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今天被哥哥洗脑了吗 第99章

贝德玛的手指直接摁在伤处，在有些牙酸的声音中用力，让那些伤口的样子变得更加清晰，他疼得额头冒出冷汗，却只是皱眉咬牙，没有喊出一句疼来。

秦许看着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那次无垠山脉出事，是你们做的吧？我感觉到了【诅咒】的气息。”贝德玛看向祁灵玉。

祁灵玉眯起眼不置可否。

贝德玛也不在意，他只是展示自己的诚意而已，确认诚意被人看到之后，他就贴心的拢好了衣领，把那些可怖的伤都遮掩了起来。

“我本来就是实验室出来的一个人形器皿，而器皿不仅会坏，还会过期。”贝德玛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语气平静的说，“我快要过期了。”

“在我死后，他们会重新拿走我的天赋安给新的器皿，让他接手我的人生我的一切。对，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虽然我没有再回到实验室，没有亲眼看到，但我知道实验室里孕育了无数个‘我’，死了我一个替死鬼，很快就会出来新的。”

“你们六年前杀死的小曲，你们还记得吗？他没有头发，长得非常老，穿着一件和我同款的黑袍，被你们一群小孩围杀，死得也算是轰轰烈烈。”贝德玛仔细的描绘着这个人，却见那姓祁的两兄弟都一脸“你说的这是谁”的表情。

祁灵玉还好，他向来面无表情，想的什么难以揣测；祁灵云却是个将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主，眨巴着眼睛点着头，却是很显然的迷茫表情。

贝德玛沉默了两秒，继续补充细节，“那个被诅咒，死在鬼魂复仇下，初始天赋是强化类，可以调节肌肉变硬，移植天赋是御控类【时空怀表】，能够回溯时间……”

“啊，硬汉！”祁灵云手掌一合，终于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黑斩鸡啊！”

祁灵玉听到怀表也想起来了，这人的死还揭秘了“进化之书”原来是灵素师死亡所化的真相。

贝德玛：“……”在这一刻，贝德玛很想给小曲上一根香，死得真的太惨了，杀了他的人甚至完全记不得他的名字和外貌，一个记得他是个物理上的硬汉，一个更离谱，只记得怀表。

贝德玛忍不住想，他今天要是死在这里，这两兄弟又会怎么提起他？开门的钥匙魔方君吗？

魔方君……贝德玛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更不想死了。

“小曲死后，塞缪尔派我秘密往列车出事的地方去了一趟，回收怀表，那个天赋很得由基看重，但我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天，太晚了，灵素气息都散完了。”

贝德玛说到这里才算是终于陈情完因果，他说：“我会死，我的有效期只有二十年我迟早会死，现在也不过是提前了一些而已。”

“亓御。”贝德玛字正腔圆的念出这个名字，他无视祁灵云沉下来的脸色，目光直直的和黑卷发少年那双暗沉的眼眸对上，他沉入到那片血海之中。

它非常的平静，仿若一片泛不起波澜的死水，贝德玛却觉得有一只手正扼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死死的摁在里面，他深吸了两口气，才重新从喉咙发出了声音，发涩发哑带着战栗的颤抖。

“我不要这样死去，被抹除一切，我不想，我求你帮我。”贝德玛道。

祁灵玉发出一声嗤笑，他撑着脸语气懒散地吐出四个字：“冠冕堂皇。”

“我……”贝德玛想要说什么，却被一声叹息打断。

粉色头发的少年歪着头笑嘻嘻的，表情天真，话语却如一把锋利的刀，直入人心，他说：“你说黑斩鸡死得轰轰烈烈的时候，看起来好开心啊～”

贝德玛浑身一震，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他能提的例子其实很多，那个被捣毁的无垠山脉实验室里甚至埋葬了A587，可偏偏他提起了小曲，是因为小曲是他们第一次直面相对的家伙吗？不，是因为，他的死亡方式让他印象深刻，让他念念不忘，让他在说起自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轰轰烈烈是象声词，是褒义词，是他对小曲死亡方式的赞许。

