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春
说同窗里有人不老实,他们去京都前,就有人搞事,说他一进一出,净挣多少。当时大部分同窗是站他这边,最后没能讨着好。
刚好叶存山要走,也暂停收废纸。
这次回来他没打算再收,先说不用。
隔了几天,这造纸术还被惦记上了,说他有手艺不用,倒不如分享出来造福大众。
还说他们愿意出银子买,不占他便宜。
算是这段时间学习里的唯一插曲了,让他感到好笑。
“你说他们脸大不大?”
云程要他把脑花吃了,“平枝姑姑说吃什么补什么,中午找人做了一回,我让存银吃的,有点寡淡,现在这个是加了辣,你能下饭。”
他自己现在吃不了这个,白天还震惊了一回,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人吃猪脑了。
叶存山把脑花端到自己面前,照常吃饭,继续跟他说:“你知道他们开价多少吗?”
云程随口猜个数:“一千两?”
叶存山哼笑,“一百两。”
“还说我想钱想疯了。”
云程:“你叫他们拿着一百两,去造纸作坊,去纸铺,问问能不能买到人家手艺。”
一千两人家都要考虑的,即使是个劣纸工艺。
一百两银子也好意思开口说,比他这个外来客都不像本地人。
叶存山:“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他没想过到,到府学以后,与更好的教学资源相对应的,也是奇葩多多的同窗。
真应了那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存银说他能造纸,“咱们慢慢做呗,我平时就能撕纸碎纸泡着,到时让温故知新两位小哥帮忙打浆,我抄多少算多少。”
他是发现了,大嫂是会根据家里余银决定生活水平的类型。
手头有银子,他花钱就大方,买东西都挑着好的买。
手头没银子,大家就都省省,反正家里需要添补的东西少,就普通过日子。
等大嫂肚子再大一点,就不方便挣钱了。
存银想现在开始攒攒,等到小宝宝出生,他看家里情况,不缺他这点银子,他就给宝宝打个长命锁,缺的话刚好拿出来贴补家里。
云程不让他动,“你有绣活,布料都买了,绣就顺便练练手,好好的手艺放着不学,去做那个做什么。”
存银大眼睛里满是迷茫,“造纸术……也是手艺吧?”
“是,但很辛苦,不想让你做。”
存银就不好意思,没顶嘴,等着大哥大嫂安排。
造纸术一年到头常跟冷水打交道,存银如果不是哥儿,云程就会放他好好做,在这个时代背景下,以后他都不愁吃穿。
存银是哥儿,就不合适。他力气不大,人勤快但也养得娇,整个流程回顾下来,他最适合抄纸,以后不提手多糙了,还怕有寒气。
云程让他静下心来,慢慢练绣工。
“这个费眼睛,你不用一整天都练。”
以后看情况,给存银置办个铺面,不管他招婿还是嫁人,手里有底气。
裁缝铺子就行,搭着卖些绣样、成衣,冬季能有羊毛织品。
往后成家,就有夫婿家的亲戚,教出去,就符合他们的观念,只教给自家人。
或者从静河村选人。
存银都没想到他以后还能当个小老板,乐得牙不见眼。
他说大嫂画的饼子真好吃。
目前的饼子都能慢慢吃到,铺子的事,自然也不会哄骗他。
他想到他以前还哄云程开心呢,就找叶存山要了本书,帮忙抄录,说顺便练练字。
这书是寄回静河村,给叶延跟罗旭的,存银的字横平竖直,工工整整写着,辨认没问题。
问他为什么要抄书练字,他说他答应过云程,以后练字给他抄书。
云程就看一眼叶存山。
叶存山当晚就给云程看他的计划本,这又过去几天,他本子上的内容还是密密麻麻,但上头的蝇头小字减少,中间多点空隙,看着不挤。
是真的在调整,云程就没说什么。
把计划本递回去后,叶存山还黏着他。
云程嫌弃,“你不抓紧学习,黏着我干嘛?”
