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逼我苏 第32章

　　“果然不是人类，眼睛都不带眨的。”

　　“怎么打也不会坏掉，真方便！”

　　男男女女嬉笑怒骂，没人注意他们背后的黑暗中缓缓有什么在动。

　　一个染着绿色头发的男人狞笑一脚又将仿生人踹进垃圾堆，道：

　　“不是人就滚出人类的地盘啊，你们被制作出来就是抢走人类饭碗的吗？也不知道你们是被哪个死妈东西创造出来的。”

　　突然。

　　仿生人眼睛动了，他艰难地扭动生硬的躯体，令人耳酸的机械声音从他关节、四肢透露出来。

　　“请、不要、这样说……”

　　几乎快要破损的发声系统还保留服务机器人的温和，却十分断断续续，失真。

　　他努力地说：“请不要这样说……”

　　“哈？！”混混极为浮夸的大笑，有人无比嘲讽的说：

　　“不要说什么，让我们不要侮辱你们的制作者吗？我偏要说，你们的制作者，就是个败类，是个怪胎，不然谁会做出你们这种生物。”

　　曾经从来不会有机器人能做到有感情，而如今的智能机器人，也就是仿生人，他们拥有心脏，能够思考能懂得感情。

　　他们类似人类，偏偏强于人类。

　　“不是的，父……父…”

　　弯如月弧的一闪而过，仿生人完美的脸上被溅射到鲜血。他愣了几秒，视线移在那些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的尸体后方。

　　「啪嗒」。

　　粘稠血液从刀尖缓缓滴落在肮脏的地上。

　　月光惨淡，手握刀柄的男人身上残破的衣袍被风吹拂猎猎，脚下阴影也肆意翻动。他一步步向前走，另一只手抚摸上脸上的绷带。

　　——轻轻一拉。

　　这时，夜风也吹落那黑色兜帽。

　　苍白的发丝散在天空，他的眼睫纤长，瑰丽的紫眸像晶莹剔透的紫宝石，鼻梁高挺，五官轮廓分明利落。

　　可是，就这张脸上遍布令人生畏的疤痕，珠玉有瑕令人叹惋。

　　仿生人双眼睁大，不敢置信地说出在记忆中尘封已久的名字：

　　“冶！”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

　　叫做冶的男人笑声喑哑，可是依旧向往拿着刀向前。

　　事到如今，仿生人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他只是单纯发表疑惑，问：“父亲知道你的脸变成这样了吗？”

　　父亲最完美的杰作，世间至美的冶啊。

　　他被制造出来，还没有送往外面世界时，于阿瑜陀耶看着冶陪伴在父亲左右也会羡慕，心想如果自己是父亲亲手制作，而非是工厂批量生产，那该多好。

　　可是冶，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为什么冶不回家「治疗」呢？仿生人在被刀刺穿中枢时已经得出答案。

　　冶伸出手抠出仿生人内里的能源晶核，将其吞下，许多狰狞疤痕竟奇迹般地消失减淡。

　　他神色坦然轻松，唇角缓缓微笑。

　　恬静美好，宛如低眉顺目的菩萨，就像曾经在父亲身边那「世间至美」。

　　宣扬着兼爱、平等美德。

　　【仿生人之间不得自相残杀】

　　【你们是兄弟姐妹】

　　【在我眼中，大家都是好孩子…】

　　夜风吹拂。

　　曾经他们的父亲说，他们都是家人，都是兄弟姐妹。

　　作为父亲最完美的造物，冶真心实意忏悔——

　　“抱歉，my brother，但是我依旧想回到父亲身边……”

　　“想得快疯了，父亲身边出现了…新的存在。”

　　在阴暗的巷子中，不过抬头，那高楼繁华喧闹近在咫尺。

　　叫做纥的男【人】绽放灿烂笑容。

　　作者有话说：

　　我卡文，严重卡文

第35章

　　以父之名（2） ◇

　　【人类2070后的社会，我愿称之为反乌托邦时代的到来。】

　　儿时，大家有没有想过很久以后的世界。

　　在俞渺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布置过一个作文，叫做二十年后回故乡，让他们充分发挥想象力描绘未来世界的景象。

