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色
他拿脸颊蹭了蹲青年的脸颊,悠悠叹口气,“阿雪,再不醒,就要错过日出了。”
半轮红日跃出云海,红霞满天,绚烂无比。
如此美景,扶渊却没有多看一眼,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路行雪的脸。
纤长睫毛染着金光,玉一般的肌肤铺了层薄红,诱人沉沦。
扶渊低头,吻住青年的唇,叹息般呢喃了声。
“阿雪,我想你了。”
日出东方,照彻万物。
怀中雪一般的青年,缓缓睁开双眼。
第79章 (三更)
雪月宗。
在征讨不明峰失败的弟子回来后, 雪月宗这次是真的彻底关闭山门了,连在外面清剿饿鬼的弟子都全被召了回来。
此时整个雪月宗的气氛有些沉重。
前往不明峰的弟子,不仅带回众多修士讨伐扶渊失败的消息, 还带回同门的尸体,其他人也都受了伤,其中伤势最重的胥游, 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姬明堂给胥游做了检测,却发现胥游虽然受伤颇重,但不至于让他昏迷这么久还不醒来。
一时找不出原因, 愁眉紧锁只得关门离开。
燕寒空等在外面, 看到姬明堂出来不由担心地问道:“师尊,胥游师弟怎么样了?”
他与胥游号称雪月双杰, 这次讨伐不明峰他却没有参加。
自从宗主宣布关闭山门后, 燕寒空便未再离开过, 他虽然不理解宗主的用意, 但相信宗主。
燕寒空是年轻一辈弟子的大师兄, 或许天赋不是最好的,却是年轻一辈弟子中最稳重可靠的。
看到自己最满意的弟子, 满面愁容的姬明堂不由放缓神情。
“伤势没有大碍, 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昏睡不醒。”
燕寒空听得皱了皱眉, 往房门看去一眼。
“师尊, 据这次去不明峰的弟子说,最后是扶渊亲自出手,将胥游师弟打伤……现在那扶渊早已今非昔比, 一身修为深不可测, 还能召唤饿鬼道……”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姬明堂认真看过来。
“如果他动什么手脚, 我们怕也是看不出来 。”
姬明堂闻言神色一凝,确实,扶渊的手段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想象得到的了。
想到扶渊,不免又想到路行雪,那孩子如今也在不明峰,据说依旧昏睡不醒。
胥游此去也是想带回路行雪,觉得路行雪令雪月宗蒙羞,主张清理门户,之前也一次次针对路行雪,好像对这孩子特别在意。
说起来,胥游小时候还一心想当行雪的哥哥,说要好好保护弟弟的。
这么些年过去,那个襁褓中的孩子长大了,说要保护弟弟的哥哥,却一心想要将犯错的弟弟正法。
物是人非。
姬明堂在心中深深叹息一声。
如果鱼容还在,一定不会让两个孩子走到这一步。
交待燕寒空好生看顾胥游,姬明堂迈步离去。
步伐略显沉重,背影透出一股疲惫和悲伤。
燕寒空看了眼关闭的房门,转身走开。
雪月宗虽然关闭山门,但事情依旧不少,而原本主要负责处理这些事的胥游昏迷,只能他这个大师兄顶上。
过了没多久,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窗幔拂动,床前多了道雪白身影。
“没用的东西。”
来人垂眸盯着床榻上昏睡的人,语气淡漠地说了句,他缓缓抬起手掌,对着床上正要拍下,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眉头微皱,闪身消失。
燕寒空去而复返。
他看向好好关着的房门,不由皱了下眉头,刚才好像有人在,怎么他来却没看到人,是错觉吗?
燕寒空回来,是想起处理那些事情需要令牌,而令牌在胥游这里。
从书桌上拿起令牌,燕寒空正要离开,走了两步顿住,转身往床边走去,看着躺在床上的胥游,燕寒空叹了口气,开口道:
“胥游师弟,我佩服你攻打不明峰的勇气……只是这天下已经大乱,每个人所能做的事情都有限,我们努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或许就是帮老天爷的忙了。”
说着顿了顿,没忍住还是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所以,师弟,快点醒来吧,宗门的事情不能全都推到我一个人头上啊。”
小小抱怨了下,燕寒空正准备离开,余光扫到床上的胥游手指似乎动了动。
他顿时面露惊喜,生怕看错不由走近了些。
只见床上的胥游眉头紧锁,好似陷入什么可怕的恶梦中,额头浸出冷汗,只一会儿便汗湿整张脸。
他攥紧拳头拼命挣扎着,脸上五官皱成一团,似乎十分痛苦。
“不、不要……不许伤害他……”
“我要、我要……保护……弟弟……”
随着胥游挣扎,嘴角溢出鲜红的血,燕寒空脸色大变,赶紧掏出疗伤的丹药给胥游喂了一颗。
他上前唤着胥游,但胥游好似陷入梦魇中醒不来,嘴里不断说着含糊的呓语。
燕寒空急得额头出了冷汗。
师尊不是说伤势没有大碍的吗?怎么还吐血了呢?
