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云暗雪
他方才跟在那两个太监身后偷听了许久,自然是知道如今天子身边的黑鹰卫全部派出宫去执行任务了。
而天子本人,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半点威胁也无。
“上次对朕出手的人,尸体现在还在乱葬岗。”谢珣执起茶杯,淡淡开口。
话音还未落,“刘康”已经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留着胡茬的中年男人脸,他手一反,袖子里掉出一把匕首,直接朝着谢珣的心脏处刺去。
他这一击用上了十成的功力,众所周知暴君不过是一个体弱的废人,中年男人勾起一抹兴奋的笑容,他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匕首插入暴君心口的那一幕。
然而不过一息之间,中年男人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他的手腕被一只苍白的手死死的握住,他震惊抬眸,对上少年暴君的双眼,不由地惊骇。
“你——”
谢珣握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而后松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中年男人的身体高高地飞了出去,最后重重地落在门口处。
匕首随之掉落在男人的身旁,男人的身体不时地抖了几下,而后再无声息。
谢珣用手帕擦了擦手,重新回到御案上查看未看完情报,约莫一刻钟之后,殿外头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陛下,药熬好了,小的扇了好一会儿,这时候温度正好。”刘康捧着药碗笑眯眯地走进殿中,“陛下快喝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门口的尸体绊了一脚,险些将手中的药洒了,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刘康这才有功夫去看绊自己的是什么东西,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陛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世家的垂死挣扎。”谢珣放下信件,淡淡地瞥了一眼白面太监。“把这药倒了,重新去熬。”
刘康一愣,而后看了看自己手中药碗,又看了看地面上的尸体,以及不远处湿了一块地面和碎碗。
“难道这药,被人动了手脚?”刘康有些不解,“可是小的熬药的时候,明明没有离开过半步啊。”
“与你无关。”谢珣眸光发冷,“世家的手还真是长,连太医院都渗透进去了。”
“太医院?”刘康神情一怔,而后恍然大悟,“难怪,今天给小的取药的那个夏太医,说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异样。”
谢珣神情一动,外头忽然又传来一道脚步声。
蒙着右眼的劲装男人大步走了进来,对门口的尸体视而不见,他走到正中单膝跪下。
“陛下,我们在搜查世家之时,无意中抓住了一个胡言乱语的小子。”
谢珣挑眉,普通的谣言可不会让他的黑鹰卫注意上,民间那么多私下唤原主暴君的,也没见原主派人一个个抓起来。
“他说了什么?”
第41章
“那小子似乎是逃荒来的,一身破破烂烂的,他在王家附近鬼鬼祟祟,我们怕他做出什么事,便将他抓了起来。”黑鹰卫首领皱了皱眉头也,又接着道:“在拷问他时,他拿着王家的信物,自称是王家第六十五代家主长孙,而且………”
一旁的刘康脸色古怪,“这哪来的骗子,想要冒充也不打听打听王家的情况?”
众所周知,王家现任家主王沐之,也不过是第三十一代家主而已。
“而且什么?”谢珣问。
“而且,他的模样与王六郎君……相似……”黑鹰卫首领神色变得愤怒,“看在信物和容貌相似的份上,属下没有对他用重刑,但是在拷问之时,那小子还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与小舅舅容貌相似?”谢珣挑了下眉,“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他说,咱们北燕气数将尽,新的君王将从洛泽走出。”黑鹰卫首领低下头。
“什么?”刘康大惊,“他竟然敢、竟然敢……陛下,此人绝对不能绕过他!”
谢珣挥了下手,打断刘康的话,对着黑鹰卫首领道:“你去把他提过来见朕。”
“遵命。”黑鹰卫首领恭敬应声,而后快步离开,临走之时,还顺手将那名刺客的身体拖了出去。
「西泽地,天石降,燕数尽,圣人现。」这句本该在两年后人为出现的预言,此时却被人提前说了出来,谢珣被勾起了兴趣。
刘康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药碗,“陛下,那小的重新去熬药?”
