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阳
走的并无实权,可有爵位世袭,只要不闹出乱子,富贵一生也就罢了。
“听起来确实头疼。”沈醇说道。
“不及朕幼时远矣。”凤飞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扫向了沈醇,却是不见其动声色。
沈醇察其目光,只当作没听到,果然又听到帝王补充了一句:“爱卿以为呢?”
沈醇没忍住笑了出来,凤飞白耳垂微红,略有懊恼道:“你笑什么?”
“陛下幼时的确很乖,未曾尝试摸飞羽的马蹄,吓得臣出了一身的冷汗。”沈醇看着他说道。
幼时习武,小皇帝倒是勤勉,只是孩童确实脆弱,比如觉得自己能力扛千钧,擅自去拿他的长枪,差点儿被压到了手,再比如学习骑马时擅自靠近了沈醇的坐骑,差点儿被踹飞出去,若非沈醇去的及时,只怕小皇帝得遭一番罪。
凤飞白提起此事仍然有些后怕:“都怪你那马实在太凶。”
“是,都怪马太凶。”沈醇笑道,“陛下甚乖。”
飞羽是西北野马驯服的,可日行千里,聪明识途,只认一主,其他人若是上其背都会被掀翻下去,后蹄更是不能随意摸,偏偏小皇帝那时看见那马神骏,悄摸的想要靠近,差点儿被伤。
凤飞白有些不好意思,却是转眸直言道:“朕如今还不想抚养幼子。”
他不想将沈醇分给其他人,至少现在不想。
“那就暂缓些时日,等陛下什么时候想了什么时候再过继便是。”沈醇说道,“想要选个合心意的,总不是件容易事。”
“好。”凤飞白心神微松,已然有了畅快,“此事朕会同母后说。”
“太后疼爱陛下,必会同意的。”沈醇说道。
太后虽提了过继宗室子,也只是以防万一,如今凤飞白正年轻,这么早过继,若是日后后悔同他在一起了,迎娶了皇后,生下孩子难免会尴尬,此乃人之常情,沈醇理解却不会说给凤飞白听。
凤飞白笑了一下:“母后若不同意,朕便求她就是了。”
正如沈醇所说,有时候要学会转弯。
“这些事都好说。”沈醇伸手,却是勾住了凤飞白放在桌上的食指,手指轻轻摩挲了下,似乎有些漫不经心道,“陛下为何不想抚养幼子?”
分明亲密的事情做了许多,凤飞白被勾住手指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头痒的厉害,那摩挲的手指就像是羽毛一样,一下又一下的从心头擦过,让人坐立不安。
凤飞白试图缩回手指,却被沈醇轻轻捏住笑道:“陛下还没有回答臣的问题呢。”
视线对视,凤飞白为驱散那控制不住的痒意,红着耳垂道:“自然是不想你去教养他们。”
沈醇握住了他的手凑了上去笑道:“为何?”
“朕自是不愿意同任何人分享你。”凤飞白被逗的毫无退路,干脆直面他道,只是话语到了后来却是转为了小声,“你那样好,他们自然仰慕,若是他们日后存了跟朕一样的心思,岂非引狼入室……”
凤飞白习惯了内藏心事,如这般直言心意,当真是颇为羞耻,且与孩童吃醋,传出去只怕惹人笑话,可这的确是他的真心。
凤飞白视线微转不敢看向沈醇,可下一刻却是直接被抱着坐进了那怀里,还未来得及惊讶,已然被揉捏了一番,耳边响着这人的笑声:“陛下真是可爱。”
凤飞白看向了他,心脏鼓动不休:“你不觉得朕这话着实幼稚么?”
