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迟情
“找个魔修媳妇确实不得了。想不到他平时看着冷冷清清,在床上却那般主动,也不知我那孙儿降不降得住。”
迟家老祖正忧心着,皇宫那边便下了一道诏,要他即刻入宫觐见。
他的表情瞬间严肃了下来。
雷国与迟家的关系,就相当于皇室与镇国大将军的关系,只不过皇室向来只在靠凡人的力量解决不了的问题上,才会找到迟家,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们国师观天上的星象有变,仙门似是分身乏术,无法估计我们人界安危了?”
迟威宇对着皇帝陛下也仅仅只是微微一颔首,并不跪拜,接着便道:“是。”
“魔界的魔神虏获了数量巨大的人间散修,吸食他们的魂魄,若是被他得逞,三界危矣,仙界的修士正在整兵,准备分出两股力量一路守卫仙界,而另一路,主动出击攻击魔界,救出那些散修,阻止魔神继续积蓄力量。”
皇帝颤巍巍地伸了手,求助道“那我等应当如何?”
迟威宇沉默了片刻,道,“不如何。”
修士纵是天崩地裂,移山平海,也不是一介凡夫俗子能够左右的。
哪怕他是人皇也不行。
所以与其忧虑一些不能改变的事,倒不如糊涂一些,安安稳稳地过最后的日子。
皇帝蓦然收了手,瘫坐在了龙椅上,长叹了一声,“便依你之言。”
迟威宇躬身离开了皇宫,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种实际上根本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他是凡间之中顶尖的强者依旧能感受到那浩瀚的差距,是实力的差距,也是仙与凡的差距。
事实上他如此宠爱他的小孙女,就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懂她。
有灵根之人面对如此大的差距尚且无力,更何况是更无可奈何、连灵根都没有的普通人呢。
.............
第二天卧房
“少爷,您看上去......似是没休息好。”
说到这个小厮忍不住瞅了一眼少爷旁边站着的冷清修士,整个世界观都好似被重塑了一遍。
第一次见面,他光看模样,还以为他们少爷才是魔修呢。
这过了一夜,他才信了,那个看着清冷出尘,风光霁月的人物,才是真的魔修。
不过是一夜而已,就快把他们的少爷榨干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萎靡。
果然人不可貌相,魔界中人不可小觑。
“少爷,您可需要一些滋补的灵药?”
迟冥咬牙切齿地道。“不必。”
他若是真心要做些什么,该吃补药的肯定不是他。
昨晚他有多煎熬,简直提都不想再提。
刚入夜,那小狐狸为了演戏靠近着撩他,将人赶走了才停下来,本来就让他心生欲念,后半夜,那小狐狸的静心咒没起大作用,不纾解不行,偷偷溜到了一旁的榻上,自己捂着唇,压着嗓自己纾解,还当他不知。
他只是假装听不见,又不是真聋了,那隐忍的声音,光靠听的,都能让人石更上好几回。
偏偏他还不便表现出来。
他是肆意妄为,无所顾忌的魔性神格,竟然有一天会这样难为自己,一身欲求,无处纾解!
迟冥好像都能听见司空南坞师叔要是知道他落得这般下场,会怎么嘲笑他。
迟冥脸色一黑,问道。“祖爷爷回来了吗?我有事找他说。”
..........
迟家仪事厅
迟老祖也看出了迟冥的脸色非常差,他正想着怎么不伤及孙儿颜面,又给他开些“健身健体”的良方时,听到了孙儿认真的问题。
“曾祖父,我和小狐......遥儿来此时已经探查过母亲的身体,她的身体被灵丹妙药温养的还算康健,怎么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迟威宇看了问问题的迟冥一眼,眼神略有些复杂。
“有些事,非药石能医。你看她没有大碍,实际上她已然心死,只是我们强留下了她一命而已。”
“心死......是因为那个人?”
迟冥根本不爱叫那个人为父亲,只有晏律会叫那个人父亲,在迟冥眼里他是根本不配的,他不过是提供了一粒种子,就想要所有收成,他哪里配!
“那个抛弃妻子,抢夺孩子的人,值得她如此挂念?”
所以他非得去仙界把那个人抓到他这便宜母亲面前,给她赔礼认错,她是不是才肯醒?
魔尊微微蹙眉。
那谈何容易,那个人生在灵气浓郁的世界里,身为上清仙门的宗主,早就已经达到了渡劫期,当年连用鞭子抽他,都只用法相天地,便压制住了化神后期的他。
以他现在这残缺的实力,入魔的身体,去见那人,估计还没有到跟前,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去了只是找死。迟冥又不是傻。
“抛弃妻子......”迟威宇虽然也不喜那人,但是他是有话直说、不会冤枉一个人的,他摇了摇头解释道,“非也。”
“他从未抛弃过迟萤,当年是迟萤自己要从仙界回来的。”
隔着面具迟威宇看不见迟冥的表情,但是他也能感觉到,迟冥的不信。
可事实确实如此。
“你父亲没有负过你母亲。”
“他甚至在仙门给她办过盛大的婚宴,邀了仙界、凡间所有叫得上名来的修士、大能,大摆了三天三夜,婚后琴瑟和鸣。”
“那为何?”
