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隔壁的加菲猫
别说是他的几位父兄了,就是他,当初在听完厉王妃的这番言论之后,也颇为怀疑人生。
原因无他,厉王妃所说之言,虽有胡搅蛮缠的意味在里面,但却也十分有道理。
字字句句,几乎都戳到了当代朝臣心中的通点之上。
甚至若不是顾砚书当初最后补上了一句“我可是厉王妃”,温清衍甚至想要立刻立,马上马写上一份陈情奏折,向皇帝辞官。
并且附赠上一句:
这破官,不当也罢!
好在当初温清衍并没有在顾砚书那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之中迷失方向,心中的理智很快便压制住了心头的那一丝冲动。
而现如今温家其他几位在朝为官的人,显然也在经历着当初温清衍所经历过的挣扎。
温学斐到底是几人的父亲,无论是心性还是阅历,都远超过自己的几个儿子。
“厉王妃的想法,的确独特。”
心中的恍惚一瞬即逝,不过瞬间,便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若是这般,厉王妃的确不太可能为了储君之位,劝说王爷妥协。”
“若真是如此,那咱们……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温家大哥,温清殊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此话一出,书房中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没错。
厉王若是真无心夺嫡,他们温家,应该如何?
这些日子,几乎满朝文武都知道他们温家是厉王一脉的人,这段时间,温家也直接将大皇子一脉得罪了个彻底。
若是日后大皇子继位,他们温家,焉能讨得了好?
想到这里,温家的几位弟兄脸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一丝心有戚戚焉的味道。
温学斐却在这个时候看了自己的几个儿子一眼:
“还能如何?大不了徐徐图之,总能全身而退。”
自古夺嫡站位,都会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当初温学斐虽然将皇帝的心思猜中了七八分,但却并不代表这样的风险并不存在。
既然当初选了这条路,温学斐自然也选好了退路,现如今,脸上的神情倒也算得上是自然。
说完后,温学斐又不忘补上了一句:
“况且现如今情势并不明朗,思索这些问题,还为时尚早。”
温学斐当初能在大皇子与秦戮斗得不相上下的时候,猜中皇帝的八九分心思,在这方面,他也自然比贵妃了解皇帝。
从皇帝任由外人探查御书房的消息,甚至还在其中推波助澜的举动之中,温学斐看到的,不仅仅是皇帝想要逼秦戮低头的想法,还有皇帝对大皇子的态度。
即便是在秦戮已经说了如此冒犯的言语之后,皇帝心中储君的第一人选,依旧是厉王,也就是说,皇帝恐怕根本没有考虑过立大皇子为储的可能性。
即便最后厉王真扛着压力绝不妥协,最后储君之位,也绝不可能落到大皇子头上。
若是如此,温家得罪大皇子与否,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皇帝如此明显的用意,旁人自然也能够猜到。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到了厉王府之上,想要看看现如今,秦戮又会作何选择。
而广受众人关注的厉王府的两位主子,此刻却正在谈心。
不,准确地说,是厉王殿下,正在单方面给厉王妃认错服软。
宫中的消息一传出来,顾砚书便知道了昨日秦戮没有与他说实话。
他就说自家小鹿的性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便惹得皇帝发了如此大的火,没想到追根究底,原因还在他身上。
顾砚书也知道,昨日秦戮的含糊其辞,是不想让他知道了之后内疚。
虽说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种欺瞒的风气却不能助长。
故而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顾砚书便找到了自家小鹿,严肃地就这个问题洽谈了一番。
一开始秦戮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毕竟他昨日的欺瞒,的确是不想自家软软多想,下意识为之。
直到后来顾砚书见秦戮还在和他嘻嘻哈哈,气狠了,说了一句:
“若是按照王爷的说法,我也为了王爷好,瞒着王爷答应父皇的安排,王爷以为何?”
“你敢?”
不得不说,这个例子举得十分地生动形象又应景。
几乎是在秦戮下意识回了自家软软的一瞬间,抬头看到自家软软的表情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顾砚书气得不是他昨日在御书房中的顶撞,甚至也不是他昨日的语焉不详。
而是他打着“为自家软软好”的旗号,擅自隐瞒关键信息。
当即便收起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丝漫不经心以及不以为意,动作迅速态度诚恳地向自家软软认起了错。
也是秦戮不知道后世人们常用的那些夫妻认错梗,否则现在说不定早就已经搬出了一张搓衣板,动作熟练地跪了下去。
同样也是秦戮与自家王妃的这一番互动都发生在厉王府之中,外人无从得知。
否则让那些等待这秦戮选择的人看到此刻秦戮熟练的滑轨动作,说不定会麻利地直接去洗洗睡:
就厉王殿下这恋爱脑的模样,还期待他为皇位放弃王妃?
