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孜然咩
十秒钟能做什么?十秒钟够祁北阁开两次传送了。
第一次他没有问清楚, 理所当然地把祁东亭往空间门里一推,正是回到了祁东亭居住的地方,却没想到这里竟然空无一人。
祁北阁在车站耽误了好一会儿,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祁家兄弟两兵分两路, 他倒是看到了祁东亭手里拿着两颗黑色珠子, 但根本不知道祁灵阳不在。
“阳阳呢?他怎么不在这里?”祁北阁和祁东亭的兄弟感情比较塑料, 但对几个侄子倒还算喜欢的, 所以在没看到祁灵阳的时候, 语气里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焦急。
“早几天我就把人送走了,我可不想让他被牵扯进来。”祁东亭看着从外面如潮水一般飞速蔓延而来的黑色灵素, 被那浓重的不详气息刺激,也感觉到了危险,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祁北阁闻言只觉得一阵悚然,“人在哪里?你要是不想他死,就赶紧告诉我,必须把你手里的珠子交到他手里才行。”
祁东亭立刻提起了一颗心, 没有犹豫地直接报了个地名,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
祁北阁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灵素师不能再普通人世界擅自使用较强能力”的规定,拽住他的衣领就是蛮力一扯, “没时间了去校对位置了, 在心底祈祷传送门别开太远,一切都来得及吧!”
几乎是他们踏入传送门的瞬间,黑色灵素化作地潮水覆盖了整个祁家祖宅,隐隐有血红色像是裂纹一般分布在其中, 恍惚间竟然觉得这是一片血海。
所幸祁北阁的定位还是很精准的, 两人是直接出现在别墅的院落里。
祁灵阳正穿着一身运动服和妈妈打网球锻炼身体,跑来跑去的出了一身汗, 感觉到突然出现的灵素气息,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就挡在了妈妈面前,金色的眼瞳一瞬间缩成针尖大小。
小孩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再加上他现在天赋能力已经开始恢复,身体得到了能力加成,跟打了激素一样疯狂拉长,现在个子竟然就和关仪萱差不多高了,而他五官轮廓稍深显成熟,乍一看都觉得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根本不会想到他真实年龄才九岁。
祁灵阳的动态视力好,一下就认出来的是谁,瞬间就记起来今天是大哥他们回来的日子,顿时化作一道橘色的流光冲了过去,中间几乎就花费了一秒。
时间太紧迫,祁东亭来不及说什么,直接将珠子塞到了儿子手里,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三个祁家血脉的人就同时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重重一攥,针扎一般细细密密地疼从脚底一路窜上头皮,手指末端感觉到一阵麻痹。
恍然之间,那黑色灵素之海好像也跟着他们一起跨越千里奔腾至脚下,男孩的声音更是跨越空间,晦涩难懂的咒语一字一字地刻印进他们脑海:
“日月无昭天理难存,血肉为祭但践行我心。
以魂灵为咒辟法场,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
……”
祁灵阳智商还是正常的,第一声就听出来是大哥祁灵玉的声音,立刻意识到家里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按捺下刻在DNA里的害怕和惊惶,脸上露出好奇,“爸爸?”
祁东亭抱住儿子没有说话,抬头和祁北阁对视了一眼,后者用发麻的手扣住无形的空间门,微不可见地一点头丢下一句,“我去看看。”
随后就消失在原地。
祁北阁在重新进入到空间门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改了一下落点,径直出现在半空中,然后他就听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片凄厉哭叫。
这短短的十秒,祁家上演了一出大逃杀。
说实话,一开始收到祁北阁群发消息的时候,除了个别跟他出过任务见识过他能力对他颇为信服的成员外,大部分人是并不拿祁北阁当一回事儿的。
武装队的真正掌舵是祁西楼,虽然在祁西楼闭关的时间,都是祁北阁代管武装队,但祁北阁并不想抢夺哥哥的位置,所以他平时都是拿规矩压人,并没有太过展示自己的实力来威慑队员。
是以大部分人也只是明面上抬举他,背地里啐他,“不过是一滩烂泥,要不是嫡系少爷的身份摆在那里,武装队哪里有他管得份。”
祁北阁扮演烂泥实在扮演得太深入人心,即便他在交流赛上两拿季军,这些人也情愿相信是他运气好,或者是这一届青年组实力不行。
他们看不上祁北阁又不想太得罪他,于是虽然也往外跑,但动作拖拖拉拉地耽误了好几秒,而就是这几秒,整个祁家陷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他们闻声回头,就见一片黑色的海飞快地淌过来,黑水所过之处,众人跟铁板上的鸭子一样滑稽而疯狂地跳脚,接触过黑水的皮肤如同被腐蚀过一般,一寸寸剥落烧灼,只留下一片坑坑洼洼血肉模糊的痕迹。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惊恐地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却只能被黑水卷入其中,沦为跳脚的一员。
