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灼灯
毛毛牙口不错, 用力咬住岩石并不用担心把牙崩坏,反倒要注意别把石头咬碎。
每次成功接到球,毛毛都会摇着尾巴走向安何,讨要安何的摸头作为奖励。
在奖励驱使下,这么简单的小游戏,它也玩得不亦乐乎。
半个多小时后,左深言母亲的病情稳定住,正在逐渐转好,邀请安何进屋。
刚进门,安何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
布置温馨典雅的大房间内,摆放着尚未收拾好的医用器械。
左深言的母亲坐在床上,脸色是不健康的苍白,发干起皮的嘴唇颜色浅淡,由于多年来受病情折磨,眼角细纹明显,有种虚弱易碎的美感。
她的名字叫乔千雁。
见到安何,乔千雁作势要下床,左深言连忙扶住她。
安何说:“夫人不必勉强自己的身体,否则我要后悔今天来拜访了。”
“阁下做的事情,深言都告诉我了。”乔千雁的声音温温柔柔,“您的恩情,我们铭记于心。”
左深言搬来椅子,请安何坐下。
毛毛头朝安何,斜趴在安何与墙壁之间。
安何看出,乔千雁患的是绝症。
星际时代科技发达,还有异能等特殊力量,大部分人都不会再受疾病困扰,绝症的数量也越来越少。
极少数至今仍未被攻克,被称为绝症的疾病,每一种都无比难缠。
乔千雁体内还有陈年旧伤,再加上精神状态不济,更是给她的身体雪上加霜。
除了天坑的药草,外界基本没有药物能有效帮助她。
左深言带回来的药草,能给乔千雁延长不少时间,但还不能完全治愈绝症。
同时,安何越看乔千雁,越觉得眼熟。
……他作为星灰时,是不是和乔千雁有过交集?
安何笑了笑:“夫人养好身体与精神,让药草物尽其用,我就信夫人会铭记我的帮助。”
左深言也清楚母亲有心病,他感激地看了安何一眼,然后对乔千雁说:“母亲,请您坚持下去。”
“你们都这样说了,我当然要坚持住。”乔千雁低喃道,“还有,为了星灰。”
左深言目露意外:“星灰?”
乔千雁上半身前倾,紧握住他的手,“我听说,星灰要回来了?”
“母亲,您听闻的消息没有错。”左深言说,“我在樊音公主的宫殿,亲眼见到了星灰的身影。”
乔千雁呼吸急促,“你怎么没对我讲过,星灰看起来怎么样?”
左深言仅仅瞥到一眼背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我必须参加樊音公主的生日宴会。”乔千雁意识到什么,变得有些无措,“我看起来是不是特别憔悴?不行,我得趁这几天养好身体,不能用这种糟糕的面貌去见星灰。”
左深言许久没见过,母亲像这样迸发出强烈的意志。
他疑惑问:“母亲,您为什么如此想见星灰?”
乔千雁惊讶了:“我没和你说过吗?”
左深言摇了摇头。
“仔细一想,我确实没对你提起过。”乔千雁轻轻吁了口气。
左深言成长期间,她与丈夫的关系越来越差,焦头烂额。
后来,左深言对盗贼的理念,与乔千雁产生分歧,乔千雁就算提起她与星灰的事,左深言也不能共情,她便不想把珍藏的回忆拿出来对牛弹琴。
如今星灰归来,乔千雁萌生了倾诉欲望,她娓娓道来:“我十岁的时候遭到过绑架,被星灰救了。”
乔千雁出身贵族门第。
她年纪小的时候,星际海盗肆虐,远比现在猖獗。
十岁的乔千雁生日当天,最大的星盗组织绑架了她,向乔家索要天价赎金。
乔家不愿意如此被动,乖乖按照星盗的要求去做,他们表面佯装准备金钱,暗地里悄然寻找星盗的踪迹,试图打击这伙组织,救回乔千雁,却不慎被发现,激怒了星盗。
为了索要赎金,星盗早就毒打过乔千雁一顿,把她凄惨的模样拍摄下来,发给乔家看。
被乔家的行为激怒后,他们正要进一步虐待乔千雁,却收到星灰的预告函。
预告函写着,星灰很快就要来盗走他们最有价值的东西。
此时,星灰已经名声不小。
更重要的是,星灰能把预告函发来,说明知道了他们的位置。
