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温酒
徐特助补充道:“沈先生应该是去休息……”
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想到不久前佣人说的话,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去哪里休息?”陈时明偏头看他,现在不比以前,情况特殊,陈家或者沈家要是少一个人都事关重大。
徐特助以为自己搞错了,又道:“之前我听佣人说沈先生衣服弄沾了,应该是去休息室换衣服,但我上楼的时候没看到沈先生,二少又说他休息……”
他刚想说可能沈于淮没在那边,应该是下楼了,就看到周围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
……嗯?好像有点不对劲,他没看到沈先生下楼啊!
沈雪岚美眸动了下,手指轻动按灭了手机屏幕,“这样?房间里就陈其昭一个吗?”
……
昏暗的房间里,床头的灯被拉亮,陈其昭微微屈了脚趾,身上已经十分清爽。
刚刚没什么感觉,一经过去,从骨子里延发的酥麻感让他困意上涌。
两人没做到最后,事发突然,房间里没准备该有的东西。
而且时机也不太合适,陈其昭头一次感受到这种刺激,结束之后牙痒难耐,有种没能餍足的失落感,他想抽一支烟。
可目前身边没有烟,他也没敢在沈于淮面前抽。
沈于淮裸着背捡起地面的衣服,有些衣服确实不能穿了,收紧的背部宽大,露出不为人知的好身材。陈其昭的视线跟着他,看着他的动作,又看着他进入了浴室。
没一会,浴室那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陈其昭张了张手指,手腕处传来酸麻感,他伸出手去拿掉落在地上的手机,颈间摇晃的玉饰撞在他的锁骨上,这是刚刚沈于淮戴在他身上的翡玉,是他的生日礼物。
玉的种水很好,指腹摩挲的时候能感受到雕刻的纹路,好像是某种兽型,绳子是红色的。
手机里累积了不少未接电话跟聊天消息,陈其昭扫了一眼把手机丢到一边,外边的声音变小了,应该是生日宴结束,宾客散场。
一种不得不提前结束的不满足感越来越重,陈其昭垂着眼想着事,想着外边现在离最近的便利店有没有开,又想着要不一会跟沈于淮一起出去算了。他赤着脚走去浴室门口,身上松垮垮穿着沈于淮给他套的睡裤,找的裤子似乎是他之前买大的,走路拖着地。
路上,他捡起掉落在地上沈于淮的手机。
屏幕亮了一下,看到几个未接电话,以及未接电话的署名。
“你姐好像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陈其昭道。
浴室内,传来沈于淮短暂的应声。
陈其昭把房间里的灯开了,昏暗的房间变得敞亮,也看到地面的狼藉。他扫了一眼,把房间门开了,正想看看外边什么情况。
只是他的门刚开一条缝,忽然见到出现在门缝里的半边西装黑裤。
陈其昭动作停了下,抬眼看到陈时明站在门口,手微微抬着,是个准备敲门的动作。
房间内外,陈时明的视线停在陈其昭**的上半身,见到他颈间瞩目的翡玉,同一水平线对方压在门板上的手以及手里透明壳的手机。
两人视线交汇时,沉默瞬间蔓延开。
陈时明的眼睛动了动,顺着翡玉看到了锁骨边的痕迹。
在白皙的皮肤上,那些痕迹尤其明显。
最后他听到房间里一声明显的开门声。
浴室的门口,似乎有个人走了出来。
下一秒,面前的门重重关上。
第107章
陈其昭看着面前被自己关上的门, 莫名地,从所未有地,他感到了一点点心虚。这种情绪不知从何而起, 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然就把门关上,只是在看到陈时明的时候,手就比大脑快了一步。
完事之后,他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他跟沈于淮谈恋爱的事迟早也得让家里人知道。
早知道跟晚知道,好像也没多大的区别。
浴室门口站着人,沈于淮刚从浴室里出来, 没穿上衣,紧实流畅的腹肌上还有不少水珠。
明亮的灯光高高悬着,沈于淮的肩膀处好像留着一点红迹,他疑惑地看过来, 似乎不明白为什么陈其昭站在那边。
陈其昭抵着门,看着他道:“我哥在外面。”
沈于淮的神情怔愣了几秒。
