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小桑
“不是说要看雪吗?”钟延玉慌了,想要离开车辇,却被景孤寒拉住他逃跑的脚步。
“延玉,我们隔着轻纱也可以看到外面的雪色,还是你想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看的哪是雪?
分明是人,是他亲吻的妻子——
一场小雪美如画,寒风中的梅花绽放,满园冬景,鸟鸣震动使得枝头堆积的白雪掉落在地,时间摇摇晃晃到了下午。
“来人,换一辆车辇过来。”车辇处终于传出了一道沙哑的男音,锦衣卫立即将四周风屏换下来,放了辆车辇。
“退后三步,背过身去,不准回头。”皇帝又再次命令。
锦衣卫照办无误。
车辇的缦纱掀开,男人抱着一个青年出来,快速地钻进另一辆车辇,若是锦衣卫回过头看,便可清晰地看到两人的衣衫不整。
男人脖颈上的牙印格外明显,而他怀中的青年紧闭眼眸,却比这满园梅花美景更加动人。
“好了,回乾清宫吧。”
景孤寒怜爱地抱着昏过去的青年,亲吻他的玉白指尖。
他望向钟延玉的时候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爱意。
他不知道什么叫意外,但他从没想过会遇见钟延玉这般人,他遇见了,他从没想过会爱上对方,然而他却一次次的违背本心。
爱意落入几重深幽的宫门,欢喜溺进几道时光的大门,如今他看着青年熟睡的脸庞,在温柔冬雪的暮色里不舍。
爱恋如同野草般疯长,可他的心却苦涩无比……
他的延玉,变了。
锦衣卫口风紧实,见状什么也没说,快速收拾好现场。
慈宁宫内,躺在软塌上的太后听着贴身嬷嬷来报,睁开了双眼,眸光冷得吓人。
“陛下都多久没去过其他女人的房间了?钟延玉就非得这么巴着皇帝不放!”她的话语满含愤怒。
雪嬷嬷上前给她捏了捏肩膀,“太后娘娘勿忧,说不定陛下正是新鲜感的时候呢,毕竟钟氏都流落在外两年了,陛下如此重情之人,定是想要好好弥补他。”
太后却不以为然,嘲讽道:“不过就是个男人罢了,再宠爱又怎么样?生不下孩子,就是个占着窝不下蛋的鸡!”
“左右后宫还有这么多妃嫔,况且陛下正值壮年,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雪嬷嬷只能够这般安慰了。
太后扶了扶额头,金色步摇晃动,她的眼眸含着一抹复杂。
“哀家就怕,怕皇帝像先帝一样……”
说到这里,雪嬷嬷又提了一句,“陛下说明日会带着皇后娘娘去普陀寺为天下祈福,吃斋念佛一个月。”
“一个月?怎么皇帝好端端的会去普陀寺,还一待就是这么长的时间?而且还是明天就走。”
太后狐疑道,这么大的消息,景孤寒都没跟她说过一句,怕她不同意他带钟延玉过去?
她的好儿子怎么都不知道站在自己身后,一昧帮着钟延玉?
雪嬷嬷提出了她的担忧,“陛下如今正宠爱钟氏,太后娘娘恐怕跟他对着干,只会伤了母子之间的和气。”
太后取下手中步摇,心绪不宁,雪嬷嬷都是跟了她几十年的亲信了,她有事也不会对对方藏着掖着。
她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镯子,缓缓说道:“你说的这些,哀家都知晓,但哀家担心的不止是此事。”
“安太妃也在普陀寺,上次皇帝就提过想把人接回来,哀家如今倒怕他真把人接回来了。”
“安太妃不是宣称已经皈依佛门了吗?应该不会回到宫中吧?”雪嬷嬷惊讶地说道。
要说关系,虽然太后是景孤寒的亲母,但当时太后其实门第不高,在后宫当中也就是一个嫔位,生下景孤寒这个儿子之后,才晋升了妃位。
但位分还是太低了,加上当时安太妃丧子,安太妃可是宰相之女,又贵为皇贵妃,先帝疼爱,便将她的孩子寄养在了安太妃门下。
说来也奇怪,小时候景孤寒本来是体弱多病的,宫中皇子多有夭折,嫔妃设计陷阱,相互倾轧,她本不抱希望,只想要借此争宠,努力再生一个皇子的。
哪知到了安太妃手里,这孩子竟然奇迹般没生过大病,钦天监只道景孤寒和安太妃八字相合。
她只以为安太妃使的手段罢了,但当时情况下,即使她再不舍,可安家的权势却是能够让景孤寒平安长大的庇佑。
二十岁之前,景孤寒一只由安太妃养着,因为早些年产子伤了身体,安太妃不能生了,而她却是一直没有再怀上。
两个人默契地给景孤寒权势,助他登上帝位,毕竟在深宫中,若是其他皇子登上皇位,她们就要为先帝殉葬……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更遑论吸引着她们的还有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在巨大利益的诱惑面前,人性劣根性会撕下伪善的面具,深渊般的黑暗暴露无疑。
“可是哀家不明白,你说说她为什么突然就遁入空门了呢?”这是太后尤为不解的问题。
“她说不想要皇帝为难,可哀家不信……”太后眯起来眼眸。
但她不得不承认一点,安太妃养了景孤寒十几年,两个人之间的母子感情恐怕比她这个亲娘还要深!