“嗯。”谢珣应了一声,“带些人去,将太医院的人全数拿下。”
既然世家的人都渗入了太医院,那就不仅仅是一个夏太医有问题,而目前他的人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审理太医院,只能先控制住所有人,等日后再一一肃清查明。
刘康领命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黑鹰卫首领去而复返了。
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麻袋,等走进殿内之后,他这才将麻袋放下,麻袋里似乎有人在挣扎,还时不时传出来唔唔声。
“陛下,属下已经将人带来了。”黑鹰卫首领跪在地上如是说道。“只是这小子太吵,属下怕路上他引起事端,便将他捆起来塞进麻袋里。”
“无事。”谢珣摆了摆手,“将他放出来。”
“是。”黑鹰卫首领拱手,而后起身走到麻袋旁,将上面扎紧的绳子解开,又扒拉了几下,将麻袋里的人倒了出来。
里面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但是模样却与王沐之有四五分相似。
谢珣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为什么他的黑鹰卫首领会说这小子像是穿着破烂的逃荒人员了。
一头比还俗和尚长不了多少的头发,一件单薄的白色上衣却连衣袖都没有,下半身穿了一件掉了色的裤子,大腿膝盖处还破了几个洞。
这样的装束,就连北燕国路边的叫花子都不会穿成这样。
也只有逃荒的人,一路上吃喝都不保,哪还能顾得上脸面,甚至于还有赤身裸体仅以树叶遮体的。
不过——
谢珣偏头看向自己的黑鹰卫首领,“查过他的来历没?”
独眼的黑鹰卫首领严肃着脸摇了摇头,“属下让人在周围拿着画像查过了,京城内无人见过这小子,而守城卫那边的进出城记录也查不到,这小子好像就是凭空出现在京城一般。”
独眼男人表情浮现出一抹古怪之意,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他其实还特意去王家问过王老太爷,问他年轻时是否有在外面留过情。
毕竟那个怪模怪样的青年与王六郎君那么像,但以王六郎君如今的年岁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所以他自然而然就怀疑到王老太爷身上。
然后他话还未问完,便被他侮辱了清白暴怒无比的王老太爷打了出来。
被扔在地上面朝屋顶,四肢被反捆,嘴塞了布包还被布条绑紧的青年听见这句话不由地翻了个白眼。
他本来就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能查到才有鬼了。
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全城戒严,他出不了城,没办法去外面抓野鸡野兔填肚子,又饿的不行,只能冒着暴露的风险去王家附近晃悠,想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偶遇自家那个大文豪老祖宗。
凭他的容貌以及身上的信物,怎么也能在王家混一口饭吃,说不定还能借住王家的力量回到他自己的时代。
谁料,他还未蹲到王家人出入,便被人从后面打晕,再醒来便看见眼前黑着脸如同阎王再世一般的独眼男人,还被严刑逼供,若不是他拿出了信物验明身份,他绝对活不到现在。
不过刚刚好像听到这男人刚刚喊上面的人陛下?