顷刻间,整个祁家祖宅都被那片黑色灵素所覆盖,所幸,那些黑色仅仅只覆盖了祖宅。
有一些脑子转得快的,眼见着跑不出黑水覆盖,立刻想到爬到旁边的建筑上面,让上脚脱离地面,然而他们还来不及高兴,一股巨力横扫而来。
足有百层楼高的巨熊挥舞着巨型钢叉,有躲避不及的竟然直接被撞呕血,奄奄一息地从高空坠落跌进黑水里,疼得表情扭曲翻滚挣扎,整个人都像是从硫酸里捞出来的,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场面之可怖,简直让人望之生畏。
那些逃出生天的人或伏或趴或腿软的跪坐在地上,都是满脸震惊和劫后余生地看着这一切。
祁北阁原本心脏就跳得又重又快止不住地泛着刺疼,他此时低头俯瞰着一眼,浑身血液鼓噪地似乎要逆流,连带着他周身的灵素都控制不住地沸腾起来。
祁北阁用力握紧了手,那颗凹凸不平的黑色珠子紧紧攥在掌心里,硌得他手指麻木逐渐退去,那些细细密密地疼似乎都被压了下来,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紧接着看着下面那烹油锅一般的场景,他又忍不住心生复杂。
这场景可怜吗?当然可怜。他就是祁家人,这些人中不乏他认识的眼熟的,他看着这一幕自然会心生不忍。
但他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些人咎由自取。
或许一开始对不起林岚的,只是提出那个人工授精方案的人和祁南台,那么后来不管是同意通过方案的人、参与其中去登记检查的人、负责封锁祁家变相囚禁林岚的人……乃至于全程围观无动于衷的人,已经没有了一个无辜者。
祁灵玉的手段残忍吗?当然残忍。比起置人于死地,目前的所有诡异都是奔着折磨人去的,这过不了审的场景,光是让人看着就觉得无比悚然。
但祁北阁扪心自问,如果今天遭受这一切的是他的妈妈,他大概也会做出和祁灵玉一样的选择。
“哎。”祁北阁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在他以为祁灵玉的手段就是这些的时候,脑海里那段步入尾声地晦涩咒语告诉他,真正的攻击现在才开始。
***
十秒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外面动静闹得再熊,主宅里对峙的人却都没有动。
大长老和祁南台到底都是天灾级,他们只需要在周围逸散灵素构建出一个简易灵压场,那些黑色灵素就会绕着他们走,念咒引动的疼痛在他们身上也几乎没有。
祁灵玉倒是一点都不着急,这次的咒语相对而言比较冗长,他语调不紧不慢的,一字一句都念得十分清晰,而在他念咒的期间,血滴滴答答地不断没入脚下的黑色灵素里,如同泥牛入海看不出半点奇异,只有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而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起来。
也不知道是对自己的实力太有信心,还是太过于好奇祁灵玉的手段,在场的两个天灾级竟然没有半点要打断他的意思,就这么等着他念完了。
祁灵玉扬起一个笑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红晕,那双暗沉地眸子里毫不掩饰地汹涌着杀意。
他松开握住刀刃的手,指尖空间钮光芒一闪,一个带血的校牌出现在他的手心,正是花见春给他的那个校牌。
花见春当时说也许他们能用到这个东西,祁灵玉检查过这个校牌,材质看起来普通,但其实是花见春通过自己的灵素加固过的。
花见春的天赋是领域类,这个校牌被他改造成了一个简易的领域空间,这个领域空间虽然不是一次性的,但也并不是永久的,基本用一次少一次,所以要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只能靠猜测。
而祁灵玉稍微想了想,就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花见春是被“逮捕”的,那些人对他看管很严,肯定会进行搜身之类的检查,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话,是不可能露出明显破绽的,所以这个校牌的领域空间,一定是在他出来之前加固的。
而刚好在花见春出现在他们之前,第三工会的凶犯死了,而且死状凄惨,被榨干了灵素,只剩下一具骨头架子,天赋也消失了。
不管花见春是不是早就掉包了自己,但从他杀了那个凶犯这点上来看,他在区域联防队绝对是有内应的,而那个内应的天赋能力可以作用在他人的天赋上。
这个条件一出,祁灵玉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评审团的联盟代表,那个玩魔方的人,对方对祁北阁表现出来的能力是复制他人天赋,但祁灵玉记得,这个人的天赋名叫【攥取魔方】。
天赋名字虽然不完全代表天赋能力,但两者也是挂钩的,攥这个字有紧握不放的意思,温和点可以说复制,极端点也可以说掠夺。
总而言之,祁灵玉猜测这个校牌里放着的是冲天炮的能力,能够增幅他人能力的自然类天赋【共振】。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当他用那双鲜血淋漓的手紧握住校牌,领域空间无声展开,没人注意到他手的画风有微妙的变化,只感觉到他的危险性似乎提高了。
祁灵玉感受到自己的能力被增幅到了区域级。
