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春
孔正他们这几百人汇入人流,很快走过昌平街,孔正指着明显与其他铺子不一样,宽敞明亮的林氏铺子:“这就是林老板的铺子,里边卖的是工坊出产的玉容粉花露口红还有雪花膏这些。”
跟着来的人里,也有和家人一起的女娘和哥儿,例如杨贵的媳妇,望着里边穿得厚实,粉面桃腮,一看就吃住得很好的女娘和哥儿,有些许羡慕。
想着自己要是可以到孔管事说的工坊里做活就好了,一个月也能挣一百多文,至少孩子们不用饿肚子。
按照衙门之前交代的,来的人都要先在衙门那儿登记,给他们办一份身份证明,以免人员混杂之后出现事故而追究不到人。
孔正和杨贵一行人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一个穿着官袍道:“由于我们州府衙门与林氏商行有合作,凡是超过一家三口的,都可以抽出一人到林氏商行下边的工坊做活,明年耕种还能和离州当地的百姓一样,只要开出来的荒地,五年之内不用交赋税,还能先从我们州府衙门赊欠耕地更快的犁头,粮种,分两年还到州府衙门就成。”
“而那些只身到离州,单纯找活儿干的,要通过林老板的测试,身体不太好的,做不了太多重活的,就不能去水泥厂,需要再去其他工坊看看。”
官员的话一出,杨贵和杨贵妻子眼睛就亮了,他们一家人全来了,已经提前确定能有一个人去水泥厂或者其他工坊干活,而且杨贵妻子对官员说的开的荒地五年之内不交赋税动心了。
杨贵媳妇连忙扯了扯杨贵,跑到前边去对孔正道:“孔管事,我们是一家人来的!”
孔正道:“一家人的去那里排队,很快的。”
“谢谢孔管事,谢谢孔管事。”杨贵一家人赶紧到带着小孩,明显是一家人来离州的队伍。
他们前面的人不少,但是办事的人快,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户主叫什么名字?”
“杨贵。”
“你妻子的名字呢?”
“林花。”
官员因为这个姓氏抬了一下头,看着杨贵一家道:“跟林老板一个姓呢,杨贵是吧,我看你这体格还不错,可以到水泥厂那边干活。”
“最近林老板又修了好些工人做的厂房,可以提供给像你们这样的一家几口住,你可以去瞧瞧。”
“不过相应的嘛,要扣些工钱,你放心,林老板是个心善的人,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拿着,这是你们的户籍证明,别弄丢了,去那边在林老板手底下的管事那儿登记一下,等着安排吧。”
杨贵拿着薄薄的一张,盖着衙门印章的户籍证明,心里有些忐忑地走到另外一个队伍后头。
他思考着刚才官员说的话,他们家现在已经确定有一人可以到林老板的工厂里做活了,而且那官员还说了,水泥厂那边有给一家人住的房子,这更解决了目前杨贵和杨贵妻子最担心的问题。
原本他们都想好了,来这里挨一段时间,等他们两口子找到活儿干就好了,再慢慢攒点钱修个茅草屋。
哪想到会有这么好的事。
轮到杨贵了,杨贵努力把背挺直,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讲户籍证明递给桌子后头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确认了一下他的身份,看了看他还算健壮,只是有些瘦了的体格,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然后连着户籍一起还给他:“可以了,你以后就是我们水泥厂的工人,工钱一个月两百二十一文,中午供一顿饭,加班另外算。”
“先跟你说几句,水泥厂的活儿重,要开采石灰石,拉料,填料,并不轻松。”
“你自己要估量自己的身体,受不住的话可以到其他的工坊,比如水粉坊,肥皂坊,香皂坊,雪花膏坊,以及猪场屠宰场去。”
杨贵觉得自己简直像被馅饼砸中了一般,急切地道:“管事,这份活儿我做得,我在家里就天天做活,身体好着呢。”
“行,”林氏商行负责招工的管事道,指着旁边,“你们到那里等着,我们商行有马车,满十车了就会拉你们到水泥厂去,快的话明天就能干活儿。”
“谢谢管事。”
杨贵一家流程走得很快,那些只身一人来的则心有戚戚,纷纷想着,要是把家里几人带来就好了,可以像那些携家带口的直接进入工厂,再不济,离州五年后才交赋税,还能赊欠粮种犁头的事儿也不错。
他们会来这里,也是在原先的地方实在是活得艰难,在哪儿都差不多了。
杨贵和妻子,以及两个孩子望着和自己一个村,却还要排更长的队伍的人,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种幸好他们都来了的感觉。
突然,赶车的人叫他们:“去林氏水泥厂的上车了!”
