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阳
“王子说了,越是心中无底气的人才越是歧视看低他人,胸有丘壑者皆是谦逊善学的,尚朝如此,我南溪却不必学他们那些作风。”
“……”
王帐周围不断布置着,数百匹快马疾行在草原上,朝着虎门关而去。
城门在望,为首之人一拉马缰,马声嘶鸣,落地时发边金玉玛瑙珠饰并如发中,眸中笑意已深。
“大王似乎心情不错。”随行之人笑道。
“大王都亲自来接了,自然心情不错。”另外一人道。
“传闻那思琪公主倾国倾城,新婚自然着急。”其他人笑道。
沈醇回眸笑道:“你们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新婚自然着急。”
其他人纷纷笑了起来。
城墙上传来啸声,沈醇回以哨声,城墙上大喜:“是大王!快开城门!”
城门大开,骑士通行。
尚朝浩浩荡荡的阵仗过了楼关,田战轻叹了一口气,知道再没有回头路了:“公主,再过两日应该就到虎门关了,您千万珍重。”
“我知。”齐语白跪坐车中穿上了婚服,兰月为他描眉画鬓,到了虎门关就算真的嫁进去了,也不知以他如今的身份能糊弄多久,不过这些许时日,也足以宰了南溪王,让南溪大乱了。
南溪之民是民,他尚朝之民也是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盖头盖上,步摇随着马车轻晃,地势已是不平。
车队前方乍闻马蹄之声,车队中戒备声起:“什么人?!”
“公主,臣前去探明究竟。”田战策马上前道,“先勿交战!”
前方烟尘滚滚,数百骑士踏着斜阳而来,为首之人骑黑色烈马,骏马鬃毛纷飞,他身上的斗篷也随之张扬,靠近之时已可见那慵懒风流的眉目。
烈马长鸣,已穿过前方士兵,提刀时伸过去的长枪皆断。
“住手!快住手!”田战阻拦他不及,已见那烈马靠近了车旁。
“南溪王前来接亲!”随行副将也愣了,连忙扬声道。
双方停下,沈醇的马已到越过无数士兵,到了那辆最显眼宽敞的车旁。
田战那一瞬间觉得头都要炸了,什么行事沉稳,喜怒不形于色都像是他撒谎一样,这人肆意胡闹到不像是来接亲,而是来抢亲的。
马蹄声停在了车外,踢踏两下,齐语白听闻马声,便知那是一匹极好的马。
“南溪王前来接亲。”沈醇看着马车,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直接打开车门。
兰月本是护着,此时听闻时难免带了几分火气:“殿下稍等。”
她探出门外道:“大王莽撞,也不怕吓着公主!”
如此兵荒马乱,明显是那等不懂得疼惜人的糙汉子,田战将军还说是什么斯文人。
然视线落在马上人身上时,她的话语却是一滞。
男人身戴金玉之物,披毛领斗篷,虽不同于中原人的装扮,斜阳落日下却俊美风流,毫无粗糙之感。
“抱歉,只是此时日头将落,若迟了,夜里结冰路便不好走了。”沈醇说道。
“……原来如此。”兰月回头看向了车中人,“可也不必到此马车近前。”
“这马车壁薄,不抵塞外寒风,不必要了。”沈醇笑道,“还请公主换乘。”
副将手书交接,堂而皇之的拉走了嫁妆。
“末将还是要将公主送到地方。”田战蹙眉道。
“草原里现在到处是沼泽,你进去就不出来了。”副将说道,“还是在这里好。”
“公主?”兰月进车门道。
“多谢大王,换乘吧。”齐语白道。
虽猝不及防,可这不过是结果而已,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您慢些。”兰月打着帘子,齐语白迈出时看到了伸到面前的手。
男人指骨修长,其上覆茧,一看便十分有力,既入他国,便是他国之人所言就是规矩。
齐语白深吸了一口气搭了上去,初一落入,手已被握紧,温暖干燥的感觉传递,竟让他浑身有些激灵。
“果然冻着了。”沈醇心中鼓动,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人说小别胜新婚,果然是有道理的。
他手上用力,齐语白尚未回答,猝不及防时已然落进了他的怀里,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毛领。
兰月惊呼:“公主!”
“不会摔了你的。”沈醇抱紧了人,以斗篷裹住笑道。
齐语白身上乍然温暖,被迫靠在他的怀里,能察觉那胸膛坚实,却没有想象中茹毛饮血的异味,只有青草沁鼻的味道:“大王此举乃是南溪习俗?”
