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片马天空
王彦民刚逃到城楼底下,已经被孟近竹事先布置的人马给迎头拦住,见势不妙,他赶紧抬出祖父的名头来,以期蒙混过关,“本人乃大烈三朝元老、开国元勋王阁老的嫡孙,谁敢动我!”
孟近竹已经飞身而下,到了他的身后,“亏你还有脸提起阁老,你做出这种辱没门风的勾当来,只怕阁老在此,不用我动手,他老人家也会亲手杀了你这个不肖子孙!”
王彦民眼见陷入包围圈中,自知难以逃脱,索性将心一横,仰天笑道,“我之所以沦落到这种地步,还不是拜你所赐!”
孟近竹手中的匕首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
自从王氏兄弟向他做了表白,孟近竹内心深处一直怀着某种深深的自责,以他的聪慧,本来不难发现两人对他的这份特殊的情谊,如果他及时全职他们,慧剑斩断情丝,事情还真的不会走到今天的结局。
“你自甘堕落,却要将责任推给师傅,你根本不配做王家的子孙!”王彦军已经随后赶到,大声怒斥弟弟的卑劣行径,说着举起大刀,“既然师傅不忍动手,就让我来大义灭亲!”
王彦民一声惨笑,转向王彦军,“还真是我的好哥哥,来吧!”
就在这时,一员小将飞骑而至,“王参军休慌,末将前来搭救于你!”
话音未落,便连弩并发,射向孟近竹!
孟近竹为了截住王彦民,此时正好背对着来将,眼见十几只连弩射到,再也无法躲避。
属下齐声惊呼,“将军!”
王彦军和暗九想要上前搭救,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第208章 恩怨尽时方论定
就在这时,忽见一人飞身而上,将孟近竹抱住,扑倒在地上。
众人看时,却是离孟近竹最近的王彦民。
只见他的背上,好像一只受到威胁的刺猬,插满了羽箭。是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孟近竹挡下了所有的箭矢。
王彦军见弟弟伤成这样,强忍住悲痛,将一张硬弓拉成了满月,瞅准不远处的敌将射去。
这一箭,王彦军用尽了全力,那员小将来不及闪躲,被射中护心镜,竟然穿过他身上厚重的盔甲,对穿而过。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人已经闷哼一声,从马上坠落了下来。
孟近竹被王彦民的双臂紧紧箍住,趴在地上,什么也看不见,但他非常清楚,危急时刻,是王彦民出手救了他。
“彦民,你没事吧!”孟近竹大喊一声,想要知道王彦民究竟伤成什么了样子,腰一挺,想要直起身子,忽然感到一阵热流洒在他的脸上,他伸手一摸,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涌了上来。
孟近竹心底一沉,“彦民!你怎么这么傻!”
这时王彦军已经蹲下身去,想要将弟弟抱起来,可他身上插满了箭枝,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孟近竹慢慢的转过身,面对面看着王彦民,见到他的惨象,一时噎住,不知说什么好。
王彦军见王彦民蜷成一团,一颗心顿时好像被人给用力攥住,痛不可当,怔了一会,伸手就要拔去他背上的箭。
“住手,拔不得!”孟近竹立刻大声阻止,他心里十分清楚,只要一将箭矢拔出,鲜血必然从伤口喷涌而出,只会让王彦民速死。
“不知……我还有没有……资格……像从前那样……称呼你们。”王彦军嘴里流着鲜血,连说话都已经十分艰难。
“可以,当然可以。”两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师……傅。”王彦民缓缓的叫了一声,又将脸转向王彦军,“哥哥……”
“嗯。”王彦军泣不成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孟近竹抱住王彦民的脖子,小声在他耳边说,“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说到这里,眼泪无声的流到王彦民身上,与那鲜红的血液混在了一起。
“对……对不起了。我走上了……一条邪……邪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孟近竹精通医术,明白这是回光返照,眼前这个鲜活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当下极力压住内心的痛苦,想听他把心里的话说完。
王彦民苍白的脸色忽然红润了起来,说话也变得流畅了,“谢谢小师傅的既往不咎,我已经不行了,咱们来时再做兄弟。”
