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香踪
薛贤第一次听说这个:“电脑缝纫机是什么?”
远夏说:“就是用计算机操控的,比如你的衣服上需要什么绣花,在电脑中输入图案,它就能在布料上面绣出你要的花样来。”
薛贤大惊失色:“还有这样先进的缝纫机?”他连计算机也只是从报纸上看过一个模糊的照片,这不是国家军用产品吗,外国都开始民用了?
远夏点头:“不过目前能用上的也就是欧美日这些国家,咱们国内暂时还用不上。你无须担心,不过未雨绸缪,趁早做打算啊,薛厂长。”
薛贤开玩笑地说:“我跟着远老板喝汤吧。”
远夏说:“这是全新的领域,我们也未必能做出来。薛厂长还是要自己上心,趁早投入研发,别赚了钱一味发了福利。”其实他往后都不打算从事这个领域了,不过他现在肯定不会告诉薛贤。
果然如远夏所料,那些外国品牌的缝纫机这次的产品价格几乎腰斩,都跌到了五六千。
不过行远的价格还是最便宜的,并且又有新品,所以这次销量比春交会还好。
第93章 分店
缝纫机的备货没有销完,还剩了二百多,不过锁边机卖出去了好几百台,销售额高达六七百万。
以往只有外国产的锁边机,这次行远推出了国产的,价格要比外国品牌便宜了一两千,精打细算的厂商肯定愿意选便宜的,尤其是行远的老客户。
严格说来,行远的缝纫机质量是不如外国品牌的,因为材质和工艺上的差距是一时间难以弥补的,但行远是真的做到了售后好,随叫随到,还是上门服务。
客户虽然有不满,但看在售后服务的份上,也没有太多的怨言,毕竟外国机器一旦坏了,送修都成问题。
为了更好地为客户服务,广州门店的员工已经增加到了三个,并且装上了电话。一个负责销售和接待,另外两个负责维修和送货安装。
至于长三角地区买家的售后服务,就交给了立人厂。这是远夏向立人厂提的要求,否则以国企的尿性,售后服务?你自己找地方修去吧!
当然,说服薛贤还是费了一番口舌的,薛大爷当大爷当习惯了,扭转观念不容易,不过好在他还愿意接受。
远夏跟他分析,国产机器的竞争力是不如国外品牌的,毕竟人家发展了多少年,工业系统完善,一切都精益求精,咱们才发展了多久,东西都靠东拼西凑才弄出来,有些零部件的耐磨损程度远不如国外的。
这种情况若是再不重视售后,那就等于是做一锤子买卖,再也没有回头客,坏了口碑那就是断送品牌的前途。
远夏话说得很重,薛贤也放在了心上,从去年第一家国企破产案例出现后,到今年为止,破产的国企越来越多,有的虽然还没破产,但也是苟延残喘,他见到的真不算少,让他不得不有了危机感。
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自己的厂子被改革的浪潮卷走,他要努力让立人厂活下来。
比起飞蝶厂,他觉得立人已经胜了一筹,起码提前抓住了电动缝纫机这个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可飞蝶厂是到手的机会都没抓住。
从广交会回来之后,厂子里又开始了紧张的忙碌,加班加点忙着生产锁边机。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这次可谓是轻车熟路了,厂里早就提前招了工人进行培训,立人厂依旧派了工人过来学习锁边机组装,也为他们提供了劳力。
立人厂跟行远的情况不太一样,行远主要靠着一年两次广交会产生订单,立人则能在全国范围内的百货公司将货铺开,全年都能销售,虽然广交会上卖得不如行远,但年销售量未必比行远少。
远夏也试图跟广东与上海的百货公司合作,但是不行,人家都是国字头,他一个民字头工厂,完全不给上台面的机会,只好作罢,只能将销量寄希望于广交会、广州门店,以及销售员的上门推销。
远夏也不是没想过去上海开店,不过立人肯定不高兴,这不是抢人饭碗么。
倒是司海波提供了他一个思路,说可以去温州开个门店,因为温州一带的鞋厂、皮革厂特别多,需求量比较大。