贝德玛有一件事从头到尾强调了很多遍，也没有说谎，那就是他对死亡的态度：他不惧怕死亡，他对死亡的最低要求就是留个全尸——而这恰恰也是他最大的破绽。

他不是来求一条生路的，他求的是希望像六年前列车上的黑袍人一样，死于一场与鬼魂复仇相关的【诅咒】，将那些和自己生命牵连的家伙一起拖进地狱共赴黄泉，这才是死得轰轰烈烈。

他计划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死亡大概已经很久了，毕竟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必死无疑。

当年交流赛推迟了很久才开幕，那段时间正好够贝德玛去十三区往返一轮，等他再回到秦家想必已经知道了小曲的死亡过程，或许交流赛的评委是他自己举手自荐去出席的，或许第一个抽到祁灵玉，并不全是浅川熊野在中间做了手脚。

祁灵玉甚至有些怀疑，花见春的前后行动，有没有他在其中的引导。

总之，在他找上祁北阁复制他天赋能力的时候，他大概就已经确定将这个死法排上桌了。

当然，贝德玛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尤其是祁灵玉的年纪太小了，他看中他却不会太看重他，只是填了个选择上去，让他真正坚定的做下这个选择的，就是之后他对于祁灵玉的调查。

贝德玛沉默了很久，他没想过自己的想法这么快就暴露了，不过一切阴暗既然已经无所遁形，倒不如直接摊开来说。

“是，我就是要拖着塞缪尔，拖着由基，拖着第三工会一起去死，我要他们给我陪葬！”贝德玛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他用咏叹一般的语气蛊惑，“你也一定很不甘心吧？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啊，而且你也想毁灭第三工会不是吗？有我给你做内应，你会很成功的，做卧底我很有经验，相信我。”

“我们一起，让第三工会完蛋吧，亓御。”他痴痴的笑。

祁灵玉也笑了，于是贝德玛笑不出来了，他大张着嘴不可置信地惊声大喊，“这不可能！”

“你的天赋不是【诅咒】吗？为什么可以模仿出我的灵素气息？！”

只见黑色的灵素拉成细线如蛇一般游走在魔方表面，那看似没有什么章法，实际上痕迹连接起来竟然是玄妙的纹路，随着那纹路慢慢点亮，魔方兀自旋转拧动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后面几乎已经看不清楚它到底是怎么拧动的。

外面的天色陡然阴沉了下来，隐隐有雷龙在其中游走闪现。

贝德玛却压根没注意外面，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祁灵玉掌心悬浮着的魔方，令他骇然色变的，是那很有祁灵玉特色的黑色灵素，竟然散发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灵素气息。

——不，不对，有些微妙的不同，这灵素气息和魔方更契合，是魔方原主人的灵素气息！

祁灵玉笑容温柔，语气轻缓，难得有耐心的为他解答：“是你不了解我。”

模仿灵素气息，这是六年前祁灵玉进阶超凡级时就会的招数。

而且还是在秦家的地下三层训练室里，他用这招模仿了郑芸的灵素气息骗过了任务手环，取得了有关能量黑洞的情报。

当时，贝德玛就在外面看守花见春。

第104章

贝德玛带着一腔希冀而来, 以为自己算计好了一切一定能得偿所愿，最终却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掌握的信息被抖落了干净不说，底牌也送到了对方的手里, 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他一脸恍惚眼神都失去了焦距, 最后还是秦许看不过眼, 叫人把失魂落魄的他带下去休息。

“他这到底是干啥来的？啧。”秦许目送着他被带走, 略有些无语的咋舌, 转头发现祁灵玉收起了浑身逸散的灵素，重新归于一片平静, 而那魔方正被某粉毛小混蛋捏在手里随意摆弄。

秦许有些奇怪地问道：“咱们不进能量黑洞吗？”

“哎，碎冰冰你想什么呢！”祁灵云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现在能量黑洞里到底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这魔方的效果是什么样也不知道，就这么贸然在这里开启，不小心把整个区域的都拖进去了怎么办？很危险的呀！”

混乱区的混乱主要还是因为鱼龙混杂没有官方秩序, 能被逼到只能进入这里求生的灵素师，大多数都是些不入流的家伙，真正厉害的人早就成了有名有姓的大佬, 不是被大势力吸纳同化, 就是已经悄无声息的死了。