王彦军牢牢的抓住弟弟的手,一边不住的摇头,自我安慰道,“不,你不会有事的。”
孟近竹知道王彦民的时候已经不多,赶紧向他交代后事,“彦民,你的事情我会为你保密的,除了我和彦军,皇上和阁老都不会知道你到了慕容大运的军中。我会设法在西柳大营为你做一份卷宗,以后你就是西柳大营的人了。”
王彦民忽然咧嘴笑了,“还是师傅想得周到,大恩不言谢,师傅的恩情只有来世再报答了。”
孟近竹见他笑着跟自己诀别,心中一阵酸楚,猛地把头转到了后面。
“哥哥,以后祖父和父亲就只有麻烦你了,记得也为我尽上一份孝心。”
昔日,王彦民曾为了王家的财产继承权,对王彦军颇为不满,到了此时,一切对他来说都不过是浮云了,心中所想,都是对亲人的不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果真如此。
“嗯。”王彦军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能够……得到……你们的……原谅,我……死而无憾了。”王彦民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脸色重又变得死灰,声音越来越微弱,说到后来的几个字,几乎已经让人听不清楚了。
“是我害了你。”孟近竹紧紧的搂住他。
“冷,好冷……”王彦民忽然浑身哆嗦了起来,他的一只手却仍然颤巍巍的举了起来,“师傅……让我再……摸摸……你的……你的脸。”
孟近竹将耳朵贴在他的唇边,才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伸手抓住他的手掌,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这样的景象,在王彦民的心头,不知盘旋过多少次,如今,他以付出生命为代价,终于如愿以偿了。
王彦民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忽然,那只手一沉,无力的垂了下去。
孟近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彦民!”
王彦军也明白,弟弟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到了另一个世界。
也许,只有在那个世界里,王彦民才能够得到真正的解脱,情深不寿,竟至于斯!
“彦民,你就放心的去吧。”孟近竹强忍悲痛,为他合上了微微张着的双眼。
这个人与他虽是师徒关系,实际上情同手足,一朝为情所困,一念之差,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却在最后关头,幡然醒悟,还救了他的性命。
孟近竹默念道,彦军,你生时西柳大营的人,死是西柳大营的鬼,我会设法给你一个名分的。
他将脸贴近王彦民的身子,算是与老友最后的道别。
这时,敌人已经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而孟近竹这边,两名主将却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似乎对周围的危机毫无察觉。
幸好暗三已经及时赶到,仗剑大喝道,“结成阵势,保护好副帅!九弟,这里交给我了,你带几个兄弟,上去将城楼上的贼人给解决了!”
暗九得令,随即又转身冲了上去。
孟近竹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霍然站起身来,冲到了最前面,“弟兄们听令,封死城门口,无论如何也要坚守到靖王的大军到来!”
王彦军和暗三双双抢上,分别防住了孟近竹两侧的敌军。
三人成掎角之势,与敌军展开了肉搏战。
军士们见将帅都冲着最前面,顿时士气大振,纷纷冲上前去,护住了三人。
孟近竹的手下虽然英勇,但敌军人数众多,后面又有人督战,也都不顾死活的往前冲。
片刻之间,孟近竹他们脚下已经垒起了一堆尸体,地上哗啦啦的流淌着血水,简直就是一处人间炼狱。
孟近竹的人死战不退,个个都以一当十;敌人却死了一批又上来一批,怎么也杀不完。
孟近竹凝耳细听,远处传来嘶喊声,骆钰昭虽然已经率军赶来了,但目前的形势,只怕他们很难支撑到援军的到来。
他仔细查看了一番敌方的阵营,希望能从中找出什么破绽来,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一个敌军将领正手执红旗,在指挥着手下往这边攻击。
孟近竹心头一喜,顿时有了主意,忽然施展起轻功,沿着城墙攀了上去。
敌军将领忽然看见城墙上多了一个衣袂飘飘的少年,依稀就是大烈突击队伍的首领,急忙下令,“放箭!”