门被关上的时候, 站在陈时明旁边的徐特助愣了一下,似乎没预想到二少居然当着上司的面就这么果断地甩了门。他没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好忐忑地看了眼上司的神色,发现上司向来严谨的面孔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
“?”徐特助不免挺直腰背。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开,隐约还能听到屋里传来的细微声响,还有隐约的交谈声。
徐特助肯定了二少跟沈先生应该是在一起,只是他不明白上司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就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老板?”徐特助看了眼上司。
陈时明微微抿唇, 视线在门把手处停留了好一会,“……他们出来后, 让他们去趟客厅。”
生日宴已经结束,宾客几乎散场,陈、沈两家人坐在客厅里,原先正在进行的话题在看到沈于淮与陈其昭并肩出现在客厅里时莫名地停了下来。
沈于淮跟陈其昭简单喊了一下人,然后在旁边空位坐着。
场面在某些时候陷入了尴尬,发现沈于淮没离开之后,为了确定沈于淮的位置,管家把别墅内的监控查了一下,发现1个多小时前沈于淮进入陈其昭房间后,两人就没出来过,之后才让陈时明过去找人。
沈于淮在陈其昭的房间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在场的人都清楚。
至于这一个多小时在房间里干了什么,他们不清楚。
在场几人的视线,都停留在这两个年轻小伙身上,一时间不知道问什么。
陈时明看着陈其昭,后者穿着宽松,身上也仅仅套了件睡衣,绑着红绳的翡玉在睡衣外轻轻晃着。他微微闭了闭眼,看向沈于淮。
沈于淮身上套着一件宽松的T恤,T恤的风格与他以往的着装风格有很大的差异,很显然就是陈其昭的衣服。陈时明在看到那身衣服的时候短暂地卡壳了一下,目光渐渐下移,最后停留在沈于淮的手上。
与陈其昭头像如出一辙的透明手机壳就握在他的手上,某个不用言喻的事实就摆在面前。
陈时明不觉得换个衣服能在房间里换一个多小时,甚至连电话都不接。
沈雪岚的视线在沈于淮跟陈其昭之间来回移动着,在陈其昭的颈侧停留了好一会,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沈于淮一眼。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陈建鸿才打破了客厅里的安静,“顾家的事等明天出结果再说,顾慎那边似乎也交代了点东西,如果能直指顾正嵩最好。”
陈其昭坐着一直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他低着头玩手机,注意到旁边的男朋友正襟危坐,认真地听着长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他微微垂着眼,对手机里尚未处理的信息没了兴趣,而是瞥着男朋友的衣服,对方的身上有着自己房间沐浴露的味道,沐浴露虽然都是薄荷味的,但是换了件衣服好像不一样,带着点薰衣草的香味,沈于淮身上仿佛从头到脚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味道。
两人坐得近,大腿擦着。
陈其昭看了眼沈于淮放在侧边的手掌,稍稍伸了过去,在其他人看不到角落里勾了勾沈于淮的掌心。
紧贴着的大腿似乎在某一刻紧绷起来,沈于淮手掌微微下压,摁住了某只肆意作乱的手。
陈时明看着那边,时而皱眉,时而凝重。
正在关注上司的徐特助扫了眼上司的表情,坐在上司旁边的他第一时间能感受到来自上司身上的低气压,但这种低气压又跟公司里遇到重大事故的低气压不一样,说不出来,有点怪,又很难揣测。
他的视线不由在陈其昭跟沈于淮之间来回打量,注意到对方脖颈某些不可言说的痕迹。
蛛丝马迹一串起来,徐特助作为一个有女朋友的称职打工人,好像明白了什么。
徐特助悄悄瞥了上司的一眼,腰背挺得更直了。
不会吧!?那他老板刚刚看到了啥,这么劲爆吗!