星盗们不再管乔千雁,准备动身离开,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下一刻,他们驾驶的飞船不受控制,歪歪扭扭落向地面。
星灰就站在地表,身体笼罩在风衣下,含笑看着飞船降落在他身前,像是对他宣誓臣服的庞大钢铁生物。
“预告函说了,我会很快到来。”星灰说。
星灰偷走了这架飞船,星盗们的飞船已经从概念上完全属于他,无论星盗如何扭动操纵杆,飞船都会朝他而来。
“飞船只是开胃菜。”星灰说,“我的目标不是这个。”
被星盗锁紧的舱门,对着星灰敞开。
星灰抬步登上飞船,密密麻麻的子弹雨笼罩过来,星灰随手偷走这些子弹,星盗们的神经被恐惧摄住,但不甘心就此俯首,任星灰宰割,还要用其他手段反击,星灰直接盗走他们的行动能力。
所有星盗横七竖八倒下,拼命到眼球充血都驱使不动一根手指,仿佛大脑与身体分离,他们发出难受的嗬嗬声。
星灰不再管他们。
陆鸦羽和水映,以及官方势力之后肯定会来,由他们处理这群星盗就好。
三十四星系最大的星盗组织,从此不复存在。
星灰迈过瘫倒在地的星盗身体,走到伤痕累累的乔千雁面前。
“我看,这就是你们船上最有价值的事物。”他对星盗说。
星灰抱起小女孩,她身上的伤势尽皆消失,连几颗松动开裂的牙齿都恢复如常。
乔千雁表情呆呆的:“我受的伤,都到哪里了?”
“我偷走了。”星灰说。
“伤口都到你身上了吗?”
星灰笑着问:“你看我像是带伤的样子?”
盯着星灰没有瑕疵的脸,乔千雁缓缓摇头。
星灰带她离开躺满星盗、给她留下心理阴影的飞船,在外面的空地把她放下来,然后取出一个透明玻璃瓶,“我可以把偷到的虚幻概念放在瓶子里。”
乔千雁似懂非懂地点头。
寒风刺骨,乔千雁环住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打了声喷嚏。
星灰脱掉风衣,严严实实包裹住她。
他的风衣是长款,超过十岁小女孩的身高,大截衣摆都垂落在地。
“会把你衣服弄脏的。”乔千雁想脱下来。
“不会的。”星灰无所谓道。
乔千雁不放心地拎起衣摆看了看。
野外的地上满是泥土灰尘,风衣下摆切实贴到地面,竟没有沾染丝毫脏污。
乔千雁天真地问:“不能把寒冷偷走吗?”
“别太依赖偷盗啊,我自己都不会这样。”星灰蹲下来平视她,“把所有不好的东西偷走,不一定就是好的。”
“单纯让寒冷离开,你心里不一定就能好受。”
“现在这样,心里是不是安稳多了?”
乔千雁攥紧领口,汲取着风衣残存的体温,从外到内浸透的暖意令她控制不住想哭。
她低下头,不停去抹越流越凶的眼泪。
等乔千雁的情绪稍微缓过来,星灰带她回家。
途径一座城市,乔千雁听到广场零点报时的钟声。
乔千雁闷闷不乐道:“我的生日过去了。”
她的十岁生日,变成了一场噩梦。
星灰说:“你的家人,会给你补办生日吧。”
“应该会。”乔千雁的情绪依旧低落。
发生了这种事,她和家人短时间哪有心思尽兴过生日?
“我们在茫茫人海相遇,也是种缘分。”星灰张口就来,“我送你件生日礼物吧,你想要什么?”
乔千雁怔怔看着他。
不知不觉,她对着星灰的眼睛入了神。
星灰的眼睛,真的非常特殊而且好看,里面沉浮着星屑般的淡薄碎光,简直不像是人类能有的眼睛。
许多人对星灰的来历猜测纷呈。
恍神间,乔千雁无意识发出轻语:“我想摘天上的星星。”
听到她的话,星灰笑了一声。
乔千雁醒过神,觉得窘迫又懊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能对初次见面的人,还是救了她的恩人,提这么强人所难的事?
就算星星真能摘下来,也不能收下啊。
乔千雁结结巴巴准备解释,却看到星灰朝夜空一招手,一束星光从漫天星河流淌下来,落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