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不识酒沾唇 第23章

作者:日光节约 标签: 穿越重生

“秦师兄还是快去找柏师兄吧。”荆年打断他,又意味深长补了句,“至少算是救回来一个。”

秦属玉脸色更苍白,道别的话都没说便匆匆走了。

我问荆年:“你为什么要一直针对属玉师兄呢?”

“我又没怎么他。”荆年仍在专心摆弄藤条。

“杀人诛心你懂么?”

虽然从未刀剑相见,可荆年明知道秦属玉的佩剑索去了数名堕魔者的性命,还要出言讥讽他一个人也没救回来。

薛长老要是也在,我一定要质问他,荆年这设定,到底是主角还是反派?

荆年没理会我的谴责,他狡黠眯起眼睛,看着人群渐行渐远的背影。“好了,我们也走吧。”

“去哪?”

“戚师兄不是想找锦盒么?我陪你去。”

“当真?”我被惊喜砸中,旋即又沮丧。“但我出不了结界。”

我学着荆年的样子,想伸手穿过那层透明的屏障,可指尖才碰到,就像两块同极磁铁相撞,被狠狠弹开,摔得很狼狈。

“都劝过戚师兄要潜心修行了。”荆年不费吹灰之力便破开结界,他今日里温和得太不寻常,一再攻破我的心理防线。

现下更是如此,不仅主动放我出来,见我出丑,没半分鄙夷之色,三分无奈,七分关切,问我:“摔疼了么?”

“没。”我犹豫片刻,还是伸向了荆年搀扶的手。

短短一天内,第三次掌心相贴,已足够熟稔,就像右手接纳左手。

据说人类之间的握手是一种交际,更是一种试探。

荆年在试探什么呢?

直到手心渗出薄汗,他却迟迟未拉我起来,而是拿起我的手,凑在面前慢条斯理地端详。

“脚上没有半点茧子便罢了,手也瞧着像公子哥,细皮嫩肉,概是没吃过什么苦的。”荆年顿了顿,道:“所以,戚师兄,你得忍一忍了,可能会有点痛。”

“忍什么?”

荆年用行动做了回答,他指尖一转,像毒蛇信子滑进我袖口,机械关节咔咔作响,我眼中天旋地转,双臂已被他反剪于背后。

他拿起方才择干净叶片的藤条,掸了掸,用作这场擒拿的收尾。

早该想到他没这么好心放我走,这厮提前准备藤条,便是打算等人都走了再下手。藤条也不是普通藤条,施了法术后硬度比任何合金都高,无法挣脱。

我脸朝下,看不见荆年的表情,他的心率也十分平稳,分析不出任何结论,但这情景实在太像杀人灭口。“虽然不清楚哪得罪你了,但我还是得建议你,杀我没有任何用,因为我的所有数据都能备份。”

“而且我的材料非常难分解,你处理不干净残骸……”

他已经给藤条打好死结,不紧不慢撩开发丝,帮我抚平衣上褶皱,初时沿着织物纹路,后渐力道归中,顺着皮下的金属脊柱,迤逦游走,仿生神经元纷纷响应,眼看着上次亲吻的后遗症又要复发,我不想再感受一次那微弱却令人通体酥麻的电流,登时就收住碎碎念,呵斥道:“停下!”

触碰停滞于尾椎处,他指尖下,是机器的失控阈值,是倒置的琼浆酒盏,再试探一步,也许要万劫不复。

“戚师兄这么害怕?”他摊开手掌给我看,指腹湿润,是揉开的汗渍。

第29章 信任度0%依赖度100%

“谁害怕了?”我两眼发黑,觉得自己离死机不远了。

“呵。”荆年故作无辜道:“戚师兄竟觉得我要取你性命,真是让人心寒。”

我知道,样本一号荆年缺失共情能力,他将我的反应归结于害怕被杀,并享受着他人在自己掌下战栗的快感。

我也没解释,因为我需要一个借口,以忽略自己的失态。为何对他的触碰如此敏感,暂时得不出答案。最终只是别过头,用肩膀拭去腮边淌下的冷汗,平复呼吸道:“你没有常识么?汗当然是热出来的,快给我翻个面。”

他便依言,将我换成仰面的姿势,甚至还体贴地腾出腿给我靠着,保持平衡。

我得以与荆年对视,尽管他眼中满是戏谑,但我多少心安了些。“你到底想干什么?”

“师兄你忘了?决赛规则是以天亮为界,最先走出山林的人为胜者。”他笑道:“现在碍事的人都走了,正是我们动身的时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赢?”

荆年的冷血程度让人不可理喻。

“师兄不是也想找锦盒吗?待在原地不动,东西可不会自己送上门。”

“属玉师兄让我们等他回来,我大不了晚点再找。”

“等他回来天已经亮了。”荆年不悦道:“他的命令你听,我的命令你就不听了?”

“至少他不会绑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属玉师兄。”

荆年冷笑一声,“我只绑了手,师兄有腿不会自己走么?”