客厅里坐着双方家长,看着S市的两家豪门的掌权人面对面坐着,徐特助觉得自己坐在某个修罗场中心。只是修罗场的爆发没有来临,这些人对这件事默契地闭口不谈,而是继续聊着顾家的事,只是话说一半停一半,很显然好几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明天还得联系顾正勋那边。”沈父咳了一下,“这件事就交由我们去办吧,京城那边的事我们比较熟悉。”
时间也晚了,停留太晚也不太合适,双方默契地将事情放后再谈。
沈家的司机在外边等了许久,沈家人上了车。
从陈家开往沈家的有点距离,上车之后,沈家几人的注意力很显然不在一边,沈雪岚一次又一次看着沈于淮,等到沈于淮抬眼看她的时候,她才说了一声:“他们这边的蚊子好像很厉害,你脖子都红了。”
沈于淮注意力在手机上,手指微动似乎在发着什么消息。
沈父看了眼儿子:“于淮,你姐打你电话怎么没接?”
“没注意。”沈于淮回完消息,看着商务车内前座,他将手机收了起来,很郑重地说了句:“我谈恋爱了,跟陈其昭。”
……
陈家别墅内,佣人们还在收拾生日宴的残局,陈家几人目送着沈家的车辆离开,一会才回到了别墅里。管家将原先的茶水换成了温水,陈时明一直在看着陈其昭,也注意到他一直在玩手机,好像是在回复谁的消息。
陈其昭放下手机,“你有话要问我吗?”
陈时明用一种很平常的态度询问:“刚刚于淮在你房间里……”
沙发的另一边,陈建鸿跟张雅芝看过来,张雅芝微微地咳了一声,想带过这个话题,“昭昭,肚子饿了吗?晚上没吃多少东西,要不要让厨房给你弄点。”
“我不饿。”陈其昭说出话后又停留了一会,见着家人都在这边,他道:“有件事我想跟你们说。”
现在的社会背景,对同性恋的认可程度没那么高,陈其昭在跟沈于淮确定关系的时候,从来没去思考过这个问题的可行性,比如像他这样的家庭,对这样的事情认可程度有多高。他不算是个很好的人,也随性惯了,可能是上辈子独身的时间太长,行为举止跟为人处世很难回到年轻的时候。
“我跟沈于淮谈恋爱了。”陈其昭直接说道。
能跟沈于淮谈恋爱是他之前从未设想过的事情,换在以前不知事情轻重的时候,他可能不会去管那么多事情,该谈就谈,只要是喜欢的,男的女的又有什么区别,所以谈恋爱的事情他没怎么掩饰,也放任一切如常,心想着这件事最后总归是会让其他人知道,早知道跟晚知道没什么区别。
可在陈时明出现在房间门口的时候,陈其昭多了一分不确定,他思考了下,要是家里人不同意怎么办?他过往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没有家人,随心所欲任性妄为,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他身边有家人,家人关心他,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人随性就能解决,那这样的他跟上辈子重生前那个荒唐的模样又有什么区别。
这件事就像是重蹈覆辙般,把一个矛盾点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想跟家人吵架,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把沈于淮跟他的感情摆在一个可能永远争吵的矛盾点上。
陈其昭上辈子失去太多东西,但他的性格已经定下来了,压在他身上那么多年的经历没可能重新来过。他不可能是父母兄长眼里那个19岁逐渐长成理想骄傲模样的孩子或弟弟,相反他性格恶劣,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某些劣根性已经完完全全刻在骨子里,会撒谎,会瞒着其他人做别的事情。
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也是一个很糟糕的人。重生以来他压抑过自己的劣根性,可人本性如此,他偶尔控制不住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对家人的脾气,他自以为这些可能是自己死性不改,后来周围人跟他说他有病,治疗就能恢复。
药物的控制确实让他的情绪平缓下来,他确实有病,也好好地进行治疗。
可除了这些,最根本的,他本身就是个坏小孩,怎么努力,也无法长成乖小孩的模样。
陈建鸿问:“谈多久了?”
陈其昭没立刻回答,过了会道:“几个月了。”
陈时明听着,抿着嘴,眉头又皱着。
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问起。
这时候,张雅芝忽然笑了一声:“你们父子三人说话怎么这么严肃,孩子不就谈个恋爱吗?孩子都成年了,谈个恋爱有什么奇怪的。”
陈其昭思绪回笼:“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