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璃子鸢
惧面的效果在逐渐弱化,红树虽然毁坏,里面的尸体却剥开了树皮,从中走了出来。时瑶和郑玄海是杀了一部分,还剩下许多尸体。
他们已经僵化,皮肤多年受汁液侵染,硬得恍若石块。
时瑶和郑玄海连忙往回赶,郑玄海的手里还扛着周迎,已经找不到办法应对。
该怎么办?
殷长夏:“快过来,我们突围!”
原以为李玖这边还在支撑,几只冤魂却涌了进来,盘踞在殷长夏的上空,即将朝他袭击€€€€
危险时刻,宗昙的声音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放弃他们,选我。]
殷长夏微怔,是说的惧面?
一道扭曲的火光,遮盖了那些不祥的红光,阻隔出一个绝对安全的区域。
仓皇逃离不行、制造危险不行、放任杀意更加不行,殷长夏让他的底线一退再退,直至为自己画地为牢。
几百年了,那个牢笼还在吗?
在。
并且他甘之如饴。
讽刺啊。
这一次,是他亲手将自己关了进去。
第115章
常言说悬崖勒马。
他已遇悬崖,怎么不会勒马呢?反而一股脑的冲撞了上去。
宗昙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
自己竟然会对殷长夏说出‘选我’两个字。
然而宗昙却没能得到回答。
到底怎么了?
这墙壁看似是厚厚的石块,实则表皮柔软,犹如果冻般富有弹性,根本无法用力量强行破开。
里面传来几声惊呼,急迫又带着哭音:“夏哥,你快醒醒,呜呜呜。”
宗昙的气息紊乱,一股没来由的惧怕涌入内心。
若是当年,谁提到惧怕这两个字眼,宗昙只会嗤之以鼻,自己恐怕一辈子体会不到这种感情了。
他不贪恋生,不畏惧死。
抛却生死二字,这世上还有什么会让他害怕的呢?
然而现在,宗昙却尝到了这种滋味。
宗昙赤红的眼瞳扫视了过去,那个炼狱沼泽当中,即将炼蛊般的炼出一只厉鬼。
它们被封在了坛子里面,自相残杀,吃来吃去,各类怨气混杂在一起,毒上加毒、邪上加邪,已经超越了一般鬼物。
一条黑色的手臂甩出,畸形的立在了地上,似乎想要从里面爬起来。
它的四肢极长,被炼制得根本不像人样,身体被黑雾所包裹,从里面伸来颤呼呼宛如蛆虫一样的触手。
这倒不像厉鬼,而是克系怪物了。
怪物堵住了唯一进去的洞口,不想让宗昙和殷长夏汇合,争取到的这段时间,足够让里面的怪物将他们全灭。
宗昙表情狰狞:“给我滚开!”
李蛹的初衷恐怕不是为了炼制这种东西。
这一次的袭击,或许还带着试试自己载物功能的想法。
但不管如何,他的行为加剧了宗昙的怒意,恐惧越多,怒意越浓。
就凭着东西胆敢阻挠他?
夏予澜的鬼力皆在宗昙身上,是这具身体的稳定剂。宗昙不甘放心身体,就是不想回到殷长夏的身边,重新再受到鬼骨的束缚。
而如今殷长夏危在旦夕,还管什么狗屁身体?
也罢。
这具身体,又没有温度,到底是个瑕疵品,他何必揪着不放?
宗昙的气息完全变了。
他不再有任何的束缚,身体周围亮起了几团幽蓝的鬼火,一步步走过去的时候,带着极强的威压。
宗昙的脸上只剩下一片淡漠,瞳仁漆黑如同阴郁沼泽,里面森罗万象,危险可怖。
鬼火如同为他开辟道路那般,一团一团的朝前蔓延,已经够到了那团怪物。
那东西并未完全炼制成功,对半鬼王的威压毫无反应。
它趴在了地上,脖子被拉得极长:“吼€€€€!”