会吃醋,会提防,会展露最真实的一面,都说明怀里的帝王深爱着他,沈醇揉捏着他的耳垂笑道:“臣只觉得可爱,只是陛下不必吃醋,即便陛下真的过继了孩子,臣也不会如同对陛下那般上心的。”
若非帝王幼时生的漂亮可爱又聪慧,他又有任务在身,未必会那样上心的,说是上心,其实放养的时候也居多,更有后来为了锻炼小皇帝给予的百般阻碍和刁难。
只是如今情定,帝王却似乎只是记得那些照顾的事情了。
要真是宗室子过继,自然不能只选一个,彼此争斗才能选拔最优,这是这种制度的弊端。
但优胜劣汰自古便是如此,他顶多是为那些孩子寻觅良师益友,未来的路如何走,看的还是自己。
“那便好。”凤飞白能得如此便满足了,“待将来过继,朕必尽到为父之责,悉心教导。”
“陛下不怕臣会吃醋么?”沈醇笑着问道。
凤飞白眼睛放大,其中却是盈满了笑意:“自然不会胜过你去的。”
原来他也会吃醋。
过继之事暂且压下,朝臣本想对此事再议一番,却是太后发话:陛下春秋鼎盛,不必急于子嗣之事。
后宫中事是太后在管,她一发话,此事也只能暂且按下不提了。
……
春来之时,江南绿水盈盈,烟雾萦绕其上,朦胧了远处嫩绿的山景,当真是婀娜多姿,美不胜收。
湖边堤岸绿柳如茵,桃花夹在其中,落了一地的花瓣,有两人策马而过,踏碎红泥无数,桃之夭夭,枝头花朵擦过马上人,数抹粉红已经依依不舍沾染上身。
行人匆匆,惊鸿一瞥,却是有不少人为之驻足,素手掀开的车窗中一位执扇女子遮住了半脸,看着那匆匆而过的马匹,却是红了脸颊轻声询问:“那是哪家的公子?”
“小姐,那马具一看便是京城的。”一旁的婆子道,“咱们可招惹不起那样的人。”
“京城男子感觉不似江南男子。”那小姐说道,“你去打听一下,山水有相逢,万一有缘呢。”
“小姐……”婆子无奈的叹了一声,却是转身去问了。
只是在这堤岸旁这样的事情又何止一家。
疾驰的马匹在湖边一处速度慢了下来,待到了渡口近处,已然有看守之人拦了过来:“此地外人不可踏入!”
马上之人从腰间掏出令牌,那数位拦着的人纷纷退了开来。
马上之人朝身后看了一下,拉了一下缰绳,同身后的人一同到了那渡口处。
马蹄声嗒嗒,踌躇了几下打了个响鼻停了下来,男人下马,玉白的衣带纷飞,衣上落花随着动作纷纷落地,他摸了骏马两下,松开了缰绳走到了另外一匹马拉住了缰绳笑道:“飞白,我们到了。”
凤飞白踩着马蹬下马,虽是动作干净利落,可却总觉得学不来沈醇的那份随性洒脱:“此处便是你的别庄?”
“这是渡口,别庄在岛上,我们得坐船过去。”沈醇放开了马缰给他示意了一下渡口放着的船道。
马匹自有人牵走,沈醇携同凤飞白立于渡口,已有家仆过来行礼:“公子,船已经准备好了。”
此处渡口不算大,却是船只皆备,从画舫到乌篷船再到独木舟皆有,大可容纳数百人,小的似乎只能容下一二人。
凤飞白不常靠近水边,即便此次下江南走的是水路,也是大船航行,大船在江上颇为平稳,如履平地,即便从船上看,离水面也颇远,不似这些船,只怕坐上去伸手便能够碰到湖面。
“想坐哪种?”沈醇看向他问道。
凤飞白目光从沈醇身上转过,看向了那些船问道:“这些都要怎么过去?”
“回这位公子,画舫有大桨,还有帆,乌蓬小船可让船夫划过去,这独木舟只能容两人,一趟只能送一人。”家仆恭敬道。
凤飞白左右打量,目光在乌蓬小船和独木舟上扫过,此处风景甚美,不似京中,划船时便可赏景,只是若多陌生人,难免扫兴。
沈醇观他神色开口道:“就坐独木舟过去,你们不用去了。”
凤飞白看向了他,沈醇笑道:“我会划船。”
“那便独木舟吧。”凤飞白开口道。
“是。”家仆转身去拉独木舟的绳子。
沈醇踏到舟上,转身朝着凤飞白伸出了手道:“岸上有水,小心一些。”
独木舟远远看着颇小,近看更是离水颇近,随风微微荡漾,好似那家仆一松绳子就得随水跑了,凤飞白看向水底,隐隐见水草荡漾其中,却不可见其底,心里微微紧了一下,有一瞬间后悔选了这船。
他不畏陆地,因为平坦踏实,可是这可是水上,若是船翻了可怎么好。
可沈醇已经伸手,凤飞白抬手握了上去,在感受到那份有力时心安了,他踏上独木舟,轻轻颠簸,另外一只脚也踏了上去。
小舟微沉晃动,凤飞白下意识抓紧了沈醇的手臂,半晌不愿松开。
“陛下别怕,臣熟识水性,即便真的船翻了,也不会让陛下溺水的。”沈醇扶着他的腰身在他耳边轻轻道。
凤飞白这才心安,试探松开他的手臂,想要落座时船身又是一阵的晃荡,待他落座,沈醇指导着他将手抓在了小舟两侧,待他坐的平稳时自己才转身坐下。
家仆解开了绳子,沈醇取过桨撑开渡口,划动时船已经慢悠悠的离开了岸边。
坐的平稳便不觉得晃的厉害,只是湖水在咫尺之间,四周皆着不到东西,凤飞白腰背绷的很紧,看着沈醇闲适的划桨,心中颇为敬佩:“你不是生在边疆之地,为何会熟识水性?”
