恭维吹捧之中,陈毓之即使表面仍然谦虚,但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丝丝骄傲的。此次模拟考,他本觉得以自己的实力,最差也要排在前三。可谁知,前十名竟都没他的份。
陈毓之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恐慌,继续往下找,这才在第十六名的地方,看见了自己。他仔细一看,第一场六十三分,第二场五十一分,第三场四十二分,总分一百五十六分。
他不明白这个分数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他对比了一下,本次考试第一的那个家伙,总分为一百七十四。他竟和那人相差十八分!面对同窗们疑惑打量的目光,陈毓之脸上火辣辣的,简直快要无地自容了。
就在学子们因为看不懂排名上面的分数而议论不休时,提学司大门打开了。
身着官服的楚辞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学子们的面前。台阶之下的学子们立刻弯腰行礼,口中齐呼“学生们见过大宗师和各位大人”。
“各位不必拘礼,起身吧。”楚辞朗声说道,学子们又拜了拜,才直起身子,安静地听他说话。
“本官知道各位恐怕对这上面的分数有些疑问,故特来解答。大家三场考试一共作文十八篇,每篇文章按十分算,总分合一百八十分。每场考试的分数都登记在上了,大家尽可以查看,如需更加详细的查阅,之后可稍作停留,提学司有一名册,上面登记了尔等每一篇文章的扣分情况。尔等可通过这次考试的分数来查漏补缺,扬长避短。”
说完了分数后,楚辞又分析了一下此次考试的结果。
“本次考试最高分为长平县学学子祝泽一,合一百七十四分,他只在韵诗和公文方面扣了些分数,其他的都被夫子们评以满分。祝泽一可在?”楚辞问完,祝泽一便从人群挤至最前,激动地向楚辞拱手作答:“大宗师在上,学生便是祝泽一。”
楚辞点点头,夸奖道:“你做的文章本官也都一一看过,写得很不错。如无意外的话,下一年乡试你必然榜上有名。”不等他高兴,楚辞又道,“但凡事不可言之过早,等真正到了乡试时,会有各种因素影响同考官们及主考的判断,到时候结果怎样犹未可知。所以,祝泽一,你不可因此骄傲自满,还需多加努力,才能确保乡试时万无一失。”
祝泽一原本兴高采烈的表情稍微冷却了一些,听完楚辞的话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他说道:“多谢大宗师提点,学生必会加倍努力,以求乡试榜上有名,不负大宗师和夫子们厚望。”
“很好,胜不骄败不馁,才应是我等读书人的气度。所以,此次没有考好的学子,也不要太过介怀,你只需自省其由,然后改过向上便是,切莫不要因为一两次的失败就丧失了信心,荀子有云: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望各位学子谨记在心,日后更加努力读书,切莫辜负夫子们一番辛苦栽培之恩和你家中老小殷殷期盼之情。”
楚辞趁机开解了一下没考好的学子们,以免他们一蹶不振。
听罢楚辞的话,刚刚还有些闷闷不乐的陈毓之等人,立刻精神振奋起来。是极,这模拟考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让他们提前适应考场并认清自我的,在此处受挫,总好过一年后在乡试场上受挫。
楚辞看着他们重燃希望,总算放下心来。他又说了几句鼓舞人心的话,顺便通知前一百名待会留下领取奖励后,便准备散场。谁知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问道:“提学大人,我的分数明明有一百四十,怎么会排在最后面的几张纸上?”
此言一出,许多和他有同样遭遇的人便似受到鼓舞一般,也叫了起来。
“肃静!肃静!大庭广众之下,岂容尔等放肆!”周青身为外事房总领,见此情景立刻开始控场,以免他们因喧哗而触怒楚辞。
楚辞回过头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刚刚说话的那位学子。他板着脸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威慑,刚刚还叫的起劲的那群人,慢慢安静下来。
“本官原以为你们心知肚明,便没想在大家面前点出。既然你现在问了,本官便给你解释清楚。这最后三张纸上的考生,本官对你们是很失望的。这失望之处不在于你们考的好坏,而在于你们对待此次考试的态度。”
楚辞扫过眼前的这群学子,继续说道:“你们心中恐怕在想,不过是一次模拟考罢了,值得如此认真对待吗?于是你们肆意污损答卷,甚至连作答都敷衍了事。刚才说话的那个,是叫李文博吧?本官对你印象深刻,你的行书写得不错啊,笔走龙蛇,游刃有余,若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值得本官细细欣赏。”
李文博的表情瞬间变得苍白无力,楚辞摇头叹了一口气:“少年人有个性是一件好事,可是这不代表你在任何地方都能如此。科举规定考生必须用馆阁体作答,哪怕是错了一个字,也会变成登蓝榜,从而蹉跎三年时光。你该庆幸自己不是在乡试考场上写出这样一笔字,不然别的考官恐怕要治你一个蔑视考场之罪了!”
