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萝樱
“风儿,当你听见这段话时,母亲应该不在了,你不要哭,把眼泪擦一擦,我儿生就一张笑脸,明媚如阳,光彩照人,不该以泪洗面,愁眉不展。”
“你要笑,这样旁人才不会觉得你柔弱可欺。”
“不要怪你舅舅,是娘让他保守秘密,有些事情,忘都忘了,何必还要想起,徒增伤感罢了。”
“天道不公,非以一人之力能扭转乾坤,若泄露天机,只怕终将害人害己。娘只盼着,你以后平安喜乐,再无伤痛。”
“不管你是阳阳,还是云风,你永远都是娘心里,最听话,最乖巧懂事的孩子。”
“永远都是。”
……
江暮阳原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已经足够坚强了,可当听见母亲留给他的遗言时,他还是听得潸然泪下,泪流满面。
云宗主也略微有些哽咽,上前抬手轻轻拍了拍江暮阳的肩膀,轻声道:“累了就下去休息一会儿……回家了。”
云老夫人病逝,以及魔尊被生擒的消息,宛如流矢一般,火速蔓延至整个修真界。
玄门百家,无数修士听闻消息,不惜千里远道而来,一为祭拜云老夫人,二为亲眼目睹处决魔尊的盛况。
若说三为……那可能就是想过来看看传说中的云风,云宗主在得到了江暮阳的同意之后,便趁机将云风再度问世的消息放了出去。
此消息一经传播,就引起了修真界的轩然大波,其震惊程度,不亚于剑宗生擒魔尊。
在短短几日中,剑宗几乎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地接待上门祭拜的来宾,无数云风曾经结交过的「朋友」,宛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争前恐后地前来拜访,江暮阳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多的「朋友」。
从前,他当云风的时候,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前呼后拥。
后来当江暮阳之时,又瞬间坠落泥潭,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现如今对他来说,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两位师兄得了消息之后,立马动身,一路日夜兼程地赶至了剑宗。
陆晋元从得知江暮阳就是云风之后,就觉得胸膛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一路上都紧紧绷着一口气,生怕稍有松懈,整个人就彻底垮掉了。
一脚才踏进大殿,陆晋元的声音就飘了进来:“云风!”
云风也应声回转过身,同记忆力的云风,不甚一样,记忆里的云风,永远都穿暗金色的长袍,打扮得十分贵气,无论何时,脸上总是泛起明媚的笑容。
而此刻的云风,一袭素白的孝服,打扮得过分素净,明明面容同过去一模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冷漠疏离了许多。
“云风……暮阳。”陆晋元只觉得自己一路上紧绷的神经,在亲眼瞧见江暮阳变成了云风之后,即将彻底垮掉了,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脸皮都抽搐起来,眼眶也渐渐湿红,很久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还记得我么?”
江暮阳回头看他,听见此话,竟有一瞬间想笑,但他并没有笑,反而用云风的脸,云风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道:“我只是想起了前尘往事,并不是失忆了。”
陆晋元倒是希望,江暮阳能够失忆,不,准确来说是遗忘掉一些东西。
保留着从前开心快乐的记忆,将那些痛苦的记忆,彻底封藏。
在听见此话之后,陆晋元认为自己应该感到高兴,因为裴清回来了,云风也回来了。
他们这些一起长大的朋友,一个都没有离开。
可他却忍不住悲从中来,只觉得上苍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他们曾经那么喜欢,那么宠爱,那么宝贝的少年,最终又被他们利用,嫌弃,甚至于抛弃。
现如今已经形同路人。
“弟子拜见师尊,还有云宗主。”林语声倒是挺镇定的,行过礼之后,还不动声色地一把握住陆晋元的手腕,防止他情绪激动之下,再扑过去抱住江暮阳。
别人不敢说,裴清一定会砍了陆晋元的双手。
“想不到,暮阳竟是云风,这些年,我们寻遍了修真界,也没有云风的下落,想不到,竟就在我们身边。”林语声忍不住感慨道。
如今回想起来,一眼就认出江暮阳就是云风的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病逝的云老夫人。
云宗主道:“从前,我不知便罢,现如今三弟回来了,谁若与他为难,就是与整个剑宗为难。”
他不管江暮阳到底是什么出身,从前又当过谁的替身,往后谁敢动他弟弟,谁就死定了。
母亲临终前,嘱咐过他,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务必要保住江暮阳。
必要时,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三弟,你不眠不休,守了几日了,身体怕是吃不消,这样,今晚换阿昭过来守,你与裴清先下去休息。我稍后让人送些吃食过去。”云宗主温声细语地道,已经完全承认江暮阳和裴清是道侣的事实了。
并且他对裴清这个「弟妹」,也是相当客气,相当满意。见裴清的脸受了伤,还担心裴清日后脸上落疤毁容,便让人送了好些灵丹妙药过去。
用不用他们随意,但送不送,要看他这个当哥哥有没有心了。
江暮阳懒得看见云昭,分开守灵倒也好,还有便是,陆晋元从一进门开始,就一直红着眼睛盯着他,让人好生烦躁。
要不是人多,真想把陆晋元的眼睛剜出来。
入夜之后,江暮阳突然又想起了魔尊。
众人合力将重伤的魔尊关进了剑宗的水牢,为了防止魔尊逃跑,往他身上钉了二十八枚钢钉,封住他身上的各处大穴。
又用玄铁锁住了他的身躯,沉入水牢之中。里面用的水,也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活水,据说大有来头,但以江暮阳来看,就跟泡尸体的福尔马林液差不多。