王彦军和暗三见孟近竹一身犯险,急急跟着上了城墙,一个舞刀,一个舞剑,为孟近竹挡住如雨而下的箭矢。
孟近竹双腕一翻,手中的一对匕首已经如离弦之箭飞出。
敌将大叫一声,捂住了脖子,倒了下去。
敌军见主将倒下,队伍顿时大乱,一个个慌了手脚,往后退去,攻势这才稍缓。
三人跃下了城墙,重新组织防守。
这时身后传来骆钰昭的声音,“近竹,我来也!”
孟近竹一听骆钰昭已经到了,顿时松了口气,弯腰抱起王彦民的尸身,往后一退,交给王彦军说,“把彦民抱出城去。”
孟近竹生怕刀枪无言,王彦民死了,如果王彦军再有个三长两短,日后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王阁老父子了。
可孟近竹又知道,以王彦军的牛脾气,如果硬要让他往后退,他一定不干,因此不露声色的将保护王彦民尸体的任务交给了他。
王彦军虽然不愿退出战场,但弟弟的尸身在他手里,如果再有什么损伤,他又于心何忍,好在援军已到,孟近竹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便大声道,“末将告退,将军可要千万小心!”说着纵身后退,出了关外。
第209章 火烧敌营
大军一到,立刻替下了孟近竹所率的勇士们。
孟近竹一点算人马,发现一百人已经折损了一半,要不是被王彦民识破,又岂会遭受如此大的损失,可他终究还是救了自己,这其中的是非功过,究竟怎样才说得清!
骆钰昭与孟近竹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指挥大军向叛军发动攻击。
叛军死了头领,军心早已大乱,怎么经得起数倍于自己的生力军的冲击,顿时一个个抱头鼠窜,逃命去了。
骆钰昭挥军一路掩杀,将守关将士杀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全都做了俘虏。
打扫完战场,骆钰昭对孟近竹道,“叛军大部叫慕容大运带着上了前线,后方空虚的很,鹰扬将军不宜太过劳累,干脆留下来镇守大散关,本帅单独率军前往袭击敌军粮库好了。”
孟近竹轻轻一笑,“大帅,慕容大运还在雨山忙着对付咱们的空营呢,大散关地势险要,只需留下少量的守军,即便叛军回军来取,一时半会也无法攻破,只要咱们烧了叛军后方的粮草,他们定会不攻自乱,到时候咱们再趁势追杀,必能大获全胜。”
骆钰昭在马上点点头,“说不过你,我的军师,咱们这就出发吧。”
孟近竹从军中选派了三千名身强力壮的军士,郑重的对王彦军说,“这三千名弟兄交给你来指挥,如果有敌军前来,只许坚守,不许出战,明白了吗?”
王彦军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有些着急道,“我留在大散关,谁来保护将军!”
孟近竹指了指骆钰昭,“有靖王爷在,谁能靠近我。”
王彦军一想骆钰昭的武功远胜于己,“请将军放心,末将一定不会让敌军跨入大散关半步!”
孟近竹拍拍他的肩膀,“逝者已矣,节哀顺变吧。彦民的事,我也有责任,不过对他来说,这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等我们打完这一战,再为他料理后事。”
王彦军听他提起弟弟,内心虽然酸楚,但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独当一面的将领,哭哭啼啼的有损军人本色,于是他尽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所有的路都是他自己走的,怎么能怪将军,相反,你答应给他一个名分,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王家上上下下也都应该感激你才是。”
“闲话就不说了,保重!”孟近竹重新换了坐骑,与骆钰昭再次踏上了征程。
大军迅速向北挺近,前方再也没有险阻,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到了慕容大运囤积粮草的华阳。
这时天色已经微明,隐约可见前方高地上,尽是巨大的储粮仓库,顺着官道,绵延有半里地那么长。
骆钰昭挥鞭一指,“想不到慕容大运这条老狐狸,粮仓竟然也摆了个一字长蛇阵,咱们一把火还没法将这些军粮烧掉。”
“叛军倾巢出动,这里的守卫一定很松懈,咱们迅速杀过去,直接将火箭射在谷仓上,别说一条长蛇,就是长龙,也要让它变成一条火龙!”孟近竹倚在马上,显得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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