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璃子鸢
而她留下的最后一句,便是从喉咙深处,颤巍巍的发出:“对不起,我你要一个人了。自此之后……没人能够陪你。不要去奢望热闹,不要去奢望有人会爱你,如果你想要一个人,那就用最简单的输赢解决。”
输赢……
殷长夏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他觉得自己读懂了宗昙的某部分行为,以及往日来宗昙对他表现出的强烈胜负欲。
宗昙曾经说过,他不喜欢热闹,因为热闹之后总会散场。
不奢望,就不期待,所有一切全靠输赢去争、去抢。
女人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在泥地里开出了血之花。
宗昙没有过多的情绪,亦没有过多的触动,仿佛眼前死亡的,只是一个外人,而非他的母亲一样。
一把伞打在了他的头上。
是刚才夏家的家主回来了。
“为什么?”
殷长夏发现自己寄宿的这具身体,发出了极低的声音。
“你天生就多了一缕魂,那是你疯病的元凶。除了有凶棺庇护的夏家,你哪里都不能去,要不然又会变为一个只知道发疯咬人的疯子。”
“如果没有夏家,你这辈子都会处于半疯半醒的样子。”
“你逃不掉。”
“你注定生生世世,都得成为我夏家的狗。”
凶棺既是他的庇护,又是他的归宿。
这样平静,并无半点波澜,仿佛这合该是天经地义的事。
殷长夏终于明白,宗昙是在用什么样的情绪说出‘尚主’那番话的。
宗昙喜欢他能在绝望之中反抗,因为他曾经无法反抗。
宗昙喜欢他能在泥泞之中挣扎,因为他曾经不能挣扎。
眼前的景物都虚幻了起来,所有的人脸都如一个个旋涡,根本看不清模样。
殷长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对方一点点弯下腰向他而来之时,他竟然控制了身体,猛地朝前一推……
这样瘦弱的身体,怎么可能推得动撼树?
对方不仅没有半点伤痕都没有,反倒令他自己朝后倒去。
“今夜是七月半,出了夏家的门,外面魑魅魍魉,全都是危险,你不会踏出去的,对吗?”
殷长夏退无可退,身后果真全都是浑浊的黑暗,宛如看不见底的深渊。
瞧着那即将向他伸来的那只手,殷长夏猛地朝后倒去。
后方万鬼向他袭来,他冰冷的向着那边看去:“谁说的!要去哪里,归宿在何方,这种事情只有我自己能决定!其他任何人都管不着!”
那人似乎彻底怔住了。
殷长夏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已经从宗昙的身体里脱离了出来。
刚才说着那句话的夏家家主,竟然成了宗昙自己。
就仿佛他在自己束缚着自己一样。
殷长夏整个身体已经完全朝后倒去,并未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世界突然亮了起来。
仿佛隔了一面镜子,殷长夏被这个记忆之城排除在外。
殷长夏看到年幼的宗昙站在高楼之上,前方有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一缕白色的鸟羽落了下来,他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就宛如……
羡慕同类的自由一样。
“宗昙。”
那声音最初仿佛是隔了山雾,让人宛如身处于诡谲的梦境。
而后却一声又一声,越来越清晰有力。
“宗昙!!!”
宗昙终于清醒,看到他如拨开鸟笼的铁丝一样,去拨开那重重的迷障。
他恨夏家。
究其根本,是因为永远无法摆脱夏家。
几百年了,这个鸟笼还在吗?
他原以为殷长夏也是束缚他的一环,却不想殷长夏会这样抉择。
明明利用载物和鬼骨,他将被永远牵制。
“快醒醒!”
“我不是说过吗?比起那个过去,我希望你选我!”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夏家为你设下的几百年的囚笼,我来帮你打破它!”
他是夏家人,他也是殷长夏。
既是束缚他的囚笼,也是他渴望的自由。
载物的对接被暂停,两人活生生的分开。
曹登诧异的看向他们:“对接得这么深,按理来讲……必须得进展下去才行……”
怎么停下来了?
殷长夏连忙跟他说:“我们可以一起打破它!”
红线的空间还在,并未回收到鬼骨当中。
宗昙突然发笑,目光却是冷的:“你还想再被疯狗咬一口吗?”
殷长夏回想起了刚才那个吻。
他深入下去了。
甚至还因载物对接,而对宗昙有所回应。
殷长夏的面颊涨红:“我在说正事。”
只是那些发红、发烫的痕迹,却不是这么容易消失的,这样的动作不过是欲盖弥彰。
宗昙:“……”
殷长夏是抓住了拿捏他的办法吗?为什么不反击得更热烈一些?
若是态度更强硬,他就能冷下心讨回自己多年来所受的痛苦。
宗昙摩挲着他的面颊,语气里带着些危险:“正事?这不就是正事?既然讨厌,为什么不早点推开我?”
殷长夏:“……”
宗昙猩红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恶劣:“回答不出来?”
对接的时候,所有感官都会被放大数倍。
被那冰冷的手指抚摸着面颊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颤栗,就像刀尖舔蜜,被蜜糖裹住的刀尖,一口尝下去,被割得鲜血淋漓,都面带痴迷的继续品尝着。
殷长夏心脏发紧,气息也开始变乱。
“我……”
宗昙或许只是想报复,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恼羞成怒。
可他的话,却引导着殷长夏去想着以往从未想过的事。
被载物对接和爱欲影响之下,他无法理出最纯粹的东西。
只是……
宗昙对他是特殊的!
殷长夏不再被逼得节节败退,而是反问道:“那你想让我回答什么?”
宗昙:“……”
尚主用在殷长夏的身上是个贬义词。
宗昙是当着夏予澜的面儿,故意这么说的。
宗昙看向了那边的夏予澜,身体的触感已经开始僵化,无法再继续操控下去。宗昙垂着眸,任由大片阴影洒在他的面颊上,单膝微屈的坐在泥泞之中。
心乱了。
像是被烧起了一把燎原的火。
那一刻已经无关乎自尊心的问题,爱欲和食欲被扭曲、在最强烈的时候,那样影响着他,都没让他屈服。反倒是知晓殷长夏是夏家人的瞬间,他乱于规则。
放纵的一瞬间,便是爱欲产生。
宗昙:“夏予澜,你们夏家不是最喜欢驯化别人这一套?想要得到凶棺庇护,却又不肯把那些毒辣的方法用在族人身上,就让别人去当镇棺人,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他说讨厌江听云把自己当成夏家的狗,殊不知他自己也是。
疯狗和家狗的区分而已。
宗昙挑起了殷长夏的下巴,只是用微麻的指尖触碰着他:“夏家最后的后裔……就把你自己赔给我,怎么样?”
这样的宗昙已有了几分病态。
他前些日子收敛的暴戾和尖锐,如今又展露了出来。
谁若是靠近,便会被刺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殷长夏很想开口,但那点旖.旎过后,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说的话。
他平日巧舌如簧,偏偏这个时候成了哑巴。
“为什么不说话?你平日那些蛊惑、忽悠别人的手段呢?”宗昙凑到了他的耳边,就像是海妖在诱惑过往行船一般,“也对我使使看。”
殷长夏沙哑着嗓音:“因为……”
宗昙耐心的听着,甚至充满恶意的想,为了稳定局面,殷长夏会如何去做。
他手上的黑色指甲,在悄然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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