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竹酒
“杨队,当年曲队失踪的时候是正在查什么案子吗?”
曲振明是警察, 会以这样残忍的方式被人杀死,那么多半就两种可能, 一种是曾经办的案子的犯罪分子报复,一种就是他或许掌握了不能见天的罪证, 一种为了报复, 一种为了灭口,但是无论哪一种都应该和当年他办的案子相关。
杨庆民缓过了一口气, 眼底有着彻骨的凉意, 声音有些暗哑。
“当年他失踪的时候手上所有的案件都已经结了, 他的父母是北方人, 冬天喜欢吃涮羊肉, 那天我下班早, 特意去市场买了羊肉,想着等他值班回来就能吃, 就是那天晚上他再也没有回来, 我去值班室的时候只听他交代了小警察说要去查一件事儿, 他让小警察转告我他可能晚些回来, 我们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警察都出去搜寻了, 那个年代监控十分不发达, 只有主要的几个交通路口是有监控的,像素也很低,他的身影最后出现在长盛街的街角,再后面无论再加派多少的人手,都没有查到半个影子,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叶铭的眼睛微微眯起,一个警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人间蒸发其实很多人的心中都清楚,杨庆民更清楚。
“谢谢你们发现了他,其实他02年就被宣告死亡了,只是我这些年还是存了侥幸的心理,如今看见他了,我心里也算是定了下来。”
杨庆民看着解剖台上那只有一半的尸体,他一直盯着他的脸。
“他是不是在笑?”
这一句话骤然将叶铭的思绪拉了过来,毕竟他没有见过活着的曲振明。
“您觉得他是在笑吗?”
“像是在笑,他那个人很喜欢笑。”
杨庆民查了一辈子的案子,自然知道冻死的人死去的面容是什么样的,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那台上尸体的脸似乎又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了。
“小叶,让我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吧。”
叶铭看了看他的脸色,最后还是出去了。
这一次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走廊中好多的人,有几个肩上好几个警花,看着年纪都不小了,吕明也来了,看见他出来之后出声:
“小叶,杨队呢?”
“杨队说想要和曲队单独待一会儿。”
一边一个看着有五十多岁的人开口:
“老杨这么多年对这个案子一直都放不下,让他多坐一会儿吧,小李你在门口守着点儿,他身体不好,等他出来你送他去会议室。”
“是,赵局。”
警察被谋杀,还以这样恶劣的方式埋在大楼的墙里面,到哪里都是足够震撼人心的大案,市局立刻重新组建专案组,从头彻查,就是有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也要查下去,叶铭作为法医也参加了这一次的会议,市局领导没有出差的几乎都到了。
会议开到一半杨庆民才进来,他脸色很差,但是腰板却挺得很直,他撑着桌子坐下后看向了坐在上首的人。
“赵局,我想亲自负责这一次的案子。”
赵海宏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担忧,当初曲振明还是副队长的时候他就是隔壁支队的正队,深知杨庆民和曲振明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这个案子是杨庆民心里跨不过去的坎。
“好,不过,只一条,你自己的身体你顾惜着些。”
散会之后叶铭直接和吕明回到了法医科,等进了办公室叶铭才问出声。
“吕主任,怎么好像平常从没见过杨队呢?”
他也上班有段时间了,也看见过不少的领导,包括刑侦总队的正队长,还有主持工作的另一个副队,但是杨庆民他还是第一次见。
吕明坐下喝了口水,面上有些感叹。
“因为他这一年就很少来市局了,要说起来,这市局中谁的军功章最多,那没人比得上杨队了,他一等功两次,二等功五次,三等功我都记不清了,这些都是拿那一身伤病换来的,身上取不出的钢钉不知道钉了多少,年前住院都下了病危通知,这一年几乎都是在家休养,听说他想要办病退,但是这个案子一出,应该会搁置了。”
叶铭听着那些军功章再想到坐在解剖台前那个孤单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此时,一个开阔的高层豪华公寓的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深色长衫的人,这人脸色阴沉,周围的人噤若寒蝉,有两个瞧着四十来岁的人脸上明显带了慌张。
“现在曲振明的尸体被挖了出来,警察肯定会彻查的,徐爷,我在国内的资产拢的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撤啊?”