我沉默两秒,恍然大悟,随即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向树林中跑去。

不过才迈出几步,腕上的藤条就骤然收紧,回头,就见藤条另一端正缠在一截皓玉般的手腕上。荆年施施然道:“玩闹就到此为止了,抓紧时间。”

我试图和他谈条件:“你给我松绑,我不乱跑。”

“你被咬了,绑着以防万一。”

他面上波澜不惊,毋庸置疑地一点点将藤条收回。

“我真的不会堕魔,你不信我。”我又气又怒,使出浑身解数与荆年僵持,拒绝被他拉至身边,藤条深深勒进手腕。

细小的棘刺留在皮肉里,很快就被分解,我仍然是完美无暇的仿生人,伤口不会在表面留下任何痕迹。

要是能用疼痛记住伤口就好了,那样或许就能回避荆年的谎言。

例如现在,他面对我自残式的对峙,选择松手,好声好气哄道:“戚师兄帮过我,我当然是信你的。”

我分不清真假。

只能抓住他的手,摁在信号接收器上。

【临时权限第二次建立,期间双方将直接交换信息。】

我看着荆年的眼睛,问道:“帮过你的人,你便会信他么?”

“不一定。”

“那……那柏霜呢,你拜进五蕴宗以来他没少帮衬你,这次你又选了他组队,所以,你信他么?”

“信。”

“他现在生死未卜,你为何不去找他?”

荆年蹙起眉头,“戚师兄为何要一直问他?”

“因为他是最合适的参照物。”我并不清楚荆年的人际关系,自然只能选最熟悉的。

荆年似乎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欲收回手。“不是说过了么?我更担心你。”

“为什么担心我?”我最终还是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我对你来说,是最好用的么?”

荆年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他目光如崖下深渊,令陷入者粉身碎骨。半晌,才答非所问道:“戚师兄的模样,是照着我的心意长的。”

【临时权限结束】

“可还满意我的答案?”他抽出手指,催促道:“该出发了,师兄知道的,我从来不留无用之人,你且在前面探路吧。”

他那句话虽不是我想要听的,但同样传达着“荆年需要我”的信息。机械心脏莫名开始悸动,找不出缘由。我便自问自答,机器之所以被制造出来,都是由于被人需要。

设定如此,我没有再拒绝荆年的理由,乖乖出发。

说是让我探路,其实二人不分先后,荆年性子冷淡,一番软硬兼施劝动我上路后,很久不再言语,路上安静得出奇,但空气里未散去的夜息香总在提醒我,回忆起之前的血腥场面。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我还有个问题想知道。”

荆年瞥了我一眼,没答话。

我自顾自说下去:“不管是荆府的投毒案,还是这次渡业大会,为何每次救人都要以杀人为前提呢?非要做个选择不可么?”

“我从没想过要救谁,只是扫清路上的障碍罢了。所谓选择也不存在,因为我杀的东西,并不是人。”荆年反问道:“连自保都做不到,你还想当救世主?”

我似懂非懂,又想起荆年给我温习的功课。“但长老在课上说过,修行者要心怀怜悯。”

“那又如何呢?就算没有堕魔之事,也不是一路人。你也看到了,他们就是群草包,非蠢即坏。”

“也不绝对,属玉师兄就很好。”

“是么?”荆年停下脚步。“既然他这么好,为何会抛下你?”

“他没抛下我,只是审时度势,有所取舍。”荆年的针锋相对激起了我的逆反心理,呛声道:“和你不一样,你永远只考虑自己,还强行给夜啼剑开刃。”

“夜啼剑开刃乃师尊所托,秦属玉他必须跨过这道坎。”荆年似乎真的动了怒,不再用敬称。“戚识酒,见识短浅的缺点你还是改改罢。”

“好吧,我是不懂。”反复品读了几遍他的话,我讪讪道:“原来人也很不自由。”

还以为必须要遵从指令的,只有机器而已。

“率性而为,何尝不是一种奢望呢?”荆年冷冷嘲讽道,“我见你面对尸体无动于衷,还以为我们是同一种人,没想到你也和那些草包一样,满心仁义与慈悲,虚伪至极。如果实在不愿跟着我,那就去找你的好师兄吧。”

“你的逻辑好难理解。”我走近,想抓住他的手建立第三次临时权限:“可以再说一遍吗?”

荆年没能让我如愿,连袖角都没抓到,他铁了心要跟我作对。“不必亲近我,荆年知道自己命贱,戚师兄会卖我一次,就有第二次。”

“好好的你怎么又翻旧账?都过去半年了,别说气话好不好?”

“气话?”荆年怒极反笑。“是啊,半年了,我也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戚识酒,你现在不配让我生气。”

语罢,他欺身而上,将我的脚踝也用藤条捆住。

“走得太慢了,耽搁时间。”

风水轮流转,这回换我被当成麻袋扛着了。

我心想,都如此明目张胆报复了,还叫没生气?

但反抗也无济于事,索性省点电。

接下来没再遇见堕魔者,岔道口的魔物也都不成气候,荆年只腾出一臂,也应付得游刃有余,看得我实在乏味,便撺掇着荆年帮我找锦盒。

他问:“你为何如此执着于锦盒?”

“因为它能帮我回去,我不想再待在这儿。”

这里不仅充斥着物理法则解释不了的怪象,甚至充电效率也低得令人发指。

一想到充电,我便瞥见荆年腰间系着的荷包,灵石的味道近在咫尺,手脚被捆,我下意识用牙齿去叼。

“既然讨厌,为何还要来?”荆年用掌心推开我在他腰侧乱动的脑袋,呼吸稍有凌乱。“我估量着戚师兄也到了及冠之年,还不知礼数和羞耻为何物吗?”

“我又不是自愿来的,我讨厌死这里了。”差一点够着灵石,就被他半途截住,我愤懑道:“还有你,我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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