宗昙身体上的裂纹已经从脸部、脖颈、蔓延到全身,连手指都布满黑色的纹路,就像是散开的巨树的树根,有种青花玉瓶破裂时的美感。
东西越美,破裂的那一瞬间才会越灿烂。
李蛹还藏在另一边,身体虚弱无力的靠在墙上,后方亮起巨大的蓝色火焰,几乎以冲击之势,一点点将这个洞口吞没。
火苗吞吐着,舔舐着,将每一寸的石壁都染黑。
曹登本来是后醒,也不知道李蛹到底做了什么,在看到熟悉的鬼火时,驻足了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就是纯粹的强大。
曹登后知后觉:“你又在算计殷长夏!?”
李蛹阴冷的扫视了他一眼。
曹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极差。
他赶忙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李队啊,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就不要树敌了,咱们还是赶紧通关怪谈三吧。”
李蛹:“我做什么事,轮得着你来过问?”
曹登内心凄苦,这些A级玩家,各个都这么难伺候!
“我哪儿敢啊,只是我们又没什么胜算,何必……”
李蛹声音苍老难听,恶劣的笑了起来:“谁说我没有胜算?”
曹登忽而觉得古怪,李蛹都重伤的模样了,哪里还能对付殷长夏?
再说了,殷长夏身边如铁桶一样,根本插不进去针,时瑶和郑玄海都……
等等!
曹登心头咯噔一声,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
周迎。
可他和殷长夏不是青梅竹马吗?怎么会受到李蛹驱使?
按照情报来看,周迎在之前的确和李蛹接触过,而且周迎能进入鬼门关,直到现在都没死,那一定是手里有黄泉路引!
毕竟现在这批的获胜队伍就三支,游戏却没说前几批的获胜队伍名单。
这个B级场的怪谈是抽选,前几批玩家不一定轮得到手艺人。
或许周迎早他们一批通关,因为纪今棠的事而一直没有离开鬼城,反倒等到了殷长夏。
所以他的手里才有黄泉路引,那是通关了怪谈二的证明。
这么一来,就都说得通了。
那么短的时间里,这两人还能达成协议?
曹登心脏狂跳,回忆起救李蛹的时候,他们和周迎擦肩而过时,周迎那复杂的表情。
完了!
李蛹背靠在墙壁上,伸出了将指甲剪得平整的手指,一只飞蝉煽动着翅膀,落到了他的指甲盖上,蝉翼扑哧着,露出一张人面。
李蛹的眼瞳里散发着危险的光:“明面上是许娇,暗地里嘛……”
€€
这一局的所有东西,几乎全是诱饵。
那只怪物已经全数从炼狱沼泽中爬出,用畸形的手脚趴在了洞口上,像是恶龙守着自己的财宝那样,不肯让宗昙靠近。
随着时间一秒秒的流逝,多一秒烦躁和惧怕都会上升。
大片的阴影落到了宗昙的身上,鬼火所映的剪影,在地上宛如跳舞那般,不停的展露、消匿、展露、消匿……如此神经质的重复着。
“时瑶,你扶着殷长夏,那些尸体由我对付!”
“可是我们刚才合力,才勉强杀了一两具,这里这么多……”
“你看好他就行了,其他一律别管。一直叫他的名字,千万别停,就跟他刚才引导你思考时钧的事一样,要不然他会出事的。”
接下来,便听到时瑶一声声传来的哭音:“夏哥、夏哥……”
那两个字宛如千斤重石,不断回荡在宗昙的耳旁。
趴在洞口的怪物仍在挑衅,身躯扭曲,显得那样张牙舞爪。
宗昙直视着它,一动也不动,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越是安静,越是危险。
与此同时,宗昙的身体崩坏得愈发厉害,炼狱沼泽犹如污染物一般,吞噬着一寸寸的土地,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只因那里面会染上诅咒。
宗昙视若无睹,朝前踏了一步。
“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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