雪嬷嬷闻言,又捏了捏太后的肩膀,“可无论怎么样?太后娘娘,您可是陛下的亲生母亲,他就算是不爱戴您,也绝不会因为安太妃而不顾您的感受。”
但景孤寒同意安太妃带发修行,快十年都未让人回来说明了太后毋庸置疑的后宫地位。
千辛万苦生下孩子的女人,和一点一滴将孩子养大的女人,哪一个更重要?
这恐怕是谁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雪嬷嬷隐隐约约知道了安太妃为何会选择在普陀寺带发修行。
《民官录》中有一个故事,两位妇人为孩子归属发生争执,青天大老爷让她们互相争夺孩子,谁先抢到便是谁的,其中一个妇人见孩子被拉扯疼痛大哭手臂出血,于是松了手,另一位妇女不顾孩子疼痛,大力扯过。
其实往往最先放手的,才是真正疼爱孩子的人。
但故事的结局是最先放开手的妇人得到了孩子,而现实的结局是以前的嫔妃摇身一变成了太后,安太妃选择远去普陀寺带发修行。
故事的结局是美好的,而现实的表现是残酷的。
更何况,太后娘娘在失去景孤寒的抚养权后,曾多次借着思子之情,引得先帝怜惜,多次召来侍寝。
太后想要再怀上一个皇子,而雪嬷嬷每次应太后要求,前去探望景孤寒之时,却看到的是安太妃悉心照料皇子……
雪嬷嬷是局外之人,所以能看懂,但她也是太后娘娘的贴身奴婢,懂得看破不说破的道理。
“陛下一定是认同太后娘娘的,否则也不会将您尊为太后,而安太妃只是太妃。”她柔声安慰。
这句话可是说到了太后的心坎里面去了。
太后笑了笑,又插上金色步摇,“也是,安太妃以前可是皇贵妃,处处压哀家一头,可现在又如何?这后宫胜者果然还是哀家。”
即使她门第不高,相貌也非宫中最出众的那位又如何?
她熬过了先帝最爱的女人!熬过了最有权势的妃嫔!成为了高位之上的皇太后!?
第七十九章 景孤寒又在耍什么花招
钟延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他睁开双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桌子上批改奏折的男人。
烛光晃动,男人俊朗的侧脸映入眼帘,光线勾勒,身材颀长,孔武有力的手指在折子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咳咳咳——”钟延玉口干舌燥,清咳了几声,立即惊动了男人。
景孤寒放下笔快步过来,将温热的茶水递到他的嘴边,喂他喝了下去。
干涸的喉咙得到缓解,钟延玉这才有时间去思索其他事情,景孤寒却凑近来亲了亲他的红唇。
“你下午没吃东西,朕让御膳房时刻温着菜呢,延玉先吃点膳食填填肚子。”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穿过少年的腰间,另一只手揽在他的膝盖下,稳稳当当地将人抱起来。
钟延玉的脑子更加混乱了起来,只记得咏梅园里面,他恍惚之间好像被……
“好了,先喝点粥。”景孤寒温柔地安抚着他,让人坐在自己的腿上,靠在怀中。
少年身材娇小,这两年在边关,看着都瘦了好多。
不过……
景孤寒的眼眸暗了暗,皮肤倒是变得紧实了。
钟延玉确实饿了,粥都递到了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只是他觉得自己脑子迷迷糊糊的,看着周围都不真切了起来。
“这里是哪?”他方出声,便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很。
“我们回了乾清宫。”景孤寒一边给他喂粥,一边说道,“延玉不记得了吗?你不久之前还缠着我撒梅花树种呢。”
单纯的种梅花,撒种子——
绝不是有另外一个意思。
钟延玉恼羞成怒,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景孤寒拉住了他的腰,提醒道:“这桌子上没铺毛垫,延玉不想伤上加伤对吗?”
他觉察出来青年的抗议,低下头亲了亲钟延玉的眉眼,“好好吃完饭,朕就抱你回床上了。”
钟延玉想起来了一切,伸出手拧了一下男人的胳膊,可是他浑身酸软,使不出什么力气,反倒被男人按住了手,亲吻指尖。
“延玉乖些。”
这种诱哄的语气,景孤寒难不成将他当成了三岁小孩?
“你闭嘴,若不是你乱来,我怎么会这样。”钟延玉喝了些粥,有了点力气,瞪了他一眼。
景孤寒没有负罪感地点了点头,“都是我的错,延玉别气坏了。”
他心底的柔软泛滥成灾,等喂饱了这只白猫,又把人抱到了床榻上休息。
床上特地铺垫了许多上好的绒毛,躺在上面如同陷在了棉花中,怪不得钟延玉睡了这么久,没感觉到难受。
“明天就要出发江南了,朕今天晚上不会乱来的。”景孤寒就着人躺了下来。
对上青年质疑的目光,他露出来个讨好的笑容,给他揉了揉小手。
“延玉,你放心休息。”
钟延玉也觉得困了,他这一天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眼皮渐渐抬不起来了,尽管他还对景孤寒心存戒备。
待他累得睡了之后,景孤寒就直勾勾地看着那张清冷绝美的面庞,手指一寸寸地抚摸着青年精致眉眼。
他的延玉,真好看。
重点不在于好看,关键是他的。
今天晚上可以不睡,留着明天吧,省得延玉再想着如何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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