气味难闻得很,并且是会流动的,确保一天十二个时辰,片刻不息地折磨魔尊。
听看守地牢的门生道,魔尊从关进去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安生过,一直吵闹着要见江暮阳,几乎要将整个地牢掀个底朝天。
实话实说,江暮阳根本不想多见魔尊,那货实在太自作多情,自以为是,顾影自怜。
只怕他一去看,还会被魔尊强行认作他是心有不忍,或者是动了恻隐之心之类云云。
自从玄龙得知囚|禁他的骨骼,来源于魔尊之后,整条龙显得很郁闷,很忧虑,原本一顿能吃半锅米饭,十根鸡腿的,现在鸡腿放他面前都不香了。
至于尸骸,裴清说,当时他与魔尊缠斗,等再回转过神时,尸骸已经消失不见。
就连尸骸身上的追踪符,也断了联系。
值得一说的是,前世的裴清再度陷入了沉睡,今世的裴清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江暮阳,穿一身孝,是要为他守寡么。
江暮阳当时差点没控制住,一巴掌抽裴清的脸上,但裴清的脸已经受伤了,剑伤很深,即便有剑宗的灵丹妙药,短时间内也难好。
所以,他那一巴掌就换成了轻轻一拳,捣在了裴清的胸口。
裴清顺势就握住了他的拳头,把脸贴上去,用那种很蛊惑人心的语气,轻声说:“不疼,这是阳阳给我留下的记号,约定来生再相逢。”
江暮阳就是有再大的气,也瞬间消散殆尽。冷静下来之后,多少觉得有点对不起今世的裴清。
因为今世的裴清纯良又黏人,还会撒娇。
除了活儿烂之外,别的方面也还凑合。
更重要的是,他能给自己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理所应当地原谅裴清。
……
江暮阳连夜来到地牢,守门的门生见了他非常客气,完全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放他和裴清进去。
这全然要感谢云宗主,为了重修旧好,成天到晚在江暮阳面前,摆出一副很不值钱的样子。
早已吩咐下去,剑宗上下就没有江暮阳不能去的地方,也不需要任何通传。
才入地牢,迎面就是一股子阴寒湿臭的气味,好像下水道藏着一只死老鼠。
此地光线甚暗,只有零星的一点月光,透过地牢的墙面缝隙溢了进来。
一个门生手持油灯,恭恭敬敬地在前面引路,待至关押魔尊的水牢门前停下。
“退下罢,无论这里发生了何事,都不许任何人进来。”江暮阳吩咐道,随手把油灯接了过来,放在地牢门旁的铜架上吊着。
待门生前脚才一走,后脚水牢里就开始咕噜咕地冒着气泡。
好似煮沸的开水,轰隆一声,自里面窜出一条被铁链紧紧缠绕住的玄龙。
嘭的一声,震得牢房门哐当哐当乱颤。
“江暮阳!你怎么才来见本座?!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枉本座此前那样喜欢着你!”
魔尊身负重伤,根本挣脱不开束缚,在水牢里暴怒,震得水花四溅,尤其在看见裴清之后,更加震怒。
“是个男人就同本座决一死战!谁赢了,谁就有资格跟江暮阳在一起!”
江暮阳道:“不用决一死战,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裴清到底哪里比本座好,你要对他如此死心塌地?”魔尊咬牙切齿道,“论容貌,本座不比他差,论身份,他算什么东西?论本座对你的喜欢,本座就算受你背叛,被你重伤,依旧不肯埋怨你分毫!”
“本座是那样喜欢你!你却不知好歹!气煞本座!”
第119章 阳阳想把魔尊的头拧下来
江暮阳狠狠无语了一阵之后, 才绷着脸道:“你现在都成了阶下之囚,还不知道收敛, 猖狂什么?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 哪有如此多的废话!”
然而,魔尊却冷哼一声,在水牢之中饱受酷刑, 依旧无法曲下他高傲的头颅, 看起来依旧那么气派,风度。
如果不是因为魔尊是那样不知羞耻, 又暴戾恣睢之人,那么,他也算是有气节。
即便江暮阳很不想承认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居然还有优点。
“阶下之囚?简直笑话!若非本座喜欢你, 怎会被你偷袭,还沦落至此, 受那些蝼蚁之辈折磨羞辱?”魔尊抬起巨大的龙头,猩红的瞳孔中散发着嗜血的光芒,寒声道,“江暮阳, 本座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是第一个把本座弄得如此狼狈之人!”
江暮阳:“不!从现在开始, 你完全可以恨我。”
“可本座就是喜欢你, 你高不高兴?”
“这值得我高兴?”
魔尊大言不惭:“自然!本座可是魔界堂堂魔尊!”
江暮阳完全搞不懂, 自己到底有什么独特的人格魅力,居然能让堂堂魔尊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难不成这货打小脑子真被狗啃了一口么?那不就是个智障?跟智障一般见识, 似乎不太好。
他来此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跟魔尊讨论情情爱爱, 儿女情长, 轻轻咳嗽一声, 江暮阳正色道:“此前那副尸骸,已经确定就是你自己了,现在尸骸下落不明,此前裴清在尸骸上所下追踪符,也彻底断了联系。你有没有办法,能寻得尸骸的下落?”
总不能让那玩意儿,一直在外兴风作浪,为祸人间吧。
还有就是,江暮阳现在迫切地想知道,那副尸骸到底是怎么从前世跑出来的。还有前世的裴清,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能回到今世,并且和今世的裴清共用一副躯体。
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到底如何做才能既保住今世的裴清,又能留住前世的裴清。
即便前世的裴清不说,江暮阳也能隐晦地察觉到,前世的裴清迟早都会彻底消散。
江暮阳闲暇时,努力回想前世的死前记忆,可无论他如何回想,除了记忆中的茫茫大雪,他遍体鳞伤地瘫倒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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