杨贵和妻子连忙一手拉一个孩子,爬上马车,这会儿跟他们一样去水泥厂的,也是带着一家老小的,还帮他们拿了一下并不值钱的行李。
马车在神奇的水泥路上走了一个半时辰,突然,赶马车的人道:“前边就是水泥厂了,瞧,那些就是你们住的厂房。”
马车上的人都够着脖子去看,只见白茫茫的雪地上,立着一栋栋的灰色房子,上头盖着灰色的瓦片,而在这些房子不远处,则是一些更大,更高,更多的房子,有滚滚白烟从烟囱里冒出来,房屋的空隙里还有干着活儿的汉子,一个个忙碌极了,脚下像踩了风火轮。
当他们离厂房和水泥厂越近,越看清这些房子的模样,竟然全都是铺路的神奇的水泥做的,一排接着一排,成一个回字型,中间则是一大片空地。
几十个孩子不怕冷地在这片空地上堆雪人打雪仗,声音快活极了。
杨贵的两个儿子望着穿得严严实实,玩着雪的同龄人,眼里流露出羡慕。
……
外出的宣传小队一队接着一队的回来,带回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围着州府的周边,人员肉眼可见地密集起来。
林氏商行的工坊,煤矿场,冬天也开着工,这不仅是创造产出,也是为了安那些刚来离州的人的心,在他们面前展示离州充满活力的一面。
时间慢慢过去,中途顾凛回来了几次,等到他彻底把边境的事交给副千户的时候,离州迎来了耕种的季节。
五月份的离州还有些冷,穿的秋衣还要絮一层薄薄的棉花,今年的耕种不止州府周边,还涉及到整个离州。
新一轮的离州债券,赊欠曲辕犁和粮种,以及统计荒地开垦数的事早一个月就开始着手,到了耕种的最佳时候,无论走到何处,都能看到翻地,播种的景象。
堆肥,粪水的味道更是飘荡在离州上空。
“驾!”林真骑着马,带着一群人往水泥厂去。
水泥地伤马蹄,经年累月下来马儿受不了,所以林真让人弄出了蹄铁这个玩意儿,能让马儿好受不少,落在水泥地上磕磕做响。
很快,他们看见了水泥厂标配的白色浓烟,一盏茶的功夫到了工厂门口。
“吁。”林真勒住马,踩着脚蹬下来。
厂长知道他来了,带着水泥厂的一帮小管事快步走出来:“老板。”
第292章
经过这么几个月的急剧扩张,现在的水泥厂和最初已经大相径庭,实行两班倒以后,水泥厂一个月的产量非常之多,源源不断地拉到离州的郡县乡里,修建水泥路。
由于此路是林真独自出钱出材料修建,所以州府衙门特许他可以收取十年的过路税,此种税款专门针对那些运送大量货物的商人,按照重量上交一定的赋税。
十年过后,水泥路的赋税收归州府衙门所有。
林真觉着搞不好自己都不会在离州待十年,对州府衙门提出来的这个条例没有什么异议,左右他一开始修这些路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收取什么费用。
“之前你上报上去的,发现有数波人马偷窥水泥厂的事,查出什么眉目了吗?”