远夏认为,温州这一带的厂商还是喜欢去上海采购,在这里开店,效果也不会太好,而且客户量还是不够,倒是福建那边可以一试。
福建离台湾近,是台湾人转移产业的首选,许多台湾人在福建建鞋厂、服装厂等。
台资企业可能直接用外国品牌的缝纫机,但福建本地人若是创业,肯定会开源节流,有便宜的机器他们肯定会优先考虑。
而福建离广州和上海都不近,跟越城又能直通火车,运输也比较便利,在那边设门店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做到,厂里忙着赶货的时候,远夏就带着一个技术员跑到福建考察市场去了。
他从福州一路南下,到莆田、泉州、厦门等地调查市场,这些地方的乡镇企业发展得如火如荼,到处都是小作坊,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看着让人热血沸腾。
最后远夏拍板,将门店定在泉州,为什么是泉州?因为它位置折中,北部紧挨着莆田,南部是未来的鞋都晋江,再往南去是厦门和漳州,这些地方都是未来制造业相当集中的城市,潜力无限。
远夏跑了这一趟,便将门店给定了下来,在当地最繁华的鞋子批发街租了一个门面,装修好之后,才回去拉样机过来。
同来的那名技术员以后便常驻泉州,跟王时元差不多的待遇,为了方便跟当地人沟通,远夏还从当地招了一名本地销售员。
司海波听说他不在温州开门店,反而跑到泉州去了,有点生气,嚷嚷说远夏看不起浙江人。
远夏当然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也不在意,笑着说:“哪能呢,我最佩服浙江人,所以一开始就是往你们那边跑的。温州确实是个不错的门店位置,我也考虑过,但问题是你们不通火车啊,我的货运到上海还得换船,太麻烦了。兄弟,你要理解我啊。”
司海波说:“气死了,我们大温州这么多厂家,每年为国家纳那么多税,国家竟然都没想着给我们修一条铁路,简直岂有此理!不行,我气不过,我要去给市领导提意见,这条铁路非修好不可,哪怕是我们自己捐钱,也要将它修起来!”
远夏顺毛捋:“要想富先修路,你们都富起来了,这条路应该很快就能修了。相信不久就能直接坐火车到你那了。”
司海波哼哼了两声,说:“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玩啊,我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会叫爸爸了,他才见了你这个干爹几面?”
远夏笑着说:“是我的不对,这不太忙了嘛,对不起我干儿子。”
司海波说:“这样吧,我再买一批缝纫机,你亲自给我送货过来。”
远夏笑着说:“你什么时候要?到时候我要有时间,就亲自给你送过去。”
司海波想了想:“年后吧,现在还没那么急。你真不考虑来我们这里开门店吗?我们这里多了好多工厂,大量需要电动缝纫机啊。”
远夏说:“你要是不怕麻烦,就在你店里给我摆个样机吧,摆一盒名片,有需要的打电话联系我们。”
司海波咋舌:“啧啧,远老板你也太会节约成本了吧!”
远夏哈哈笑:“没办法,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司海波说:“给我报一下你们家里人的鞋码,快要过年了,给你们寄点鞋过去穿。”
远夏忙说:“不用了,你年年都给我们寄,去年的还没穿坏呢。”
“过新年就要穿新鞋。赶紧报码,过期不候!”司海波说。
远夏笑嘻嘻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他将家里所有人的鞋码都报了过去,包括郁行一和爷爷的。爷爷一开始不穿运动鞋,嫌挤脚,后来试了一下,真香了,因为这鞋子暖和,还防水,南方冬天雨水多,穿这鞋子不怕湿鞋。
远夏报完鞋码,说:“海波哥,你什么时候有空也可以来越城玩啊,带老婆孩子来故地重游。”
司海波说:“你和郁行一什么时候结婚?你们结婚了,我就过来,”
远夏听得笑死了:“我们两个男人怎么结婚?”
