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香踪
郁行一说:“小秋你这么早!他在,应该起来了。”他有些不安地朝自己房里看去,远夏不知道醒来了没有,他刚在厨房弄早餐,以为敲门的是送报纸的,没想到会是远秋。
远秋跨进门:“我的分配结果出来了。”
郁行一还来不及问,就听见远夏的声音从自己房里传了出来:“真的?分在哪里?”
远秋循声走去:“分到省日报社了。”
远夏顶着鸡窝头从郁行一房里出来:“报社?还不错。”
郁行一听了也很高兴:“报社很好啊,小秋以后就能留在越城了。”
远秋看着哥哥:“哥,你不是住这个房间吗?”
郁行一闻言眼皮一跳,远夏抓抓头发,打着哈欠说:“哦,昨晚跟行一聊天,就直接在他房里睡着了。”
远秋点头:“哦。哥,我没去报社实习,怎么会被分到报社呢?”
远夏说:“可能报社根据你的履历挑选的吧,你发表了那么多文章,档案里不是写了吗。”
“我去报社当记者吗?”远秋想着不免犯怵,她其实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
“可能吧,新人应该都是从记者做起。时间长了,就能进办公室当编辑了。”远夏说,“你也别担心,好好干就行了。”
远秋点点头,但看得出来,她有些心不在焉,估计焦虑多过于欢喜。
郁行一说:“小秋吃早饭了吗?没吃我多做点。”
远秋说:“我吃了两个包子。”
郁行一说:“那再吃点。我去下面条,远夏你赶紧洗漱了。”
吃早饭的时候,远秋还在想着工作的事,她有些不安地问:“我以后每天都要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吗?”
很显然,她有点社恐,这份工作对她说来是个挑战。
远夏看出来了,妹妹对新工作还挺焦虑的,便放下碗,说:“如果是一线记者,肯定是要跟很多人打交道。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普通人,你就把他们当成你故事中的人物就行。以后你会接触到很多人,了解到很多新鲜事,光明的、阴暗的,积极的、悲观的,正义的、邪恶的,你只是一个旁观者,把这些都用你的笔记录下来,告诉世人。以后就算是你自己想写文章、写小说,这些就全都是你的素材。”
远秋听远夏这么一说,便松了口气:“对啊,都是素材呢。”
远夏知道,其实最适合远秋的工作,就是作家,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可以构想出无穷无尽的世界,但作家想要写出好的作品,也得有足够丰富的人生阅历。
记者这工作虽然不太适合她的性格,但人的适应性是很强的,他相信她能够胜任。
远秋说:“哥,我听行一哥说东方姐和琪琪也过来了,一会儿你带我去看看她呗。”
“没问题,吃了早饭就去。”远夏满口答应下来。
私下里,郁行一跟远夏商量:“小秋留在越城,以后是不是也让她住在我们家。”
远夏说:“先看看他们单位分的房子吧,要是条件实在太差再说。”
尽管是自己亲妹妹,远夏也不愿意她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不过他觉得,要是跟小秋出柜,她多半也是能接受的,哪怕她一开始会很难过,毕竟她那么善良,又那么敬爱自己。
远秋留在越城,最高兴的自然还是屈文渊,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担心两地分居了。
六月上旬,缝纫机的零部件已经加工好了,只等日本的发动机。
远夏打电话到上海外贸公司问情况,小周说日本那边已经发货,第一批货半个月内就能到。
远夏放了心,那些散单应该能按时交货。
远秋和屈文渊已经答辩完论文,此刻正准备毕业。远秋上班报到是七月中旬,她打算放假回家好好陪陪爷爷,管教一下弟弟妹妹。
屈文渊考的是本校的研究生,按理说,他9月份才开学,但他的导师参与了863专项计划,有课题在身,估计要提前入学,不过这之前,他打算陪远秋回肃阳住些日子。
屈文渊嘴巴可比郁行一甜多了,深得远德厚欢心,老人家很满意这个未来孙女婿,每次远夏回去,他都要问一问屈文渊的情况。
当然,郁行一的情况问得更多,比起屈文渊,老人家显然更喜欢郁行一,把他当自己孙子。
远冬从北京写信回来,说自己暑假要做家教,不回家了。
远夏也劝不住,家里现在不缺钱,根本不用他自己赚生活费,但他主意特别正,不要哥哥姐姐寄钱,坚持自己赚钱花,只能由得他去。
远夏暗暗祈祷日本的发动机早点到,他能早点交货,暑假好有时间陪郁行一去新疆找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祈祷,第一批发动机比预期早了五天到港,远夏赶紧退了已买好的票,买了最近最快的火车票,赶到上海去接货。
接回这批货,远夏亲自动手,带着厂里的工人将机器仔细组装好,屈文渊也被叫来帮忙了,他对这批机器再熟悉不过,可以当一个全劳力。
远秋本来准备回家去的,但是碰到哥哥这边忙,也留下来帮忙。
郁行一下班之后,也会赶到厂里帮忙组装。
一群人加班加点,花了小半个月,终于将这批机器组装并且检测好。
离远秋报到上班的日子之剩下了几天,她赶紧回家去了,屈文渊也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远夏本打算亲自去送货,却又听到缝纫机厂订的那批发动机到了。这是好事,他只好将交付机器的事先押后几天,带着李宝根、张亚军带着零部件去了上海。
郁行一正好也放了暑假,便跟着远夏一起过去进行技术指导。
这一批货他们打算在缝纫机厂组装,缝纫机厂都是熟练工人,但组装电动缝纫机还是头一回,所以不敢轻率。远夏带了熟练工人和郁行一,就是为了培训缝纫机厂的工人。
跟缝纫机厂交接好之后,远夏将组装的事交给郁行一,自己赶回越城,和秦林去广东交货。
之所以不让秦林去,是因为需要从这些厂商手里收回货款,怕秦林一个人搞不定,也怕一个人收货款太危险。
这一批缝纫机几乎是踩着最后期限交货的,有几家不好说话的,还试图用这个说事,妄图扣钱,不愿意按原价给钱,破费周折。
等到远夏交完货,依然有两家没拿到货款,说是手头紧,得等甲方付款了,才有钱给他们。
这两家加起来一共有十来万,也就是远夏这次赚的所有的钱,如果对方不给,那就真是白忙活了。
不过拖欠货款这种事哪个做生意的没碰到过呢,远夏尽管心里不爽、着急,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催和等。
远夏留下秦林在广东催款,自己返回越城,先将零件加工厂的款给结了,剩下的带到上海,打电话叫司海波过来拿钱,将手头四十多万都给了他:“还差你几万块钱分红,等收到货款再给你。”
司海波听说了情况,说:“那这一批货你不是什么都没赚到?”