一个黑恶势力的壮大和发展，少不得压迫和奴役，而九十三区的普通人原住民就是被压迫和奴役的对象，稍微有点能力的都想方设法离开了这里, 留下来的都是一群被贫穷困苦疾病缠身的可怜人。

世上所有人提起混乱区, 首先要说的就是它的混乱、它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和统治着它的第三工会，其次就会是黑街、组织斗争和各种坑蒙拐骗下九流。

不会有人记得在这里水深火热生活着的正常人、普通人。

秦许也反应了过来, 一时之间表情很愧疚。

黑色彩虹这些日子因为郑芸半强硬的姿态正在做人口普查给居民登记户籍信息，他们接触的最多的就是普通人，都是形形色色有血有肉的人，和灵素师没什么两样的人。

包括秦许、祁灵昭他们这些彩虹战队的人在内，黑色彩虹的所有人大概都没有发现，他们的指挥官也在不动声色间给他们上了一课，潜移默化的撼动着他们被联盟写在灵魂上的“灵素师尊普通人贱”的思想。

郑芸到底曾经是在普通人社会长大的，她和秦许不一样的是，她的父母恩爱家庭美满幸福，这也为她以后的人格成熟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也是直到在郑家生活，她才知道自己“没有遗忘能力的记忆”不是病。

所以和一心向往回归灵素师世界的秦许不同，郑芸对普通人的身份认同感远高于灵素师这个身份。

郑芸总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卑鄙的人，是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算计一切，让人不寒而栗的存在，所以估计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很多时候的一些行为，都是在下意识地遏制灵素师，改变普通人的地位待遇。

这是她的父母留下来的礼物。

祁灵玉看穿了这些，不过他没有任何异议。

他从那个人人平等的时代走来，本来就不觉得普通人上桌是什么大问题，再就是普通人研发的新型掌机光脑，是打破任务手环垄断的好东西，他们的合作百利而无一害，自然就更没必要反对了。

至于祁灵云……也不知道是真的看出来了，还是就是直觉作祟，故意说那些话吓唬秦许，又或者两者都有。

祁灵玉看了一眼被良心拷问恨不得晚上睡觉都得给自己两大耳刮子的秦许，又看了看自家埋头窃笑的粉毛小混蛋，决定放弃思考，他默默收回了视线。

祁灵云吓唬人归吓唬人，话却是没有说错，祁灵玉现在不用魔方确实是有这个顾虑在的。

祁灵玉两辈子加起来砍的人只多不少，好人坏人被算计者被操控者……数不胜数，但他又不是虐杀癖，要是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会儿一心只想和这个垃圾世界同归于尽也就罢了，现在他精神稳定，只针对世界本源，没必要在明知道魔方利弊的情况下，还非得拖着一区域的人下水。

不过这魔方还是要用的，而且宜早不宜迟。

很快，到了晚饭时分，平时总是各自忙碌聚不齐的众人非常默契的一起来到了餐厅。在吃完饭后，有人过来快速的撤走碗碟打扫桌面，将会议需要用到的一应设备都启动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餐厅的布局，餐厅的面积不小，有好几张不同的桌子，因为大家的时间和习惯不一样，平时都是三三两两用小桌子。

比如说祁灵云就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典范，除了拉着他哥吃一日三餐外，还经常溜到厨房各种加餐，平均每天吃六顿；秦许则保留着在大世家里养出的喝下午茶习惯；祁灵阳玩心大又很容易沉迷某件事，自制力差，要么一饿饿一天，要么暴饮暴食；负三点保留了杀手的特性经常神出鬼没，很难捕捉到他吃饭的习惯；而郑芸、祁灵昭和林盛予这三个人，是组织运转的主要负责人，一碰面就开始聊工作，好几次还把资料也带到餐厅来，还在这边开过会。

餐厅的一应会议设备也就是在那时候补起来的。

而一般这种全员聚齐的情况，都是明摆着有重要事情要商议的情况，他们就会使用大长桌，小桌子是用来放松的，位置随便怎么坐，大桌子却和会议室一样，都有着固定的顺序。

上首的位置毋庸置疑是属于祁灵玉，其下左右则是祁灵云和郑芸——原本是这样，但因为祁灵云是个没有哥哥不行的粘人包，每次坐位置的时候，他的第一动作都是先把椅子挪到哥哥旁边，就算椅子挪不动，他人也得凑过去坐在扶手上，郑芸就干脆把他的位置定在了那里。

