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三山
元里笑着道:“汗血宝马,有几分野性也是应该的。不怕,放出来吧。”
马仆只能将汗血宝马放了出来。
元里这些年从未缺少锻炼,骑术也是一绝。他撸起袖子就上,折腾得满头都是汗的时候,汗血宝马也累得不行,停下闹腾,蹭了蹭元里的手心。
元里给它套上缰绳和马具,带着它准备跑上一圈,“走,让我看看你的厉害。”
汗血宝马这玩意在后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贵得离谱。元里头一次骑汗血宝马,便知道这马贵有贵的道理。
等再次回来,他的头发都已被疾风吹乱,但面上的笑容却只多不少。元里从马上下来,亲昵地摸着骏马脖子,喜爱地道:“以后你便跟着我了,我给你起个名字可好?”
吕布有赤兔,项羽有乌骓,元里觉得自己怎么也得起一个响亮的能青史留名的名字,但恶趣味这会儿却升了起来,“叫你小红如何?”
“……那你还不如叫它汗血。”
元里笑容满面地回头,“你醒了?”
楚贺潮松松垮垮地穿着一身衣袍走到他身边,神色古怪,“你真要叫它小红?”
“那不能,”元里嘿嘿一笑,“我就是逗逗它。”
楚贺潮好笑,“你看看它能不能听懂你的话?”
元里看了旁边专心吃马粮的骏马一眼,觉得它听不懂。
“按我说,”楚贺潮随意道,“什么追风、赤羽,叫一个名字就得了。”
元里觉得也行,“那就叫赤羽吧。”
楚贺潮所获八万匹马,里头就百匹左右的汗血宝马,其中最漂亮的就是赤羽。
元里同楚贺潮打算培育汗血宝马试一试,本想把赤羽作为种马来用,但赤羽并不愿意,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另外一匹强壮有力的汗血宝马。
月底,大军带着战利品赶到,除了惹人注目的牛羊马等牲畜外,十余万的匈奴人和乌丸人俘虏同样让人侧目。
楚贺潮没杀这些俘虏,元里也不准备杀死他们。他让这些俘虏开垦荒田、修建城池和道路,让他们脱掉自己部族的衣服,换上北周的衣物,不许说匈奴语与东胡语,只能说北周话。
同化,通婚,若是他们表现得好,生下的孩子便可以是北周人,享有北周人的权力,而不再是俘虏奴隶。
处理完这件事,元里也没忘记上书给天子,顺便送了几匹好马过去。
他这么做既是想同天子说“臣时时刻刻地想着您念着您,得到好东西都连忙来送给你”,借此来刷天子好感度外,也是想要看一看南方如今的情况如何。
更重要的是,他打算将牛羊等牲畜卖给南方,与南方商人牵牵线。
这些年里,元里认识了许许多多北周的大商人,与其中七成以上都做过生意。尤其是富庶的南方地带,他的白砂糖与香皂给元里带来了许多钱财与米粮。
战乱之中,元里与南方商人的联系也未曾断过。香皂虽不再贩卖,但白砂糖这个东西可是稀罕物,南方商人从不舍得舍弃。
在元里和陈王立下五年盟约之后,在暗中来往做生意的商人变得更多。他们并非看不懂时局的人,但人为了逐利,杀人放火都可以,何怕暗中往来呢?
也是借着做生意一事,粮料院的情报人员才能低调地渗入了陈王的势力之中,并在元里的指派下,暗中购买了不少米粮店铺。
几年下来,已经具有不小的势力。
水师并非一蹴而成,元里当年提出五年盟约,一是为了训练水师,其二么,便是他不确定打水师能否打得过陈王,便另辟蹊径,想同陈王打一场贸易战。
南方的经济发达,这就代表着只要元里把控住了南方的经济命脉,南方就能瘫痪一半。
如今乌丸人已经输了,元里也不必隐瞒细盐一事。他准备用细盐和白砂糖双管齐下,暗中占据南方市场。
总有些人不吃糖,但盐可是每人每日都要吃的东西,元里相信没有人能拒绝得了细盐。
但这事需要小心谨慎地进行,如今知道他打算的,除了楚贺潮便只有几个心腹。
马匹送出去后,冀州便连下了好几日雨。
夏日炎热,北方的夜晚却透着几分凉气。今年的雨水颇丰,田地里的谷物都长得很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八月。
托雨水丰满的福,今年河里的鱼比往年更为肥美。送到楚王府的鱼一筐又一筐,都做出了八百种吃法。
元里快要吃腻了鱼肉时,他的老师欧阳廷给他送来了一封信。
这倒是稀奇了,元里接过信封,“老师两个月前不是才送信来过?”
到底能有什么事,让欧阳廷这么快便又送了一份信过来?
林田低声道:“主公,送信来的那个人马匹已经跑死了,这是六百里加急之信。”
元里眼皮一跳,立即把信拆开。
信封内只有薄薄一张纸,纸上字迹潦草。
元里的神色沉了下去。
这是一封求救信。
徐州被洪水淹了!
第166章
欧阳廷作为师长,能开口向弟子元里求助,足以见得徐州内的情况已经到了不容乐观的程度。
信中写明徐州从七月开始便雨水连绵,在夏季汛期发生了涝灾,许多城池都被淹没,百姓流离失所,死伤众多。
欧阳廷向朝廷和周围几州均发出过求救信,但无一回应。如果不是已到了生死关头,欧阳廷也不会向自己的弟子求救。
元里看完信就决定,他要亲自去一趟徐州。
欧阳廷是他的师长,师长求助,弟子自然要竭尽所能,亲自前去也理所当然。而徐州又在扬州之北,在地理位置上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此地不能有任何闪失。元里亲自去更能随意应变,或许他还能趁这个时机将徐州拿下,成为自己的地盘。
他将这个决定告知了部下,刘骥辛等人也并没有反对,他们只是问道:“主公准备带谁一起前往徐州?”