“尚朝不是讲究女子新婚之前脚不可落地?”沈醇轻夹马腹,马朝着前方行去。
“大王莫非要如此行至南溪?”齐语白从未与人这么亲近过,这个人的气息实在太强势。
“给你备了马车,你的侍从皆要带上,今晚先在虎门关休息,明日再启程。”沈醇策马到了自己所带的车厢前,下马时将人抱了下来。
怀中的人颇轻,比一般男子要轻盈许多,要长年扮女子,应该吃了不少苦。
齐语白扶住了他的肩膀,手胳到了他身上佩戴的饰物上,下一刻所能见到的视线移动,对方竟轻若无物的落在了车桓上,将他放进了马车。
南溪男子自小骑马,臂力身法果然非同一般。
齐语白摸着软毯静坐,竟觉其中温暖如春,不透丝毫冷风。
沈醇半跪在车桓边看着其中新人,他真是坐的端庄极了,玉指交叠,看起来还真像女子,显然在宫中受了不少规矩。
【宿主,分寸。】07提醒道。
沈醇笑道:“你在此处休息,若觉钗环厚重可拆卸下来,有事叫我。”
“是。”齐语白应道。
他的话虽规矩,但语调凉的很,沈醇放下车帘下车,骑上了马,勉强按捺着心中那份迫切,迎着冷风吐了一口气。
人已经要到手了,其他事情可以慢慢来,他要是说话不算数,回本源世界就再关十年。
兰月上了马车,随同齐语白的侍从并不多,反而是温瑞卓那里侍从不少。
“一切收拾齐备了。”副将禀报道。
“告辞。”沈醇行礼,策马道,“出发!”
车队再行,离开了驻守之地,田战看着远去的人叹了口气。
这么着急,应该会对公主多些耐心吧。
不过之前竟未看出他是这等急色之人。
“公主,这马车倒是暖和。”兰月坐在车厢一处道。
“应是用了皮毛封住了。”齐语白摸着脚底柔软的皮毛道。
这应该是狼皮,草原牧羊,狼群颇多,如此寒冷之地,用狼皮御寒倒也正常。
此物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摸上去柔软而无异味。
“您可要卸了钗环?”兰月问道。
齐语白察她态度略有不同,绷紧神经道:“不必。”
那人今日表现似有浮躁,可一身武力做不得假,能连攻虎门关楼关,又夺了王位之人,不能一言以观之。
就是如此短暂的时间能让兰月态度发生变化,便说明心思颇深,不能被其态度蒙骗而懈怠了。
马车在夜色落下时进了虎门关,齐语白这次被抱下时放松了身体道:“多谢。”
“你我夫妻,不必言谢。”沈醇抱着人笑道。
齐语白:“……”
轻浮。
他被放在了榻上,虽有盖头隔绝,却仍然可以察觉那打量的目光,正欲开口时却听他说道:“一路舟车劳顿,好好休息。”
“是。”齐语白应道。
沈醇转身离开,兰月进门时关上了门道:“公主,现在可要梳洗?”
“嗯。”齐语白拿下了盖头道。
一夜休整,出了虎门关便是辽阔至极的草原,风声呼啸,远远可闻牛羊之声。
兰月趴在窗边观看着,赞叹着:“此处好开阔,好像看不到边一样,公主你要看看么?”
“你自己看就是。”齐语白听着马车声响,此处不似官道,车辆行时也少有颠簸,可见雪和枯草颇厚。
“再过十几天长出新草更漂亮。”随行的士兵道。
兰月猝不及防,将车窗拉了下来。
“你这小姑娘。”那人不怒反笑。
“尚朝女子不见外男,好像还有什么陪嫁的也一同侍奉的规矩,你也注意些。”另外一人道。
“知道了。”那人笑道。
打马哨声,同是车队,却不似之前那样死气沉沉,兰月年龄还小,性情活泼,没两日便因为取用来往与不少人混熟了。
“他们倒不似旁人说的瞧不起中原人。”兰月捧着茶盏道。
“那我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齐语白抿着茶说道。
车窗外马蹄声嗒嗒,车外之人声音低醇而磁性,不似其他人那样粗矿:“还有一日便到王帐了,可觉得闷?”
“妾有书本,不闷,多谢大王关心。”齐语白回答的中规中矩。
虽嫁到此处,他也没有打算跟他做真的夫妻,这个人真有所期待,也是齐思琪,而不是他齐语白。
“车里不要看书,容易伤眼睛。”沈醇说道。
齐语白应道:“多谢大王。”
“给你个小玩意玩儿。”沈醇伸手过去。
齐语白伸手,手上落下了一个虫一样的东西,他下意识抖落:“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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