区域级和天灾级虽然还是跨着一个等级,但对于祁灵玉来说已经足够了,至少眼前这个踩着寿数极限晋级的老东西是绝对活不了的。
祁灵玉语调轻缓温柔地吐出最后两个字:“咒成。”
两个轻飘飘的字落下,却像是什么金科玉律,整个世界都为之一变。
那流淌的黑水陡然一静,然后往所有人身体内涌入,甚至连大长老和祁南台的简易灵压场都直接无视了。
几乎一个呼吸间,那仿佛铺天盖地的黑色竟然为之一空。
最先出现问题的是仇恨值最高的二长老,他原本捂着自己的脖子疼得脸色发白,连周围那些要命的黑水都来不及避开,只能开着灵压场勉强扛住了。
然而他还来不及松一口气,突然那些黑水竟然钻进了身体中,紧接着他浑身都开始溃烂,他疼得疯狂打滚,以一把一把地抓挠着自己的头皮,他啃食着自己的手臂,竟然是生生的将自己吃下去一半!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出现了不同地更轻微的反应,但无疑都是在伤害自己。
这边,主宅。
祁南台眉头一皱,当机立断就使用了自己的天赋【置换天平】,令他意外的是清除这次【诅咒】的代价,竟然是他未来二十年的气运。
对于祁南台来说,二十年并不算多,他再活个一两百岁没问题,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的支付了代价。
而大长老没有他的能力,他阴沉着一张脸,随即竟然直接凝聚瘴气朝着他们扑过去——更准确来说,是朝着林岚扑过去。
林岚现在身体还没有力气,她中过一次招,自然不会掉以轻心,赶紧捂住了口鼻。
“呵呵,你以为瘴气只要你不吸入就没事吗?天真。”大长老对自己的能力很是信心满满,他调高了瘴气浓度,“如果不想让她惨死,变成一滩血水的话,你最好停止你的小手段。”
“你可以试试。”祁灵玉眯着眼睛,看着大长老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看看变成一滩血水的到底是她,还是你。”
“哼,不自量力的东西!”大长老感觉到被冒犯,立刻就动了手,然而被白雾包裹的林岚没有任何事情,他却面容扭曲起来。
只见他浑身先是起了数不清的红疹,紧接着飞快地化作浓疮,恶臭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瞪大了眼睛,一张口,黑色的火焰张扬地从他嘴里探出头来。
他捂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嗬嗬地如同破风箱一般的声音,然后猛地呕出一口血块——不,不对,那零星散落地东西赫然是他的脏器碎片。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烈火焚烧,身体从内部开始溃烂,疼痛让他蜷缩,鲜血不停地从他口中呕出,他惊恐地发现,他的皮肤正在一寸寸的剥落,血肉正在融化成一滩软泥。
大长老曾经无数次的欣赏过对手被他折磨,磕着头求他给他个痛快的样子,自然知道自己的天赋全开是什么情况,他心中再怎么不甘心,不想真的化作一滩血水,也只能撤掉林岚周围地白色雾气。
然而,外表的溃烂停止了,身体内部的疼痛却并没有消失,黑色的火焰还在他体内扩散腐蚀,呕血越来越严重。
“你、你!”血泪从大长老眼眶滑落,他的外表被自己的天赋能力反噬,整个人如同地狱恶鬼一样,正用瘆人的眼神盯着祁灵玉。
祁灵玉眼皮都没有动弹一下,甚至还扯了扯嘴角,黑色卷发下一张苍白病弱的脸,看起来十分无害。
“够了。”祁南台的神色很平静,并没有任何愤怒或者其他情绪,用来阻止祁灵玉的理由甚至是,“家族不能损失一个天灾级。”
“所以,除了天灾级其他人就可以随便杀?”听出了他言外之意的林岚只觉得荒唐,当然她并不同情祁家任何人,毕竟在小玉来之前,她就是那个即将被分食血肉的待宰羔羊。
她目前产生的情绪,只是一个正常人类的正常反应,更别说她很明白,祁南台没有要追究小玉动祁家人的意思,也不过只是因为两相对比起来,小玉的价值更高而已。
说实话,即便林岚早已经知道祁南台是个冷心冷情之人,也对他从来没游过期待,可事到如今又看到他那张毫无波动的脸,她还是没忍住诘问道,“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为什么要愧疚?”祁南台似乎对她的问题很不能理解,他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更兴盛。”
“哈。”果然如此,真是让人恶心的答案。
林岚只觉得眼前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她根本就懒得再跟他说一句话。
祁灵玉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往那边投去过一个眼神,他捡起地上的枪,将它放在了林岚手里,然后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示意什么,只是往旁边让开了身形。
林岚看着手中的枪愣了一下,随后眉眼一弯露出一个春风拂面地笑容,“谢谢。”
她轻声的对儿子道了一声谢,然后眼神坚定地举着枪,对准了大长老。
林岚没有任何犹豫地开枪,而在他开枪的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轻轻拽了一下,枪口往左下方向偏移了一些。
“林岚!”祁南台想要阻止,心口突然灼烧一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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