水泥厂厂长道:“回老板,我们抓住了几个人,但是他们没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说对我们的水泥厂好奇,想看看而已,没有其他的心思。”
“我们拿着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把人关着。”
“带我去瞧瞧。”林真知道迟早有这一天,水粉坊几个工坊也有这类偷窥的人,但水粉坊的东西并非无可替代,都是小打小闹。
水泥厂这边则不同,水泥在这会儿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替代的东西,它易塑形,干燥速度快,修桥铺路房屋城墙等简直是利器,自三个月前开始,光是他们发现的来此偷窥的人就不下几十批,更别说还有他们没发现的。
林真走在前头,很快到了扣押偷窥的人的地方,只见这些人跟寻常的工人没有什么区别,二十多岁,三十多岁,四十来岁,黝黑粗糙的皮肤,有些躲闪的眼神,要不是厂长事先说过他们做过的事,任谁都看不出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些人员太杂了,林真看了一眼就知道单凭他们这些没有经验的人,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对身后的水泥厂厂长道:“待会儿我走的时候把他们带到州府衙门。”
“是。”厂长松了一口气,人放在这里他老提着一颗心,交到林真手里总算放心了。
他道:“老板,你去我们厂里边看看吧,给我们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来都来了自然要看看,这几个月咱们厂子突然扩大,一定要做好防范措施,不要出现什么意外事件。”林真最担心的是这个,在这个时代生产水泥,因为缺少大动力的工具,一切都靠人力,所以从把原料变成生料,再变成熟料,需要的人力不可谓不多,这也是他的工坊能吞下那么多来这里干活的人的原因。
人力一多,安全就成了大问题,林真写出来的硬性规定足足两大张,就是为了保障工人的安全,防止意外事故发生。
厂长也知道林真最看重的是这个,道:“老板你放心,我每天都会在厂子里巡查一遍,下面的人也是叮嘱了又叮嘱。”
“多多防范准没错,一次事故,于我们而言只是赔偿,但对于工人的家人无异于灭顶之灾。”林真带着厂长,还有身后的小管事们,往生产的工厂那边走去。
水泥生产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粉尘,所以工人们都戴着口罩,以及能把头,脖子遮掩起来的帽子。
林真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工人把新一批的原料用独轮车推进来,进行第一道工序。
从雍州来的杨贵干的就是第一道工序的活儿,跟着好些人把原料搬下来,送到厂房里。
他远远地就看到戴着口罩帽子,看不清楚脸,但是穿着跟他们这些工人不一样的人,“那些是什么人?”
一起干活的有老员工,看了一眼道:“厂里的管事吧,又下来查看了,怕厂里出问题。”
“哦。”杨贵弯着腰继续把石灰石捡到篮子里,然后跟搭档一起抬进厂房。
这是他来水泥厂干活的第七个月了,他时常都会想起自己带着一家人来离州这件事,绝对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
现在家里人住在厂房里,妻子虽然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到工坊里干活,但是能在家带两个孩子,顺便开出了五亩荒地。
上个月就已经去登记了,前几天州府衙门的人刚把犁头还有粮种发下来,这几天正带着两个孩子把粮种栽下去。
当地的村民都说了,用了堆肥粪水,粮食能涨产到两百多一点,跟他们从前在雍州的地相比,也是多的。
他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除开前三个月扣了一些厂房费,现在手里也有了一点微薄的积蓄。
虽然不多,但是杨贵很有信心,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和杨贵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他们中的有些人来离州的时候只身一人,但已经忍不住陆陆续续地请人写信,带回家乡,赶紧让留在家里的人也来离州。
来离州好啊,有得吃有得穿,还要求什么呢。
视察完水泥厂,发现厂长果真把水泥厂管理得很好,林真带着那些被抓住的人回州府。
刚进城门,就发现一队穿着明显与大多数人不一样的行商队伍正在进城,为首的人一把头发扎成高马尾,用五彩丝线一起编成辫子,穿了件黑色的窄袖袍子。
林真看了一眼,觉得那背影熟悉得很。
突然,骑在马上到这人偏着头跟旁边的人说话,林真看到了他的侧脸。
林真目光一怔,骑着马跑过去。
清脆的马蹄声与没有钉蹄铁的大不相同,这队行商纷纷看过来,眼看着林真直冲他们的老板而来,几人戒备地看着他。
骑在马上的林小幺转过头,一眼就看到自己三哥,笑得眼睛微微眯起来:“三哥!”
林真已经到他身边了,骑在马上揽住他的肩膀。
力气从来都大的林小幺毫不客气地把他从马背上抱了起来,狠狠抱住一会儿才把他放回红枣的背上:“一年多两年没见了,我想你了。”
他十几岁就跟着林真一起吃一起住,感情深厚,林真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欣慰极了:“你这精神头,比我还好些,我送的那几封信你收到没有?”
“收到了,所以想来亲眼看看三哥,看看热闹。”
林小幺和林真有三分相像,但身高继承了林家人的高个子,如今把孕痣弄成胎记的模样,穿着男子的窄袖长袍,高高地束着头发,完全就是个俊帅的男子。
“必不叫你失望,快进城,先休整休整,吃点东西。”他拉,林真高兴,连带着kua下的红枣也高兴地刨着蹄子。
两兄弟骑着马进城,林小幺一下子就被热闹繁华的离州州府吸引,从前他对离州也有所耳闻,苦寒之地,下边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上面的官员也没有多少油水。
可眼前的离州州府哪里是这样,人们脸上的那股朝气丢让人觉得这日子有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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