司海波说:“我是说你俩分别结婚,不是说你们两个结婚。”
远夏心说,我们就是想两人结婚,可惜结不到啊,他嘴里笑:“我不着急,忙着创业。行一就不知道了,他也许忙着搞科研吧。”
“结个婚都那么难吗?结婚多美啊,老婆孩子热炕头。”司海波嘟囔。
“没合适的人选啊。海波哥,员工找我有事了,回头聊,谢谢你的鞋子。”远夏赶紧找借口溜了。
交完广交会的货,差不多就到年底了,今年是个丰收年,除去成本,给越大上交了分成款,纳完税,账面上剩了两百多万,当然,这些还要拿出一部分来发年终奖。
剩下的钱远夏要留作大用途的,等国家政府允许土地出租之后,他就要买地来盖厂房了,到时候行远机械才算是真正创立了,他的宏伟目标才算是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过年时,远夏和郁行一又回到了肃阳,尽管肃阳的家很小,一家人也住得零零散散的,但还是家,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
他们比去年早了两天回去,因为马建军结婚了。
马建设的婚事还没着落呢,他这个当弟弟的倒是先结婚了,没办法,女朋友怀孕了,再不结婚,孩子都要成黑户了。
马安民和李玉英虽然有点埋怨建军这小子毛毛躁躁,赶在哥哥前头结了婚,但也还是高兴的,毕竟马上就要抱孙子了。同时又有点犯愁马建设,大儿子条件这么好,居然还没找到合适的对象。
虽然是未婚先孕,马安民夫妇还是对儿媳很看重,该有的礼数都不缺,三金都买了,三大件也都购置了,就是没没房,只能租房。
马建军也算争气,这些年开车也谨慎,没出过什么大事故,钱挣得不少,冰箱、洗衣机、电视机都是自己买的,电视机还是彩色的,光电视机票就花了三百。
远夏和郁行一一起送了台双响录音机,这下电器就齐全了。
郁行一看着新房里的洗衣机,凑到远夏耳边,说:“要不咱们也买一台洗衣机吧,给爷爷用,他老人家那么大年纪了还要自己洗衣服。”
远夏看着他笑:“还是我们行一孝顺。我拿不到洗衣机票,得去买,你能弄到吗?”其实爷爷冬天的衣服都是重阳洗的,不过有了洗衣机,就能将重阳解放出来了,毕竟这孩子也上初三了,功课挺忙的。
郁行一说:“我回去试试,学校里好像有发的。我资质不够,分不到,不过我可以跟其他老师买。”
“那就麻烦你了。”远夏说。
马建设过来,虽然打扮一新,还抹了头油,但看着就有点灰头土脸。
远夏伸手去搂老友的肩:“咋了建设?”
马建设叹气:“唉,还能咋?被批斗了呗,说我弟都结婚了,我还没结婚。”
“我都不敢往人群里去,不然也要被问。”远夏笑着说,“不过你前段时间相对象相得如何?”
马建设说:“还不知道呢。”
远夏知道了,那就是没黄,说明有戏:“有好感就先处着,一见钟情几乎不可能。”
郁行一听见这话,扭头去看远夏,忍不住就想起了那个下午,他在轴承厂门口看见一个蹲在地上的少年,当时只能看见一个好看的侧脸,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结果抬起头来,那张脸便烙在了心底,那算不算一见钟情?
第94章 梦魇
“行一、行一……”
黑暗中,郁行一被远夏的呼唤声惊醒了,他睁开眼,伸手摸身边的远夏:“我在,我在!怎么了?”
远夏没有回应,郁行一只好抬手,摸到床头的灯绳,将灯打开了。远夏双目紧闭,满头大汗,眼角似乎还有泪痕,并没有醒。
郁行一一惊,这是做噩梦了?他将远夏拥进怀里,轻拍他的背:“远夏,夏夏,我在呢,你醒醒,做噩梦了是不是?”
远夏终于被叫醒了,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郁行一,剧烈喘了一下,然后环住了郁行一的腰,用力勒住,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行一,行一,你在,太好了!太好了!”
郁行一被他勒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但他没有提醒远夏,只是在他头上背上轻抚:“我在呢,我在。是不是噩梦魇着了?”
远夏将头埋在郁行一肩窝里,点头:“嗯。”
他不敢跟郁行一说,自己梦见了血肉模糊的他,那曾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痛彻心扉的噩梦。
郁行一没有追问他梦见了什么,只是安慰他:“别怕,梦都是反的。有我在,我会陪着你的。”
“嗯。你一定要陪着我,到我们老得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光的那一天。”远夏抱住郁行一不放。
“好!”郁行一满口答应。
自从过完元旦,远夏就有些心神不安,那些曾经被他淡忘的过去又接二连三地浮现,已经做过几次这样的噩梦了。
是的,1988这个数字对他来说,曾经是个永远也过不去的坎,所以他一直都有点抗拒这个年头,因为1988曾让他失去了郁行一。
哪怕是这一生重来,许多事情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远夏还是有点害怕,他怕意外再次降临,怕郁行一突然离自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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