楚辞说完,李文博便羞愧地哭了出来,楚辞见他认错,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转向其他有异议的学子,对他们说:“这最后三张纸上,盖了屎戳子的有三十三人,污损考卷的四十二人,作答时出现三个以上错字的更是多达七八十人。你们可知,这样的考卷,在乡试时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考官面前。到了那时,无论你的文章写的有多好,都只能得一个落第不举的下场。”
“本官奉劝你们一句,若是以后考试时还要报着这样的态度去参加,白白浪费那三年又三年的时间,不如从今日起便放下学业,另谋生计去吧!”
“读书本就是一件刻苦的事,若不能吃苦中苦,又谈何做人上人?科举制度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在它改变之前,你们就只能适应它!”
“因为……只有适应它,以后才有机会改变它!”
第349章 衣冠不整
最近漳州府学子们学习劲头十足, 不止因为他们参加了乡试模拟考,还因为楚大人在提学司门口训他们时说的话。
读书辛苦,成才不易, 若是他们不上进,自有别人比他们更上进。每三年一届的乡试, 录取的举人都是有定数的, 要想成为那千百分之一,就必须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楚辞对此表示很欣慰, 借着大家热情未消,又举办了几次集会, 将最近周围发生的大事小情全都分析了一遍。学子们获益匪浅,回到学堂后,又各自组织学社里的成员一同探讨, 将提学大人的思想传达下去。
十月底,历时四五个月的泉县码头终于正式通船了。开港那天,漳州府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捧场。身为漳州府一把手的陆知府更是亲自乘船体验了一番。
楚辞在那里又见到了赵宽,这还是那天坑了他之后两人第一次碰面。赵宽见到楚辞时,立刻带人朝这边急走几步将楚辞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他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嘴里连声称“稀客”, 还道什么“屈尊前往, 蓬荜生辉”之类的话,就好像楚辞是什么了不得的贵客一般。
楚辞心知这赵宽不怀好意,他这般举动分明就是想挑起陆知府和他之间的矛盾,让两人心生嫌隙,最好能因此闹翻了就更好。可楚辞偏偏不如他的意,口中四两拨千斤的就把话题重新拉回陆知府身上, 言是因为有他的英明指导,漳州府才能拥有一座码头,并号召大家一起向陆知府致敬,感谢他的付出。
原本有些不快的陆知府此时笑眯了眼,心中对于楚辞的印象已经完全改变了。试问对于这样一个有能力不争功,说话做事得体的同僚,谁能不对他心生好感呢?
至于楚辞刚来时巡抚林甫同大人的吩咐,陆知府已经完全抛之脑后了。当日他们说楚辞这人好大喜功,善断刑狱案件,让他务必拦着,不要让他插手这些事。可这近一年时光,他发现楚辞这人根本就没有插手过漳州府的内务,一心只扑在提学司中,为改良漳州府学风想办法。现在一切已经小有成效,而这,对于他这个知府也是有好处的。
赵宽见他的计谋没有得逞,便也不再故意追捧,只笑盈盈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去另一边了。楚辞不以为意,带着手下人自己逛自己的。
这码头上今日人头济济,除了来观礼的官员乡绅们,更多的却是闻风而来,在此处摆摊设点的老百姓们。官府允诺老百姓们,码头开放的前三天里,官府不会征收一点摊位税,所以只要是家中有多余物品用不完的,都带过来摆摊了。
楚辞边逛边走,看到有意思的就买下来,回去给那几个小朋友玩,不知不觉间就买了好些东西。
时至中午,他吩咐随从先将东西拿到马车上,而后自己转身往另一边走,去到赵宽包下的那间酒楼和其他人汇合。
宴席上,赵宽有意讨好众人,拿着杯子穿梭于其中。在场的也没不给他面子的,毕竟谁都不能和钱过不去不是。
酒足饭饱后,一群人来到酒楼最高的那一层。此处面朝大海,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码头上的人和事。眼看着一艘艘船只停靠在码头卸货进货,众人心里就说不出的满足,这不只是普通的买卖,还是漳州府经济腾飞的前奏。
码头正式通行一事成为了漳州府百姓心中的年度大事,不管在什么场合聊天,话题最终都会绕到这上面来。然而再大的事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热度逐渐被其他的事情所代替。
刚进十二月,各县就紧锣密鼓的,开始筹办童子试了。
这童子试不同于其他考试,参加的大多是几岁到十几岁不等的孩童。由于今年年初入学的孩童人数突然增多,所以今年报名参加童子试的孩童也多了不少。
童子试考察的东西简单多了,除了孩童必读的《三百千》外,还会考察《弟子规》、《幼学琼林》和《增广贤文》上的内容,考察的形式也以贴经墨义为主,难度相当于小升初。一般来说,只要是认真学习的孩童,都能顺利通过童子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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