元里沉吟一声,“我准备走水路,你们谁不晕船?”
几个人面面相觑。
最终,谋士里只有郭茂和周公旦站了出来。
周公旦老家在荆州,水路多,他以往是坐过船的。郭茂游学时走遍十三州,坐船也不在话下。
至于武将之中,元里本想要将贾青、邬恺、汪二三人都带上,但汪二曾坐过船逃难,在船上大吐特吐,差点去掉半条命。元里便让他驻守在冀州,守护冀州安危,只带上贾青、邬恺二人。
徐州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元里没有耽搁太久,打算即日便前往渤海之边,带着水师和他们战船南下。
他甚至都没问楚贺潮去不去,就让仆人收拾好了他们二人的行囊。
等晚上楚贺潮回来后,他直接道:“你看看还有什么没带的,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先去渤海看一看顾越和孔然的水师练得如何、咱们的船只建造怎么样,再坐船从渤海去往徐州。”
楚贺潮挑眉看着行囊,“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一块去了?”
元里更惊讶,转过头看他,“你不和我一块去吗?”
“……”楚贺潮道,“去。”
次日一早,他们便带着亲兵往渤海赶去。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元里以防徐州出现疫情,随行的疾医也带上了许多。
一车车粮食和药材已经提前一步运往了渤海,地盘大的好处在这时凸显得一清二楚。元里只需要从靠近渤海的郡县调粮就行,省了许多运送粮食的人力。
等他们来到渤海旁的军事基地时,正见到水师把这些粮食和药材在往船上搬运。
大海辽阔,万里无云。海浪滚动,带着腥味的海风阵阵扑在他们的脸上。
从来没有见过大海的人抬起头惊叹地往远方看去。
海鸥盘旋鸣叫,巨大的船只立于海岸之边,排列整齐,看着宏伟壮观,令人心生震撼。
顾越和孔然得知他们来了,匆匆过来行礼。
许久不见,他们与之前的模样变了很多,黑了、壮了,说话时自信许多。眼神明亮,让人看着就知道他们这几年过得不错。
见过面后,顾越便道:“主公,您和将军可要看一看水师营地?”
看着他们二人紧张攥起的双手与期盼的神色,元里和楚贺潮对视一眼,颔首道:“那就看看吧。”
顾越和孔然带着他们在渤海边走了一圈。从造船坊到水师训练营地,再从粮库到炼制细盐之地。元里一一看过士卒们的能力和状态,心中满意地点点头。
这二人做得很好,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支水师已经像模像样了。
看完之后,元里狠狠夸赞了两人一番,直把两人夸得满脸通红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又问道:“船只何时能启程?”
孔然不好意思地回道:“回主公,因为所携带的粮食、药材太多,装运耗费时间便要久一些,五日后应当能够启程。”
元里微微点头,“那何时能到徐州?”
“主公放心,如今风向正顺,咱们船只也快,一月之内必能到达徐州东岸。”
元里知道这是如今最快的速度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但他相信欧阳廷,欧阳廷写信给他定会留出他接到信封并运送救济粮到徐州的时间,一个月定会比欧阳廷所想的还要快。
如今时间还早,顾越看了看天色和风向,沉吟片刻道:“主公,可要坐船去海上看一圈?”
元里转头看了一圈,属下们眼巴巴地看着元里,满脸写着想去。楚贺潮也给元里使了一个眼色,他也蠢蠢欲动。
元里大手一挥,“走!正好让我看看谁会晕船。”
他们坐的船是略小一些的帆船,船上的水师忙忙碌碌,行走之间如履平地。元里上辈子没晕过船,他自信这辈子也不会晕,上船后果然也没有什么不适。
相比自己,他更担心从没做过船的楚贺潮等人。
等船一开起来,楚贺潮就跟着晃了一下,但很快便抓住了旁边的柱子稳住了身形。元里看他脸色青白地变化着,连忙问:“想吐吗?”
楚贺潮抬手制止了他过来,喉结滚了滚,厉声道:“你别动,抓紧你旁边的绳索,莫要走动。”
元里却不听,三两步走过来抱住了楚贺潮身边的柱子,又把差点跌倒的袁丛云给拉了起来,抬手拍着楚贺潮的后背。
楚贺潮气得额头青筋绷起,“别拍我了,你赶紧两只手抱住柱子。”
“没事,”元里胸有成竹,“我这只手抱住就行。”
其他人都靠着船边坐着,手紧紧抓着船。
坐着感受到的晃动比站着时少多了,元里往外看了看,大海深如黑夜,看着挺让人害怕的。船越往深处走波浪越大,今日虽无云,但有风,木质结构的船没有铁船重,这船又并非很大,连元里站久了都有一种轻微的眩晕感。
他视线收回来一看,除了楚贺潮还在倔强地抱着柱子站着外,其他人都已经靠着船边坐下来了。
楚贺潮的脸色铁青,但神情却比之前稳定了不少。元里正想问问他好没好点,顾越就立刻喊道:“大浪来了,诸位抓紧点!”
话音刚落,大浪便将船只弄得左摇右摆。元里抓住手里的柱子,正要去拽楚贺潮,楚贺潮的手已经率先一步抓住了元里的手臂,紧紧攥着他,生怕元里摔倒。
他们在海上行驶了约有半个时辰,楚贺潮逐渐适应了海上的摇晃,其他人也都适应良好,唯独邬恺一人晕船晕得面色憔悴,胃里翻江倒海,上岸了还双腿一软,差点自己绊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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