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干物糖
两人边走边说,身影很快消失。
在自己的画前,池砚把它们介绍给陆书聿,因为刚刚陆书聿说想买他的画。
对陆书聿来说,这是商人本能替他做的反应,幸好池砚接受了。
下意识掠过正侧翻的蜘蛛,他问另一幅:“这是花吗?”
池砚一脸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这是雌兰花螳螂,它藏在花里,和真正的兰花几乎一模一样。”他故意用印象派的画法画出来,骗到不少人。
“这个螳螂还有那个蜘蛛,我都要了。”陆书聿觉得他高兴就好。
其实展了三幅画,另一幅因为和两只虫子格格不入,往往被认为是别人的画。那幅画就在陆书聿身侧。
池砚发现,隔着一层玻璃,陆书聿的脸与画像上的脸逐渐重合。
一个交集很少的长辈突然变成审美材料,挺直的脊背、修长的脖颈和冷峻的下颌线连接在一起,构成和他面前的画像一模一样的线条。
陆书聿自己都没发现,如果他发现了,这或许是一个唤醒池砚两年前记忆的一次好时机。
但是他此刻满脑子想的是池砚和那个长发少年之间的关系,带了些许试探,他问道:“我刚刚是不是打扰你和你朋友了?”
“不是朋友,”池砚道,“我在向他请教养猫的事。”
这番话和陆书聿看到的画面对不上,但是池砚愿意说,就足够让他冷静下来。可能对于身处嫉妒中的人来说,否认比事实有用。
“养猫的话,”他想到自己的秘书好像有一只猫,“你也可以问我。”
陆书聿的嘴巴张张合合,在池砚眼里是两条线条在碰撞,慢慢产生出一股朦胧好感,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主动提出添加微信,用从庄眠那里得到的经验。
晚上,池墨在客厅开视频会议,池砚不敢去烦他,回自己房间抱着手机躺在床上玩,微信消息很多,有些人坚持不懈向他发早午晚安,他一概不理这些。
庄眠发了一个视频,池砚点进去看,是一个长得很大的布偶猫在玩纸箱。
虽然主人很奇怪,但是猫很可爱。
和陆书聿的聊天界面还很空,只有系统打招呼的消息。他想了想,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陆氏,会议室的灯还亮着,从傍晚到现在,开了将近四个小时关于新项目的会,陆书聿脸上不见疲乏。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点开,注意力仍在写满数据的屏幕上,扫一眼。
【叔叔你好,我可以看一下你家的猫吗:)】
陆书聿:……
老板脸色突然变差,秘书上前小声关心:“身体不舒服吗陆总?”
陆书聿抬眼,他眉眼锐利,这样看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整个会议室都静了。视频那头的池墨心脏骤停,这个会议的部分数据是他们工作室提供的,他准备好麦,准备随时解释。
“看手机。”陆书聿侧头对秘书说。
秘书慌忙拿出手机,开会前她已经屏蔽所有消息,现在点开,置顶联系人发了一条:
【如果你手机里有猫的视频,请把它发给我,多谢。】
秘书照做,依靠强大的职业素养对抗这个荒谬的世界。
第十章 校园10
池砚在快睡着前收到视频,是一只活泼的奶牛猫。
但他实在太困了,发送一长串的【可爱可爱……】后,连视频都没看完就睡过去了。
他不知道,陆书聿发完视频的忐忑,直到收到回复才安心,反复把一行字看了又看。
画展第二天,许橙意试图在画里找灵感。但直到眼睛发酸也没什么想法,正好手机响了,她揉揉眼睛回消息。
是池砚,问她知不知道轮椅放在哪,因为祁寒山睡着了……
【傅予应该知道。】
发出去的一瞬间她幻视自己是个甩手掌柜爹,傅予是万事都操心的妈。
太可怕了。
她还是自己去看看情况吧。
满是抽象画的展厅里,池砚坐在长凳上,手上拿着笔和本,显然在临摹正对面的画。但祁寒山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觉,让他一只手臂动弹不得。
许橙意看到他们俩身上披着一件大衣。
“傅予的。”不等她问,池砚就回答,“他现在借电动轮椅去了。”
“确实辛苦他了。”
没一会儿,傅予推着轮椅过来,他和许橙意合力把祁寒山搬上去。祁寒山一直有睡眠方面的问题,他们都极为纵容他,随时随地想睡就睡。
池砚半边身体被压麻了,暂时不能动。
于是,在毕加索的《母与子》前,轮椅上睡了一个,长椅上坐着三个。
傅予坐在池砚身边,池砚给他看手上的东西,“这是祁寒山的画册,我来的时候,他就坐在这里涂鸦,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闭的。”然后池砚一来,他就彻底睡着了。
许橙意瞥一眼,所谓涂鸦就是给人物都画上一个圆眼镜,“这完全是个笨蛋,让他接受艺术熏陶就像油浮在水上。”
“不要这么说。”池砚想,如果主角是笨蛋的话,世界会完蛋的吧。
傅予道:“也不算笨蛋,他听巴赫什么的会哭。”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会哭吗?我居然不知道,改天带他去音乐会试一试。”
三个人坐在一块嘎嘎笑,祁寒山紧闭双眼,丝毫不知道朋友正在热火朝天谈论他,等他醒的时候,已经在休息室。许橙意在做首饰,傅予坐在他的月亮椅上看书,池砚趴在桌上画画,周围的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在运行。
“你醒啦。”许橙意手中红宝石晃荡两下,被细线固定在钻石中,“海市梅特酒店是不是你家的?”