沙发上的人掐灭了手中的烟,眼皮一掀,刚才那个人顿时收声。
“走?现在走了不打自招,姓曲的都死了二十多年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查不到什么,现在就能查到了?”
“徐爷,我的人打听了,这一次负责的那个法医挺有本事的,上一次跳楼那女的最后就是他查出的问题,虽然姓曲的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但是他还能从尸体上看出什么我们谁也说不准啊。”
沙发上的人闭上了眼睛,眉心却微微蹙起,事情渐渐超出了他的预期,上一次抛出那个跳楼的女人是为了拖一拖时间,他在国内还有事情没有完全清理干净,却不想只是几天的时间,那个案子竟然告破了,楚亦寒那个小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手段犀利,他手下不少的产业都被他拖住了。
“而且,徐爷,这个姓叶的法医可是和楚亦寒的关系很近,我的人有一个认出了接送他的司机,那个司机他曾经在楚亦寒的身边见到过,而且来回身边都跟了人,但是毕竟那些人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这件事儿我去做,保证做的干净...”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瞬间就挨了一个大巴掌,他立刻跪在了沙发边上,徐天胜睁开眼,斜睥着他脸色阴森:
“做的干净?他现在是警察,你以为现在是二十年前?”
杀一个警察就会招来无穷无尽的警察和麻烦,当年若不是曲振明发现了要命的东西他也不会铤而走险,能有这么多年还算安生的日子是因为曲振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根本就查无可查,现在杀警察?那是找死。
“给我查查那个法医的身份。”
楚亦寒此刻在公司还不知道公安局中的事儿,周从波此刻进来。
“我刚才让人去了一趟天角大楼,那边今天的警力几乎是昨天的三倍,去的人还说那些警察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一个个的干劲儿十足,这是有什么发现了?你要不要问问你们家小叶子?”
他的话音落下以为楚亦寒下一秒就要打电话,却不想他冷哼了一声,情况不对啊。
“怎么?吵架了?”
本来就是随口一问,谁知道楚亦寒的脸色更臭了些,周从波笑着探头过去:
“我说,什么状况啊?就你们家小叶子对你那‘孝顺’劲儿你们还能吵架?准是你欺负人家孩子了。”
楚亦寒想到昨天那小子将他按到床上之后...之后扒了他裤子的事儿他脸色就像是漆黑的锅底。
“他孝顺?小狼崽子一个。”
周从波的脸色忽然有些微妙,小狼崽子?什么情况下情侣的一半会称呼另一半为小狼崽子?他忽然想起了上一次叶铭等在会议室的门口最后直接一把将楚亦寒抱回办公室的事儿,那时候那帮高管说什么来着?
哦,对,这体力还得是年轻的大小伙子,难道?昨天晚上?叶铭对楚亦寒做了什么?
他的目光忽然微微向下,楚亦寒立刻猜到了他的想法,脸色顿时更难看,但是昨晚的事儿也没比他想的好到哪去。
“行了,说说金融部那边的消息吧。”
他重新将话题挪到了工作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平常熙熙攘攘的市局公安食堂有些沉默,偶尔会传出来几声愤慨,人更是稀稀拉拉的没有几个,手上没有工作的都请缨去了天角大楼,那具尸体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震撼,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20年,哪怕很多年轻的警察都不认识曲振明,但是他们知道这是对他们的职业,对他们所维护的安定团结,公平正义最大的挑衅。
叶铭其实也吃不下什么东西,这个时候他其实很想和楚亦寒说说话,但是忽然又想到了他昨天做的事儿,不知道那人会不会真的生他的气,每天中午他其实都会给楚亦寒打电话或者发消息,今天楚亦寒的饭都快吃饭了,都没有等到消息。
他索性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叶铭条件反射一样的接了起来。
“楚哥。”
“叶法医忙着呢?”
“没有,我在吃饭,你吃了吗楚哥?”
受身边的气氛的影响,叶铭的声音也有些低落,楚亦寒自然是听出来了。
“太累了?晚上下班我去接你。”
叶铭的筷子一下下杵着饭。
“楚哥,你不生气了?”