“西北之地有雪水,臣幼时去里面摸过冷水鱼。”沈醇笑道,“陛下放松,不会掉下去的。”
“我只是不习惯这样的船。”凤飞白虽是这样说着,还是努力的放松,让自己忘却在船上,去看这江南湖上的风景和人。
江南风景如画,碧水拂柳温柔至极,连带着那坐在对面的人似乎也沾了几分碧水的朦胧温柔之意。
“若还是怕,手搭这里。”沈醇拉过了他的手放下了膝上道,“此处离岸边已远,看不到了。”
凤飞白扶着他的膝盖,惊慌之意渐去,小舟虽小,可却很近,近到抬眼便能看到,两人一舟在这湖上自成一方天地:“你为何会在江南有这样的别庄?”
“江南风景独美,臣当时想着若是日后退出朝局了,便在此处游山玩水,也是上佳。”沈醇笑道。
他需要在这个世界过一生,完成该完成的事,剩下的时间该放松也要放松。
“嗯?”凤飞白拉长了语调道,“何时准备的?”
这问题里明显埋着坑,但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撒谎可不是什么善意的谎言,沈醇开口道:“陛下还未成年便备下了。”
凤飞白如今自然知道他是不慕权势富贵的,他一开始便已经预备要离开,幸好自己……长成的慢,多留了几年:“如今呢?”
“如今……”沈醇笑道,“如今陛下想来玩可以,日后倦了朝堂,传位于新帝时我们便来此处落脚,闲暇时游山玩水,累了便歇息可好?”
“好。”凤飞白将头枕在了他的膝上。
小舟不快,可慢慢划着也是到了岛边的渡口,那处家仆等候,见船只过去便用竹竿将船撑到了渡口处拉住了绳子:“公子请小心上岸。”
沈醇先是上去,然后再将凤飞白拉了上去,在船上晃悠了许久,凤飞白站在陆地上还有几分不实的感觉,他稳了心神,放眼去看整个岛上。
树木并不如何高大,但是郁郁葱葱,枝条倒映水中,满目的绿色环绕,不见房屋屋瓦,仿佛一处世外桃源:“此处真是不错,你怎么寻得这样的好地方?”
沈醇笑了一下,正欲回答,却是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和那一声带着欣喜的称呼:“公子!”
声音清雅而温柔,仿佛含着这林间的水汽一样。
沈醇看了过去,那踏下台阶的青年一身青衣,眉目如画,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和江南烟雨的温柔,在这林间无一丝一毫的突兀之感,仿佛天生生于林间的生灵。
【这是谁?】沈醇问道。
521提醒道:【柳竹青,宿主您送过来的那个倌馆的美人。】
沈醇回忆了一番,终于从记忆之中寻摸出了一些影子,只是那时的青年还很青涩,带着倌馆调教过的风尘之气,与面前的这一位气质截然不同。
如果说他本身的样貌能打七分的话,环境和气质加成下,便可打九分。
美倒是很美,只是有些麻烦。
正思索间,青年已然到了近前行礼,看着沈醇的眸中皆是喜悦:“见过公子。”
沈醇开口道:“你是?”
他一声疑问将凤飞白的思绪拉了回来,也让柳竹青笑容淡了一下:“奴叫柳竹青,是公子别庄里的书童,管事听闻公子今日要过来,让奴来迎接一下。”
“原来如此,这位是白公子。”沈醇介绍着一旁的凤飞白道。
“见过白公子。”柳竹青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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