远夏无奈苦笑:“还在买家那里,等拿到钱了,就有了。”
司海波说:“你要不要留点钱在身边?”
远夏说:“不用。要不你还帮我买一百台发动机吧,我打算再组装一百台,参加秋季广交会。这次提前备货。”
司海波点头:“行,需要多点吗?”
“你有余钱,就多买点。”远夏说。
“应该能买个一百二十台的样子。”司海波说。
远夏笑着说:“行,那就麻烦你了。”
司海波又感慨说:“我是没看见你这样做生意的,自己不留钱,先把欠人的都还了。”
远夏哈哈笑:“这叫信誉,有借有还,以后才能借得到啊。你看,这不在你身上应验了么。”
司海波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缝纫机厂这边加工速度倒是比预期的快,远夏送完货回到上海的时候,这边的二百多台缝纫机已经组装好了。
远夏和郁行一以及缝纫机厂的负责人与技术人员一起去送货。
货物走海运,一是运费低廉,二是火车还没有直达深圳的,怕转运丢失货物。
货车运输则是最不理想的选择,既危险又漫长,路途颠簸,机器容易损坏,通常是摒弃不用的。
他们一行人走陆路,坐火车抵达深圳时,货轮还没到。远夏又和郁行一去了那两家没收到货款的工厂,好在都在深圳,倒是省了不少事。
其中一家已经结清了货款,秦林按照郁行一的吩咐,将货款邮汇回了越城,毕竟带着几万块钱并不安全,尽管邮汇需要一大笔手续费,但如果丢了,那才是损失巨大。
在另一家工厂见到秦林的时候,他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扑上来:“远工,你总算来了。”
远夏问:“还是不给吗?”
秦林点头:“对,一开始说没钱,现在连老板的面都见不到了。就是躲着。”
远夏皱眉:“几万块钱,至于这样吗?他们厂生意如何?”
“好得很,天天有货车进出。昨天我还看见了一个老外过来了,能跟外国佬做生意,那能差吗?就六万多块钱,都不愿意给,这也太抠门了!”秦林说起来愤愤不平。
远夏说:“我去试试。”
远夏跟这家厂的前台说:“我要见你们刁总。”
前台说:“刁总今天不会来。”
“那他什么时候会来?给个准话吧。”远夏说。
前台摇头:“我真不知道。”
远夏看着前台微笑:“小姐,作为你们公司的前台,你十分称职,你完成了你们老板交给你的任务。但是作为一名打工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叫助纣为虐。他今天敢欠我的货款,明天就敢拖欠你的工资,你信不信?跟着这样不讲诚信的老板打工,你觉得有前途吗?”
前台眼神闪躲,不敢看远夏。
远夏放轻了声音:“你告诉我你老板的落脚地点就可以了。”
前台小声地说:“我不知道,不过我们的外宾住在竹园宾馆。”
远夏点头:“谢谢!”
三人出来之后,郁行一问:“咱们直接去宾馆找人?”
远夏说:“对,应该在陪外商。就当着外商的面堵他,我就不信他不给。”
秦林说:“他们这么大的厂子,没必要扣我们这点钱。真是太抠门了。”
远夏笑着说:“是啊,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估计他也没想再和我做生意,一锤子买卖,就是不愿意结尾款。”
竹园宾馆是深圳首家涉外宾馆,里面住的外宾还挺不少。
秦林去打听刁荣贵的房号,前台听见他的口音根本不理会。远夏过去,直接开口用英语问话,前台这才重视起来,很快就告诉了远夏房号。
秦林愤愤不平:“这些人真是看人下菜碟啊。”
远夏说:“没办法,态度还没扭转过来。”
郁行一则笑着说:“你倒有的是对付他们的法子。”
跟远夏相处的时间越长,尤其是看多了他跟人谈生意的自信从容,就越发爱他,他的远夏真是能干又帅气,怎能叫他不心折。
远夏准备上楼去找人,路过咖啡厅的时候,发现刁荣贵正陪着一个外宾在喝咖啡。
远夏直接过去了:“刁总,您好!”
刁荣贵见到他,脸色一变,说:“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事去我厂里说。”
远夏笑着说:“去了好多次,见不到刁总啊,只好到处找您。我的员工说您这两天在接待外商,我想着深圳也没几家宾馆能接待外宾,便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第一家就碰到您了,可不是巧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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