毕竟昨天他应该挺挑战楚总底线的。
“哼,接你去算账。”
叶铭一上午都在单位,只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儿,楚亦寒撂下电话后给刘科打了一个电话,因为这一次两次的事儿他和刘科倒是熟络起来,毕竟天角大楼现在是由楚氏负责,楚亦寒问问案情进度倒是也合理。
电话那边的杂音非常重,刘科此刻正在天角大楼的现场,听了他的话楚亦寒都愣住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天角大楼拆迁之前的一些事儿,原来他还有些想不明白,但是现在他忽然明白了。
“刘队,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一面,我有些消息觉得还是和你们说一下的好。”
刘科甩了一下手中的灰,楚亦寒不是别人,楚家在上城也算是世家,他手中或许真的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也说不准,毕竟这个案子实在是年代久远,能多一分消息也是多一分希望。
“我现在回市局,我们下午市局见吧。”
下午小会议室中,只有杨庆民和刘科,刘科还特意让人去叫了叶铭,叶铭以为是要开案情会议,拿着笔和本子就冲了出去,结果只在会议室看见了两个人。
“杨队,刘队,是要汇报验尸结果吗?”
案情讨论会自然不会只有他们两个,刘科淡笑了一下:
“不是,是一会儿你家属过来。”
叶铭懵了一下,他家属过来?
“你是说楚哥,楚总?”
刘科听他这称呼笑了。
“还楚什么总啊。”
早在第一次见楚亦寒和叶铭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楚亦寒也从未在他的面前遮掩过他对叶铭的重视。
说话间楚亦寒便到了,叶铭看见他莫名的有些心虚,这样的神色自然都落到了楚亦寒的眼中。
“楚总,这是我师父,刑侦总队副队长杨庆民,师父,这就是楚氏的总裁,也是接手天角大楼拆迁的负责人楚亦寒。”
“杨队,您好。”
眼前的这个可是自家小崽子的顶头上司,楚亦寒礼貌地欠身伸手,杨庆民虽然这一年没有怎么来市局,但是对市局的情况总还是如数家珍的,这位年纪轻轻的楚家掌权人他自然是知道的,刚才经刘科一提,也知道了楚亦寒和叶铭的关系,撑着起身和他握了手,苍白的脸上有了些温和的笑意。
“楚总,坐吧。”
楚亦寒坐在了叶铭的身边,叶铭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也是刚刚听说死者的身份,杨队,刘队还请节哀。”
杨庆民淡淡点了头,楚亦寒也并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索性直接进入正题,将一个牛皮纸袋推到了对面。
“我知道警队破案有自己的节奏,今天过来只是有一些楚氏注意到的消息想两位说一说,至于用不用得上你们再看。”
刘科拿过了牛皮纸袋。
“这里是?”
楚亦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出声:
“你们都知道,楚氏负责拆迁天角大楼的原因是因为和政府签订了协议,合作改造和开发城北,但是项目的进展一直都不顺利,城北之前是拆迁村,90年代正赶上了下海经商的浪潮,这几个拆迁村也集资办起了企业来,发展到现在势力最大的就是北山集团,天角大楼原来就是北山集团建造的。”
刘科点了点头:
“这个我知道,北山集团成立之后带动了很多当地村民就业,我记得我上大学那会儿还有报道他们是振兴城边乡村的企业呢。”
话是这样说,但是这么多的事儿足够让刘科对北山集团升起重重疑虑了,他的语气多了几分嘲讽。
楚亦寒接过了话:
“从楚氏开始计划拆迁天角大楼之后,我就出了车祸,后来抓到了一人那人是北山集团的一个高管,也是当初建造天角大楼的股东之一,这件事儿刘队应该清楚,我看了整个经过,证据链非常完整,随后天角大楼就出现了红衣女子跳楼事件,那个案件出来之后我不觉得是意外,或许那个女子确实要跳楼,但是为什么就偏偏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18层,要从18层跳楼?因为事件太过巧合,所以我怀疑是北山集团为了阻止拆迁而故意诱导,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怀疑我并没有证据。
“但是最近楚氏发生了一件事儿,再联想从前他们的举动和尸体的身份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们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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