那桀骜的魔挑眉质道。
那为何他的母亲从来不在他身边?为何他会被困在戒律之巅?
迟威宇叹了一声。
“因为仙凡终究有别。”
哪怕在那盛大的婚宴上,晏归给了迟萤一粒在修士之中也十分宝贵的驻颜丹,永驻了迟萤的容貌,依然拉不进两人的距离,他们之间的那道沟壑,就是用情字也根本填不满,稍微低头望望,就不敢往下走了。
“那是,你母亲刚怀上你的日子......”迟老祖有些怅然道。
“你父亲忽然说,他要闭关。”
“修士的闭关,对修士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而已,但是对于凡人来说那却是漫长的数年。”
“试想一下,若是一个女子刚刚怀上孩子,便听闻自己的丈夫闭关数年,是何心情?”
迟冥以前是不知道的。
但是自从见了小狐狸的七年,等晏律的日子是怎么熬得,他就知道了一些。
“定然无法接受,心思郁结?”
迟威宇欣慰地看着自己的曾孙子,没修无情道就是好,是听得懂人话的。
“是啊。她非常难过,在天上又哭又闹,但是她周围的人可没你明白,他们都在劝你母亲不要无理取闹,修仙者闭关是在所难免的,渡劫期闭关动辄十年、百年,你父亲答应她七年一定出关,已经是为她考虑过的了。”
“其实若是他们不劝还好些,可问题就是他们劝了......”
“你母亲一下意识到了他们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仙人修仙闭关便能过去百年,但是她的寿数最多不过百年,她于晏归来说,只是一介蜉蝣。”
“一只微不足道的萤火虫,给晏归的世界带来的光亮也只有那么一点点。他可能还不能陪她厮守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于是你母亲写了一纸和离书之后,就自己下了界。”
“你父亲在这期间,来了数次,一直没能见到你母亲的面,直到最后一次,从道祖那里得到了一个预言。”
“他的孩子天生雷系天灵根,能融战神神格......”
“再之后你就知道了,你母亲虽然没有见他,却把你交给了你父亲,你之所以会上仙界,是因为你母亲不想让你和她一样做一个凡人,你母亲想让你去见和你父亲能见到的广阔天地。”
“没有谁负谁。”
所以,他不是为了战神神格传承,故意借肚生子的工具......
晏律也真的是.....上清仙门的宗主和他所承认的夫人的唯一血脉。
迟冥的嘴角深深得裂了一个讥讽的笑来。
他或许就不该找来他的母亲,更不该听到这真相。
若只是借肚生子也便罢了,可偏偏不是,他心中的怨浓郁的让他杀意激涨,几乎要压制不住魔性。
他母亲将他交给那个人的时候,肯定想象不到吧,他会为了这三界的其他人,硬要他七情俱全的孩子,割舍掉七情六欲修无情道灵台,为此不惜关了他十一载。
他还当自己是个什么野种,那家伙才能狠心的做出这种割舍。
“是啊,他们谁都没负谁。”迟冥重复了一句,猛地转回了身,向房外走去。
谁都没负谁。
独独负了他。
迟冥被魔性神格中的毁灭意志烦的恨不得现在就大闹一场,可是曾祖父在此,他总不能暴露身份,所以迟冥耐着性子,疾步朝着那个可以给他片刻宁静的人身边而去,将他一把锁入怀中。
纪遥是和迟冥一起来的。
但是这魔修想和他曾祖父单独谈谈,他就退到了门外,在门外等着他。
也不知道都谈了什么,魔修明明是沉着冷静地走进去的,却这样脚步匆匆地跑出来,还紧紧地抱住了他,一直叫他小狐狸小狐狸。
纪遥感受着窝在他身前的人身上一颤一颤的起伏,还以为他是听到了什么难过的事哭了,想要求安慰。
一时也没有伸手将他推搡出去,反倒伸了手,迟疑了一下,拍了拍这与他同游数日的魔修肩膀。
魔修一家的际遇,他深感同情,就容他在他身上放肆地泄露出弱点和痛苦,露出最软弱的那一面吧。
虽然纪遥根本不知道,他怀中揽着的人根本不是想寻安慰的魔修......
而是一个耐不住,就会把一切都毁了的真魔头。
纪遥的安抚,让迟冥胸中激荡的杀意瞬间缓和了下来,他蹙着眉,在纪遥耳边诉说道。“他说那女人不醒,是因为心病。”
纪遥了解了大概情况之后,没什么困扰的,他微微勾唇道。
“那便好办了,你肯定是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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