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能说我不行
“你自守城中,我替你守城外。”
短短几字的回应,像是顷刻让他心中的焦躁落了地。
蓝慕瑾一直都能看清蓝长忆是个正直的人,却从没有此时清晰的认知到。
蓝长忆正直的让人愧疚。
他知道自己此时是无法出城的,若是出城,城中会趁机出乱子。
而这句话也并不只是因为蓝慕瑾不能出城,蓝长忆这是在他眼前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将城中交给自己,也就是将萧争也交给自己。
而蓝长忆自己即便不放心也甘愿离之远去。
没有任何一刻让蓝慕瑾觉得自己狭隘无比,他曾无数次惧怕蓝长忆会和自己争,会想将萧争也据为己有。
可对方却无时无刻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让蓝慕瑾安心。
蓝长忆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将谁留在身边,而让萧争真正的平安,顺遂,安乐,无忧。
才是他心中所愿。
蓝慕瑾捏着指尖那小小的一片纸张,沉默中兀自将太多心事融化于心,半晌才对暗十二吩咐道。
“远盯六皇子府。”
而为何要远盯,六皇子府三名暗卫都是能人异士,光是一双奇耳顺风能将周围一切掌握,踏痕一身神力。
而那并未过多露面的疏影。
近日蓝慕瑾即便是猜测不出具体的能力,应当也是隐匿功夫远超常人。
疏影的隐匿技艺并不是普通的轻功,与暗八调节气息和声响也不一样,他是天生一副柔骨。
就像是四处扎根的植被,可以在任何一个狭小的缝隙藏匿,并且身法极快手指纤长,轻功相较起来也由于骨量轻盈动作更迅疾。
今日一直守在萧府外的疏影被召回,连同寻微都在跟前等待六皇子的吩咐。
寻微因耳力灵敏,回皇城后就一直在外监听,反而留在六皇子身边的常常是踏痕,此次六皇子却免了他的任务。
“疏影动作快,出城一趟吧。”
“可疏影话少,怕是不擅长与人交流,还是寻微也跟着。”
寻微和疏影都有些诧异,后听从皇子的命令才明白此趟行程是要作何,寻微此刻竟然只应了声并未多言。
毕竟前些时日为了扳倒太子已经想方设法传扬了过一番,而此次针对五皇子的方式,总觉得有些心里不踏实。
疏影亦是无言,只是即刻便要出城,他默默转眸看向了踏痕。
踏痕神色沉沉,仿似有着诸多心事。
疏影只当是他啊还在因为相逢了义弟心里牵挂,却不知踏痕心里已经无比纠结。
于私情,他不想与暗十对立。
于忠心,他不能有悖于六皇子。
唯一能期盼的出路,便是蓝承衍顺利争得一切,能取得萧争的信任依赖,这样两府没有成为针对,他与阿卓也不会成为敌人。
踏痕并不知道,暗十其实是忠于五皇子。
而萧争,与蓝慕瑾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根本分不开。
疏影和寻微当夜就离开了皇城,两人带着军队过百奔往五皇子辖地清水河。
与此同时已经被仇恨压得要透不过气的暗八踟蹰许久,对萧争提出了个请求。
“我想出府。”
萧争是不放心的,他怎么可能放心让暗八出府,万一踏出府门他直奔皇宫里去怎么办?
“不行。”
暗八明白萧争的担忧,他也并不是想在此时执意去找谁报仇,以自己单薄的一份力量,也根本就报不了仇。
“我只在府外,看看有没有机会遇上他。”
萧争知道暗八说的就是寻微,若真是故人那又怎能不去相认。
萧争思虑了阵没作阻拦,只是偷偷将东卫拉到一处嘱咐。
“你看住他,别让他冲动走远,听见没?”
东卫虽然不明白萧争为什么非要让自己看着暗八,可是跟在暗八身边他简直巴不得,连连点头应下。
然而萧争大概是太着急没预料到。
他让个最冲动的人去看着暗八别冲动……是个什么破决定。
刚出府两人就察觉了六皇子府的异动。
六皇子并不似他人眼中那样初回皇城没有任何势力,至少天子属意蓝承衍,自然早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切。
甚至暗地里为他培养的侍卫军,比其余皇子府邸也并不相差,并且从他年幼时就将这份势力以他的名义管制。
到他真正归城这天,手下人都立即能以六皇子唯命是从。
天子这份苦心在蓝承衍意识里就是应该的,几个皇兄都有自己的势力,而他融入不了整个朝廷。
若是连份能指使的势力都没有,岂还能称作一个皇子?
