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不欢
由于只有两间卧房而且不大,段父安排了一间给容母,另一间给了段峥和容灼,自己则打算和护卫们一起在外间将就一晚。
容灼和段峥推辞不过,只能依了他。
“小灼,你在看什么?”段峥问道。
容灼将容父给他的那个包袱打开,在里头翻找了片刻,从里头取出了一封裹了油纸的信,“这是我爹写给外公的,让我好生保管,我觉得还是随身带着比较安全。”他说着将那封信塞进了衣袋里,而后将包袱枕在了脑袋底下。
这屋里的床也没个被褥,只有容灼他们带来的薄毯,夜里睡着以后便冷得厉害。
容灼眯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将毯子围在身上便起来了。
“你干什么?”段峥也醒了,拉住他问道。
“这床睡着难受,屋里还一股霉味儿,我去外头透透气。”容灼道。
段峥闻言也躺不住,便跟着容灼起来了。
院中一片寂静,只有两个轮值守夜的护卫。
大概是刚下过雨的缘故,今晚的夜色竟出奇的好。
繁星漫天,像是被人撒上去的一般,璀璨夺目。
“好久没看过星星了。”容灼道。
“你们读书人就喜欢这么酸不拉几的,星星有什么好看的?”段峥失笑道。
容灼也不与他辩驳,只在院中扫了一眼,最后走到了雨棚里的马车坐下,裹着毯子看星星。
“表哥,你多久没见过外公了?”容灼问他。
“好几年了吧。”段峥道:“我爹倒是常去祁州,但是路远,我不想跟着。”
“舅舅上一次去是什么时候?”容灼问。
“不到半年吧。”段峥道。
“上回舅舅回来,提过外公身子不好吗?”容灼又问。
“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容灼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我怎么没觉出来?”段峥不解。
“我记得我娘好几天之前哭过一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容灼道:“如果是因为外公的事情哭,那为什么当时不急着走,拖到了今日?”
“可能在等我爹一起?”段峥道:“他前几日比较忙。”
“那也有可能。”容灼道:“我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舅舅和我娘路上都没提过外公的事情,我看舅舅好像也不着急的样子。”
段峥被他这么一说,倒是也意识到了问题。
“难道咱们去祁州,不是为了外公?”段峥问。
“谁知道呢?”容灼觉得有些冷,便往马车里缩了缩。
车里垫了脚垫,坐着还挺舒服。
容灼示意段峥也进去坐着,而后将车帘撩起来打了个结。
两人坐在马车里,透过开着的车帘看去,正好能看到星星。
“你有没有听到马蹄声?”容灼突然问道。
“没有啊。”段峥说着侧耳听了听,表情有点茫然。
这时,在院中守夜的两名护卫似乎也听到了动静,朝门外的方向走了几步。
就在此时,突然两声闷响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段峥正欲开口询问,却被容灼一把捂住了嘴。
与此同时,院中突然出现了两个黑影。
黑影大概是被先前那两个护卫吸引了目光,所以并未想到棚子里的马车里还坐着两个少年。
他们悄无声息地穿过园子,径直朝着后头的卧房行去。
段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都懵了。
但容灼却出奇地冷静……
或许是上次在江府的经历,让他积累了点经验。
又或许今日他早已觉出了不对劲,所以这会儿出现这样的意外,反倒不那么惊讶了。
眼看两个黑影直奔卧房而去,想来不是图财就是害命。
容灼一想到方才那声闷响,便知道那护卫八成是凶多吉少。
段峥颤抖着捏了捏他的手,那意思怎么办?
容灼拧着眉,心念急转……
如今容母段父和金豆子,以及另外几个护卫都在屋里。
但他们这会儿都睡着呢,未必能有所提防。
所以一旦让他们几人进了屋,屋里的人必然也是凶多吉少的局面。
“一会儿等他们两个出来,你就进去叫醒舅舅他们。”容灼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呢?”段峥紧张道。
容灼在他手上捏了捏,却没做声。
片刻后,一声马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刚摸进屋的两人闻言当即闪身出来,便见一个单薄地身影纵马而去……
“追!”其中一人简短地道。
两人当即也不再理会屋里的人,匆匆追了出去。
他们的马就停在不远处,两人一个呼哨,便将马召了回来,随后利索地翻身上马,追着先前的马蹄声而去。
待马蹄声渐小,路边的草丛突然传来一阵窸窣。
随后,容灼捂着胳膊从里头爬了出来。
不过他倒不是因为摔伤了才爬着出来,而是太害怕有些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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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于景渡:下次练练腿吧,老是腿软可不行
第38章
院内。
待马蹄声远去之后,段峥便连滚带爬地进了屋。
“爹,出事了!”段峥颤声道。
屋内的段父和护卫等人,闻言便纷纷醒了。
段峥不敢有丝毫耽搁,忙将方才外头发生的事情朝众人说了。
“小灼呢?”段父问道。
“他骑马去引开了贼人……”段峥道。
段父一听面色登时变了,一旁的金豆子这会儿也清醒了,急得险些当场哭出来。
“不行,我要去找我家公子。”金豆子起身道。
“别慌。”段父一手按在他肩膀上,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这会儿里屋的容母尚未被吵醒,“你和峥儿照顾好小灼她娘亲,不要乱跑。”
段父到底是行商数十载,见过不少风浪,因此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吩咐了段峥去将容母先叫醒了,又吩咐了几个车夫找了趁手的武器做好戒备,最后带着剩下的两个护卫出了屋子。
“你去柴房找找有没有多余的柴火,在院子里点个火堆。”段父朝一个护卫吩咐道:“贼人夜袭不成,说不定会再回来,但是知道咱们醒了他们便会有所顾忌。”
他说罢又带着另一个护卫去了门口,检查了地上躺着的另外两名护卫。
那两名护卫都是一击毙命,从尸体上看得出下手的人很有杀人的经验。
“把尸体先抬进柴房,仔细一会儿又下雨。”段父说着便与那护卫联手,将尸体抬了进去。
没一会儿工夫另一人点好了火堆,待火燃起来之后,段父便带着两人出了院门。
外头夜色正深,虽然雨后月明星稀,可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
段父拿着火把顺着地上的马蹄印往前走了一小段,这时突然听到草丛里传来了一阵窸窣。
“什么人?”护卫骤然出刀,冷冽的刀锋借势便架到了对方脖子上。
“是我,舅舅!”容灼的声音从草里传来。
段父当即上前,将人从草丛里扒拉了出来。
“小灼,受伤了吗?”段父问道。
“我没事。”容灼忙道。
段父警惕地四处看了看,也不多说,将容灼抱起来便带回了他们落脚的地方。
容母这会儿早已醒了,没见到容灼时一直担心地小声哭泣,如今见了人不由心疼不已,上前便将容灼抱住了。段峥和金豆子见状也跟着松了口气。
“娘,我没事。”容灼安慰道。
容母虽情绪激动,却也没失了分寸,哭过之后便将人上下检查了一番。
容灼方才落马时,小腿被碎石割出了伤口,血将里衣的裤腿都染红了一片。
容母忙让金豆子取了出门前准备的伤药,帮容灼包扎伤口。
“舅舅,他们还会回来吗?”容灼朝段父问道。
“不好说。”段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