不过,看胥游这个样子,倒不像是伤势发作,似乎是陷入什么不好的回忆中。
这种情况,一般叫醒就没什么事了。
随着燕寒空连声呼喊,胥游有了醒转迹象,眉心皱成一团,眼睫抖个不停。
忽地睁眼一口血喷出,双手迅猛地掐住燕寒空脖子,神经质地喊道:“敢伤我行雪弟弟,我杀了你!”
他死死掐住燕寒空脖子,仿佛什么生死大敌,燕寒空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掐得差点翻白眼,又不敢太用力怕伤到胥游,只能拿双手去掰他的手。
“咳,放开……师弟,我是你师兄……”
明明还重伤未愈,胥游的双手却跟铁钳一样,燕寒空费了好大劲才掰开他的手,完了把脸凑到胥游眼前,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师弟,看清楚,我是你燕师兄。”
胥游神情怔然,被掰开双手后也没什么应激反应,怔怔望着自己双手。
蓦地,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砸湿被褥,其后仿佛打开什么开关一样,泪流不止。
燕寒空都惊呆了,一下忘了刚才被掐脖子的事。
他手足无措地安慰,“那个,师弟你别哭啊,我刚才不是要骂你……我也没怪你……是师兄弄疼你了么?”
燕寒空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他看着默默流泪的胥游,突然就停了下来。
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哭得如此悲痛,那双眼睛更是翻滚着他看不懂的浓烈而复杂的情绪,里面有着深深的自厌。
“胥游师弟,你怎么了?”燕寒空轻声问道,好似声音大点会惊吓到什么一样。
胥游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明明哭得如此悲伤,脸上却是一片木然,而眼中翻滚的情绪也全都沉淀下去,只余一片冰冷的灰烬。
燕寒空看得心里咯噔了下。
“燕师兄,”胥游缓缓开口,嗓音沙哑,透着一股心如死灰的麻木,“我真该死,最该死的人,是我。”
燕寒空吓了跳,却不敢说什么刺激他,声音放得更缓。
“胥游师弟,你重伤未愈,该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
这句话却不知戳中胥游哪里的痛点,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褪去最后一丝血色,他好似被狠狠击中腹部一样,背脊瞬间弓成虹状,脸上痛苦之色更甚。
“燕师兄,带我去执法堂。”
燕寒空皱眉,他实在看不懂胥游这个样子,也从未在这位师弟身上看到这样浓重的绝望。
“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息。”燕寒空看着胥游正色道。
胥游摇头,执意要去执法堂,最终燕寒空拗不过他,把他带去执法堂。
执法堂是惩戒门人弟子犯错的地方,当初路行雪刚来雪月宗时,就有人提出将他交由执法堂处治。
胥游穿着单薄的衣衫,不顾重伤未愈的身体,与来往弟子注视的目光,在执法堂的殿门外双膝跪地,向着殿内高声道:
“弟子胥游,前来请罪,作为修行者,数次针对曾经的洗雪城主暗下杀手,污其名声,构陷其罪,更甚者于宗门内行刺杀之举。”
“路行雪无辜,罪在胥游,万死难辞。”
话毕,深深伏跪下去。
……
不明峰,依旧还是那座山头。
平滑的石块上摆放着几碟精致点心与一壶酒。
扶渊伸开长腿坐着,姿态稍显放纵,抄起酒壶直接对嘴喝起来,旁边的路行雪抬眸看过来一眼。
拎着酒壶,扶渊淡淡一笑,“阿雪,你身子弱,喝不了酒。”说着将瓷白玉碗往路行雪身侧推了推,“这是雪莲熬的汤,你喝这个。”
路行雪淡淡扫了一眼,没说话,醒来这几天,这些东西他都喝腻了,也不知这人哪里找来这么多补身体的东西。
扶渊见此微微叹口气,“阿雪果然想喝酒么?”
路行雪微愣,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那人突然倾身凑过来,在他唇边吻了下,还探出舌尖舔了舔。
“如何,这酒的味道,阿雪喜欢么?”
路行雪下意识舔了舔唇瓣,果然有淡淡酒味,扶渊盯着那泛着水色的薄唇,眸色渐深,不等他有进一步动作,路行雪忽然开口道:
“这次醒来,我想起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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