青年想到这里,眼睛突然瞪大,惊愕不已。
如果他历史学没有记错的话,这时候应当是燕朝最为黑暗的时期,这个时候的北燕国为那位出了名的暴戾恣睢的厉帝所统治。
暴虐无亲曰厉,致虐无辜曰厉。
这是那个时代的文人们在这位暴君死后口径一致给的谥号,亦是代表了他们对于这位亡国之君的憎恶。
青年动了动身体,想要看看这位史书记载中的暴君是何模样,然而他被捆的死死的,连抬头都抬得艰难,只能看见一点桌脚。
谢珣察觉到底下人的动静,看向独眼男人,淡声开口,“解开他手上的绳子,朕问问他。”
“是。”黑鹰卫首领拱手应声,他之前就测试过,这小子半点功夫都不会,所以半点也不当心他会对少年天子造成危险,速度极快地将青年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呸呸呸。”青年被解开了双手,当即迫不及待地扯下绑着嘴的布条,又将里面堵着嘴的布包拉出来扔在地上。
青年吐了吐口水,一边用手揉脸,被布包撑着嘴这么久,他脸梆子都被撑的酸痛不已。
恰好,他脚下的绳子也被解开,青年感觉到自己能活动自如了,他缓缓将手摸到裤子口袋,趁人不注意立马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色符纸,他用牙齿狠狠咬了一下食指,牙齿印露出点点红血,他飞快地将血涂在符纸上。
血光在黄色符纸上一闪,而后青年将符纸又拍在脑门上,残影一晃,以一种堪比风一样的速度,青年的身影瞬间消失。
开玩笑,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再不跑他就得交代在这里。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黑鹰卫首领神色大惊,等他想要阻止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连忙欲起身去追,却被谢珣喊住。
“不用追了。”
黑鹰卫首领停住脚步,面色羞愧道:“陛下,属下不知这小子身上竟还有这种邪术……”
他明明试过这小子身上是半点功夫也没有的,就连他靠近都不知道,被他轻而易举的打晕。
不论怎么说,没查出那小子的特殊之处,这都是他的失职,甚至于还无知无觉地将人带到陛下面前,若是那小子用邪术对陛下出手的话——
黑鹰卫首领打了个冷颤,连忙跪下叩首,“属下失职,请陛下赐罪。”
“无事。”谢珣摆了摆手,“不是你的错,他确实是一个普通人没错,他之所以逃的那么快,是因为他拿出来的那道符纸的作用。朕知道你的想法,不过他既然能被你打晕,就说明他的符纸也不过如此,只能用于逃命,而不是用于防范,再者他的符纸连防身都做不到,更别提用它害人了。”
谢珣曾经历经过一个特殊的世界,区区符纸反而是小手段,那个世界的人他们甚至还能依靠本身的力量飞天遁地。
“谢陛下开恩。”黑鹰卫首领起身,又有些不可思议地咋舌,“若不是今天,属下还真不知道世间还有这种手段?难道那些和尚道士画的符不是哄骗人的?”
谢珣摇了摇头,“大多数和尚道士也都是普通人,真正有机缘得道的,都躲在深山中修行以期飞升,可不会在意世间这点浮华名利。”
“那,那小子怎么处理?”黑鹰卫首领问。
“派几个人去搜查,他跑不远,先处理好世家这边。”谢珣淡淡道,“燕数尽那句话,朕不希望再听见,如果他有任何异动,例如与洛泽之人来往——”
洛泽之地,位于西面,而男主便是从洛泽起义,一路打进京城。
谢珣沉下脸,眸光冷冷地看向黑鹰卫首领,“杀无赦。”
那个人自称王家之后,若是将来他与男主走在一起,
黑鹰卫首领神色一肃,“属下领命。”
刘康端着重新熬好的药走进殿内,看见独眼男人,咦了一声,“那个大逆不道的小子呢?没带来?”
黑鹰卫首领默默地看了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太监。
青年逃出了皇宫,约莫半小时后,他翻过面前的栅栏,见没有人追来,半瘫在地上呼呼喘了口气。
“还好有这张加速符。”青年将贴在头顶的黄纸揭了下来,黄纸上的符文隐去,而后化作一团飞灰。
“可惜了,就带了这一张。”
青年叹了一口气,而后皱起眉嗅了嗅鼻子,下一秒,他抬手用力地捏住了鼻子,
“哇,这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臭?”
旁边有粗烈的喘气声,青年茫然地转过头,昏暗的光线下,他对上了一双赤红的大眼珠子。
“这里是牛…牛棚……”
一步之遥的黑色水牛垂着头,已经开始开始用蹄子不耐烦地踢踏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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