这是自己该得的,并且得到的并不多。
蓝承衍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不能让萧争靠拢蓝慕瑾,只要将蓝慕瑾的声名在外想办法毁掉,让他身败名裂。
那他就不能继位储君,也会远离高位。
只要蓝慕瑾不能将顺利得到权利地位,只要自己才是能登上峰顶的人,那萧争总有一日会想通,认清自己才值得他真正在意。
蓝慕瑾不是信誓旦旦向百姓做了保证吗,发誓来年一定会将借来的粮食原路返还。
甚至还抵押了自己的一切。
那就让他,提前食言。
第552章 清水河之乱
两名暗卫带着百多人日夜兼程奔往辖地清水河。
只因一切关于五皇子心怀大义的声名都是自清水河传出,并且也并未将五皇子将府邸里抵押给了当地做隐瞒。
淳朴的百姓并没多想,五皇子来自皇城。
而皇子能真诚与他们做了交换,也是皇室给的信任和荣耀。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皇子亲自交到手中的纸契有一日也会被抢夺。
继修桥遭袭,继灾荒之后,清水河乱了。
也是那么一个万籁俱寂的夜间,像当初在清水河边上的杀戮一样,无数影子自四面八方奔袭而来,将小小的镇子围拢。
来人尽是凶神恶煞的气势,看起来训练有素,装扮也是整齐划一。
在呼天喊地的惊惶中,百姓像是被轰赶的兽群聚集到一处,深夜无数火把的映照下,人群中有人惊恐的认出这好似是皇城里的侍卫军装扮。
因为每年五皇子都会派侍卫军来修渠,帮着引流灌溉庄稼。
他们对这种军队的气势熟悉无比,而从未有一次像是今日这般,将所有百姓视作牲畜轰赶踢踩。
“是五殿下派人来了吗?”
人群中有人小声猜测着,这本就是五皇子的管辖地界,以往除了五皇子府的侍卫军,朝廷也并未派别人来过。
然而五殿下也从未有一次,如今夜这般赶在夜半三更。
即便是侍卫军夜半到达,也会在镇子外等待天亮再通知百姓。
今夜却强迫所有人从安眠中醒来,迎着深夜的寒意,面目都显出像山匪一样的恶贯满盈。
这些侍卫军如同凶神恶煞的修罗,冷面寒霜的将所有人都推搡轰赶到了一处,站立周围好像筑成了一层威压的高墙。
昏暗的视线中从中走出一人,面对满地缩成一团的百姓,沉吟了一瞬。
继而开口。
“府邸纸契在何处,拿出来。”
人群噤声了片刻,连同小儿的啼哭都压抑了下去,那么多双眼睛茫然的看着那个说话的人,果然是五殿下派人来取地契了吗?
可如果只是来取回地契,那只要到领头人家中说一声便好,为何还要将所有人都叫到此处来?
似乎是沉默惹怒了来人,那人身侧几名侍卫军抽出了腰间的利刃,刃尖指向人群惊起了一片混乱。
压抑下去的啼哭再次响彻在夜半。
寻微蒙着面目,视线中是许许多多惊惶惧怕的眼神。
他看见了小孩儿害怕的躲在大人怀里,想哭却被捂住了嘴,当下心中是有些难受的。
可他是奉主命来陷害五皇子,必然不能因为不忍心而善罢甘休。
即便心里已经因为目所能及那一双双眼而揪扯至极,也仍旧装的一副冷血态度将冷漠装到底。
“凭你们那一口粮食,还妄图想让五殿下以身家做保证,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朝廷要你们一口粮食!是你们作为臣民本该做出的贡献!”
“那是给你们脸面……你们不感恩戴德,还真将殿下的地契接过去放在你们这穷乡僻壤之地!”
嘶吼出来的声量让寻微像是换了个人。
再加上整张面容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唯有一双眼睛狠毒如刀钩,吓得在场的妇孺老幼霎时都眼神瑟缩。
胆子小的都有眼泪淌出来。
那眼泪像是烫伤了寻微的冷静,他撇开视线不去看这令人心酸的场面。
心中念着只要将绝情装到底,只要不真正去残害别人的性命。
将纸契拿回便离开,再将此事渲染的人尽皆知,让五皇子受人唾骂和诟病。
这没有什么,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心计和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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