祁寒山点头。
“太好了,池砚快去。”
祁寒山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池砚已经快乐地扑过来,像海豹一样双手合十:“可以给我一间房间吗?”
“他喜欢的外国学者要来海市开讲座,地点就在你的酒店,但是这个可怜蛋知道的太晚,现在订不上房间了。”傅予道,这个消息还是他无意中知道的,刚刚提了一嘴,然后池砚就不行了。
“这样啊,你想什么时候去。”祁寒山揉一把可怜蛋的头,打开电脑给酒店发邮件。
池砚把时间一说。
“明后天啊,真够赶的,你就住我的房间。”祁寒山很快安排好,又问,“邀请函有吗?机票定了吗?”
“机票定了。”池砚说,“可以免费进去听,只要站的下。”
祁寒山笑了笑,怎么可能让他站着。
当晚,池墨把池砚送到机场,他已经懒得骂死孩子自作主张了,无奈道:“真的不用我跟去吗?”
“你不要担心。”池砚提着行李下去,“哥哥拜拜。”
看着
他兴致勃勃的样子,池墨只能自己回去。
飞机上,池砚打开那位学者的书,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现在重新带着虔诚的心再细细品读一遍,直到睡着。
梅特酒店安排了借机,池砚一下飞机就流畅地坐进他们的车里。经理坐在旁边,递给他一瓶水,表示一切都安排好了。
非常贴心周到的服务,池砚知道他们的意思,于是当着他的面给祁寒山打电话夸赞。果然,经理笑得更开心了。
到了酒店,既不用开车门,也不用提行李,池砚被簇拥着,有些不自然,好像到此地微服私访的皇帝。
可是他并不是皇帝。
经理亲自送他到顶楼,将行李交还给他的时候说:“教授知道您特意赶来,也很高兴,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在讲座开始前为你安排一次会面。当然,您想现在拜访他或者让他来这里看望您都是可以的。”经理小心措辞,毕竟自家少爷的邮件里写着:务必满足他的一切需求。
池砚吓一跳,连忙拒绝。
经理有些意外,换了话题介绍酒店的服务。
关上房门,他轻叹了一口气,心想他只是想要一个普通的房间,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又想这是朋友对他的体贴,他应该感谢,不可以埋怨。
两个想法在脑海中打架,加上旅途的疲惫和房间里陌生的气味,池砚想家了。
泡在按摩浴缸里,他拿着手机给池墨打电话。
池墨好像早就预料到了,几乎是立刻接到电话,三言两语就把池砚安抚好了。
第二天,在池砚刷牙时,经理敲响房门,他带了一朵鲜花,问池砚有什么忌口,好方便他安排餐厅。
各种情绪都已经在昨晚退潮,房间里的香薰变得宜人,池砚心情很好,向经理道谢。
两天的讲座让人受益匪浅,池砚在见到自己崇拜的学者外,还认识了一些新的学者。回来是祁寒山接的机,他问:“这一趟好玩吗?开不开心?”
池砚把有签名的书拿给他看,并趁他看书时,给他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祁寒山的手在空中停留几秒,然后很珍重地放在他的背上。
回到明德,池砚发现这几天不止他没上学,陆言栀也没来,他查了一下剧情,原来是走到陆家人的部分了。
海市疗养院,陆越躺在病床上,死亡的阴影已经逐渐笼罩在他脸上,从前脾气再火爆的人,面对病痛,也得乖顺地吃着大把的药。
陆书聿和陆言栀安静地站在一旁,他们脸上一个带着漠然,一个带着担忧。
“爷爷,慢点喝水。”陆言栀看他衣襟都沾湿了。
“不碍事,”陆越喉管动过手术,说话时声音嘶哑,“我看了你的那个视频,非常好。”
陆言栀困惑,在助理解释过后,才知道是他在画展上讲话的视频,一时间有些羞涩。
陆越眼神移到一直未开口的陆书聿身上,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没几天可活了。现在就把话说开吧,陆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以后言栀也要指着你生活。”
“父亲说笑了……”一阵咳嗽打断陆书聿的话,他抿嘴不言。
“他是你大哥唯一的孩子,我对不住你,但你大哥没有,你看着办吧。”陆越自顾自说完,便闭上眼睛,多看一眼陆书聿都不愿。
陆言栀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胆战心惊看看爷爷又看看叔叔。
从病房里出来,他小声说:“叔叔,我不会要什么的。”他觉得能找到亲人,老天已经对他很好了。
陆书聿往前走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神情复杂,“小孩子不要想这么多。”
从海市飞回京城,陆书聿看着窗外大片大片密集的云,心里破了洞一般,噗噗漏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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