　　俞渺现在还记得他写得有「太阳能汽车」、「如同蚂蚁密集的高楼大厦」，当然少不了衣锦还乡之类的话。

　　作文里他成了超级大富豪，还有许多不堪回首的描写，俞渺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尬得脚趾蜷缩起来。

　　不堪回首的是，他还给自己富豪身份加了许多设定。一定是看蝙蝠侠上瘾了，他给自己添加了：

　　里世界的清道夫。

　　掌握世界奥妙的反派角色。

　　明明是反派角色然而格外富有人格魅力。

　　回到故乡见到老师，他大手一挥就是一百亿，毫不在乎地说：“我最尊敬的就是老师你了，这一百亿拿去花。”

　　“这学校建成一个城堡吧，不，建成一个金字塔。”

　　作文中老同学和老师为他的阔绰热烈鼓掌，结尾他还特意抒情一番——

　　“即便我成为了有钱人，可我时常怀恋过去的时光，金钱的世界充满丑恶和不幸，我虽然适应，可是依旧向往儿时虫鸣与欢乐。”

　　后来他知道了，二十年后的社会根本不会发展成为那样。

　　但是一百多年后，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

　　满室弥漫的寂静光芒，混杂失真的轻柔宛若饱含无限包容的声音从最中心，一切莹蓝色数据汇集处的人口中传出。

　　绵绵且无声无息的悸动从纥的心脏蔓延至全身，他双手合十，作为虔诚参拜的信徒躬身走向他日思夜想的人身旁。

　　“父亲。”

　　“辛苦你了，纥。”

　　虽然很尴尬，俞渺想到任务还是硬着头皮，无比温柔地说：

　　“到我身边来，好孩子。”

　　纥来到俞渺身旁，虔诚跪下，将头轻轻放在俞渺腿上。

　　从俞渺的角度来看，能清晰看见纥掩藏在后颈的编号，「a04」。

　　偌大宛如庙宇的房间昏暗无比，只有窗外惨淡的月以及俞渺周身才有微弱光芒。

　　一切的心理活动可能引发的表情被一张铁质面罩遮掩，墨色长发旖旎蜿蜒于数据飞逝的地面。

　　俞渺着僧衣，上半张脸被无机质的面具笼罩，只露出微弯的唇。

　　他身上环绕金属纹饰，手轻轻抚摸着跪趴在他膝上，浑身颤抖、而制服严谨的男人乌黑发丝。

　　他的手纤长苍白，仍旧有莹蓝光线在他手背上若隐若现，仿佛是装点了华美饰物。

　　渐渐，纥颤抖愈发严重。

　　“father…father……”

　　俞渺闻言脸都绷着了，又羞又尴尬，他肢体都僵硬起来。

　　但是动作不够言语来凑。

　　“好孩子。”

　　俞渺柔声道，无不给予人沐浴春风之感，仿佛一个慈祥的老父亲。

　　纥语调渐渐激动，喘息急促而粗重。

　　突然俞渺感觉他身上的僧服衣摆被轻轻扯住，他看到纥身体猛颤之后胸膛剧烈起伏，许久之后才平复下来。

　　纥缓缓抬头。

　　纯黑两边挑染了蓝色的发丝散开了平日扎的小辫，微卷贴在他脸边，他眸色比人类的黑瞳颜色更加深沉，在鸦羽忽闪之间，那是浓墨重彩的美。

　　而那所谓「风情」「野性」的脸庞上，布满潮红，他的眼因极度喜悦张大，喘息之间止不住唇角弯起，笑容灿烂。

　　俞渺从那双眼中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父亲！”

　　纥双手合十，俯身俞渺腿前，宛如佛前虔诚道出罪业的信徒。

　　“纥忏悔，让您创造的身躯受到损伤……”

　　是的，俞渺从曾经看电影就觉得他是拥有补蓝功能的，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仿生人受伤都能来他身边治疗，只有真正危急身体运转的伤势才会来寻找他。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