或许这样的愿望,在梦里比较容易实现。
外人看到秦戮的这番动作会作何反应,并不在顾砚书的思考范围之内。
顾砚书也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见自家小鹿的确意识到了错误,也没有因此借题发挥。
简单地与秦戮交了几句心后,便将这件事给揭过去了。
倒是秦戮,在顾砚书将此事翻篇之后,依旧神情纠结地看了自家软软好一阵儿。
直到顾砚书向其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后,秦戮才颇为不确定地询问:
“软软刚刚那话,应当只是吓唬我的吧?”
乍然听到这样一句话,顾砚书一时间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秦戮说的,是他刚刚被气狠了说的那句瞒着他答应皇帝安排的事儿。
当即险些被自家小鹿给气笑了。
然而在看到自家小鹿难得小心翼翼的神情时,又觉得有些气不起来。
最后只能没好气地看了自家小鹿一眼:
“不然呢?我可没有王爷那么大度。”
顾砚书所说的“大度”,自然是指的当初秦戮在溢州病重时,那一番让顾砚书带着王府的财产去娶妻生子的言论。
虽然这件事在两人只见已经翻篇,顾砚书也不是一个喜欢翻旧账的人。
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听到自家小鹿如此弱智的问题时,饶是顾砚书,也没忍住用这事儿刺了秦戮一句。
见自家软软都开始翻起了旧账,秦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便将心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肚子里,绕着自家王妃开始赔罪撒娇。
顾砚书本就受不住秦戮的这一套,看到秦戮现在的模样,心中即便是有天大的气,此刻也消地差不多了。
想来在情感感知方面迟钝的秦戮,却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自家软软的情绪变化,赔罪的举动更加卖力了起来。
到了后来,顾砚书都快被秦戮这牛皮糖一样的举动给气消了。
当即想也不想便直接将人推开:
“走走走,净耽误我做正事!”
说着,顾砚书便已经坐在了书桌前。
昨日难得的懒惰,带给今天的便是无尽的烦恼。
直到现在,顾砚书都还没看完在他离京期间堆积起来的工作。
更别说现如今他还要为了日后,将心中的那些想法全都架出来,变成现实。
一时间,顾砚书仿佛又回到了他与秦戮刚刚成婚那会儿的忙碌状态。
准确地说,现如今的顾砚书,比起当初,压力更大。
当初的顾砚书,能够将商场当做自己的兴趣场,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而现如今却是不行了。
顾砚书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快的速度,积累出一笔能够让旁人望而生畏的资本。
秦戮也知道此刻自家软软肩上的担子不轻,见顾砚书坐在了案前,也瞬间收起了自己玩闹的心思,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同顾砚书一般,处理起了案头的工作。
秦戮手中的事儿本就不比顾砚书少,现如今他还比顾砚书离京的时间更长。
故而此刻堆积在秦戮案头的文件以及奏章,甚至比堆积在顾砚书桌上的账本更多。
昨日秦戮虽然惹恼了皇帝,但皇帝除了让秦戮滚以及无召不得入宫外,却也没有给其任何一丝惩罚。
比如说罢免其身上的职务。
也就是说。
昨日吃了一顿挂落的厉王殿下,该做的事儿还是得做。
虽然昨日秦戮趁着顾砚书休息的时候,已经处理掉了一小部分奏章,但此刻剩下的量也同样不小。
更别说因为李明鹏的那一份证词,秦戮还得重新将三军整合一遍,更是加大了其工作的难度以及数量。
不多时,秦戮与顾砚书便沉浸在了案头的工作之中。
一时间,书房中除了呼吸声、纸张翻动时刷刷声、以及两人偶尔端起茶杯时瓷器短暂的碰撞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顾砚书手底下的铺子,除了新开张的黄包车之外,其他早就已经步入了正轨,根本不用顾砚书多操心。
故而此刻顾砚书处理事务的动作并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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