于是她对面就变成了彩虹之橙祁灵昭，之后按照颜色顺序左右左右这么排下去，再加一个林盛予的位置——以前林盛予都是代替南宫羡坐在属于彩虹之蓝的位置，而自从那天他穿上军装走上那冰之祭台后，就加了一个位置——倒是正好对称了。

会议开始，得有人上去陈词，也就是交代开这个会议的前提。

主要就是贝德玛和魔方的事情，都在一个屋檐下，大家当然都听了几句，但只知道个大概，祁灵玉、祁灵云和巡逻守门的秦许算是三个当事人，自然是由他们之中的一个人来开场。

祁灵玉是不可能的，别说在场的就没几个不怕他，敢指挥他的，就算他真的上去说，也大概率是他随便说两个关键词，然后郑芸就明白了，两人开始脑电波交流，至于其他人，就都只能捧着自己迷茫的脑袋瓜企图用意念偷个网。

祁灵云这过于活泼跳脱的性格也不太适合去讲，他观察力和直觉其实都挺敏锐的，架不住他的脑袋瓜九九新零磨损，跟哥哥无关的事情都是过脑就忘，跟哥哥有仇的人他能捻着骨灰认出来，让他上去说，那他只会强调：“贝德玛，大大的坏，建议干掉，渣渣都不能剩下，怕起风了迷了哥哥的眼睛。”

所以说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众人的眼神都一致落在秦许身上。

秦许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连人带椅子拉离桌子半米：“上吧碎冰冰，我看好你哦～”

某个路过的粉毛甩着手朝他眨眼睛。

秦许：“……”

实在没有什么语言天赋的小少爷抓了抓自己的短寸，起身走上前开始干巴巴地讲述下午发生的一切。

故事倒是不难说，但要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遗漏还不能掺杂个人情绪的都讲出来，就着实是有点为难人。

更别说他们战队长脑子且会用的基本都是细节控，说白了就是有那么点龟毛，同样的话问三遍才会放进证据链中，之后联想到某些事情的时候，甚至还会再问个一两遍，这时候要是有和之前的描述有出入，哪怕有一个词用错了，都会被拎出来再问。

比接受审讯也差不得什么了，反正秦许一个玩冰的愣是被问出了一身汗，急得差点爬上桌跳踢踏舞，被放过做回位置上的时候，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往那一瘫，眼神都呆滞了。

“哎呀呀，太可怜了～”祁灵云拿着自己的掌机光脑悄摸拍了好几张照片，放进了被命名为“我的快乐”文件夹中。

——顺便一提，这收集黑历史的行为是跟他亲爱的哥哥学的。

从当年祁灵云混入祁灵昭祁灵阳姐弟间嚎啕假哭开始，祁灵玉就有了给主角留下童年高清黑历史，等他长大了让他社死的想法，这些年来断断续续也就存满了一个掌机光脑吧。

秦许发现了祁灵云的动作，在跳起来去打粉毛小混蛋和拿出掌机光脑交换黑历史之间，他选择了翻个白眼然后祸水东引。

正在走神琢磨自己修行法门的祁灵阳，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拉了一下，就见旁边的秦许耷拉着眼皮凑过来低声说，“祁灵云在拍你的黑历史，打算等以后了拿出来嘲笑你。”

“我没有！”祁灵云的耳力自然也听见了，他当即就否认了。

然而在名为祁灵云的大坑里栽了太多次的祁灵阳露出了狐疑的眼神。

这边三个幼稚男正在展示什么叫塑料兄弟情，现场唯二的两个女生脑子正在滴溜溜的转。

“假设贝德玛说的是真的，那当年二十一区的事情和他脱不开关系——不，或许更早。第三工会的那位副会长塞缪尔，他在做一个伟大的计划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先预演一番，这种特性很好的遗传给了他的儿徒，所以无垠山脉的那一次就是他们针对二十一区计划的预演。”郑芸理性分析着，一下子就从这些纷杂的信息中抓住了刻意被隐藏起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