到时又熬夜。
叶存山还是要陪陪他的。
云程说他腻歪,“都一个屋子里待着,你学习去吧。”
回来几天,吃好喝好,睡眠质量也慢慢回来了,他没往日犯困,饭后会在卧室原地踏步、兜圈子,当散步了。
他想锻炼,想要强健点,夏天天热,也不好出去晒着,所以就从负重入手,让平枝姑姑给他做了几个小沙袋。
他现在是用的半斤沙袋,绑在腿上,将就着走走。
适应后就慢慢加重,加到一斤就不加了。
叶存山还不知道这事,回家吃饭时不觉得,现在看他走两圈,就觉得怪异,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程就把裤腿提起给他看,“要变得强壮。”
他小腿细白,跟个灰扑扑的袋子绑一起,对比显眼。
叶存山要他悠着点,“你以前都没专门练过腿脚,无负重开始,再慢慢加。”
云程也觉得。
但今天都绑好了,就不想拿下。
他问叶存山:“你不学习是什么情况?”
跟人哔哔哔的,本子上一堆没做的事,还想熬夜不成?
叶存山就直接问了,“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奶油蛋糕,是怎么做的?我问过平枝姑姑,她说可能是牛奶鸡蛋打出来的奶酱,跟你确认下。”
云程就想起来了,他的生辰也要到了。
前头给这对兄弟都好好过了,到他,家里自然也要准备。
坦诚过最大的秘密,现代过生日的方式也要问问。
云程就很想吃生日蛋糕,蛋糕不加奶油就没意思,巧克力就算了,府城能买到梨子跟橘子,到时将就着放点水果上去,能做个水果蛋糕。
当时只是随口一说,现在被提起就嘴馋。
说奶油也是那样做,可能这里就叫奶酱,然后给叶存山说:“我让人酿米酒,做肉干了,说肉干还是富贵人家吃的东西,奢侈品。”
提前说,到时带到府学后就别炫耀。
这里书院风气没蔚县质朴,怕出岔子。
这事聊完,叶存山再说话,云程就不理他了。
不理他,叶存山没法子,只好学习,在计划本上打了个勾。
云程隔老远,都跟看见了一样,“你要陪我,那得是你想陪,别在本子上写个计划,跟你每天要完成任务一样,我可没有这样要求你。”
叶存山就懂了,云程还在生闷气。
正式学习前,他叫云程过来。
云程说他变了,“你刚开始多小心呢,我在床上躺躺你都怕我摔着了,现在就要我过去。”
叶存山被他逗得直笑,他起身要过来,云程就不动,站原地等着他。
等来个缠绵亲吻,得一条新帕子。
上面花样就不是叶存山绣的了,是买了好料子,叫存银帮忙绣的。
天天在眼皮子底下的小孩儿,云程都没发现他还开小差。
亲完了,给条帕子,叶存山就真不能磨叽了。
云程懒得说他。
月底前,府城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连绵下了八天,天晴时,已经八月初。
叶存山那位举人先生终于抵达,还带来了三封信件。
一封是大舅舅写的,一封是陆瑛写的,剩下一封云程挺意外的,居然是二舅舅。
在程家时,少有的几次碰面,二舅舅都很和善,看着是个爱笑、亲和感很高的人。
后面府里出事,他面上态度没变,实际也没主动亲近过。
所以直到离京,他们都是跟大舅舅熟悉。
二舅妈也是个文静性子,当时叙话时,就沉默居多,对这一家最深刻的印象,还是程文浩。
因为叶存山初入程府,程文浩陪着读了一天的书。
有亲疏远近之别,这信件自然是先拆了大舅舅的。
大舅舅信里说了些先生彭于礼的介绍,性格而言,是跟程砺锋有点相近,不喜欢跟人拉家常套近乎,有事就说,有问题就问,不聊私事。
他在京都当过西席,从孩童到生员都教过,京都也有些举人会去请教他。
以前在国子监当过助教,后来因为一些旁的原因,从国子监出来后,就零零散散的给人教书。
教人还零零散散,就说明真才实学有,但得罪了人。
程砺锋这次把他安排到府城,算是最长期的教学了,能有两年多。
学生就两个,教云程夫夫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