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川泪相思
伊华然一路尾随趴在房顶上的人,左拐右拐,左绕右绕,几乎绕了大半个县城,最后进了城东的一处宅院。那人是从后门进去的,他敲门明显很有规律,间隔时间是三长两短。开门的是个男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脸上有块胎记十分显眼。
看着两人进去,伊华然在宅子外面转了一圈,便离开了。里面情况不明,又是晚上,他不敢冒险,更何况这也不关他的事,没必要冒这个险。
伊华然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着,正巧路过庙会,见来往的行人拿着造型各异的河灯,也来了几分兴致,便走到卖河灯的摊位前,一一看了过去。
“客官,要买河灯吗?小人这河灯做工好,样子精巧,绝对物有所值。”见伊华然在摊位前驻足,老板急忙出声招呼。
伊华然在狐狸和兔子造型的河灯上来回徘徊,犹豫了一阵儿,指了指狐狸灯,道:“这灯多少钱?”
“公子好眼力,这灯是小人摊位上做工最好的,用料也十足,若是公子想要,给小人十文便可。”
“十文?”伊华然微微蹙眉,“那这只兔子灯呢?”
“这只兔子灯八文。”摊主明白伊华然的意思,笑着说道:“您别看这两只灯的大小差不多,可这狐狸可是只火狐狸,用的颜料多,收十文真的不贵。”
“这两只灯……”
“这两只灯我都要了。”
熟悉的嗓音打断了伊华然的话,让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随后若无其事地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无比的脸,不禁在心里吐槽: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齐方岑抬头看向面前的俊美男子,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为何他的记忆中没有这号人物,却对他有种熟悉之感。
伊华然微微笑了笑,随即转身就走,惹不起,他躲得起。
见他要走,齐方岑下意识阻止,“这位公子请留步。”
伊华然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虽然他对自己的化妆术很有信心,但真心不想再与齐方岑纠缠。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在为原主报仇,可在旁人眼里,他就是个骗人感情又拿人钱财的大骗子。以齐方岑那个高傲的性子,若得知他的真实身份,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于海见状追了上去,挡住了伊华然的路,行礼道:“小人见过公子。”
“你是……”伊华然佯装疑惑地看着他。
“我家公子有事想请教公子,还请公子留步。”
两人说话的功夫,齐方岑已经来到近前,伊华然冷淡地看过去,道:“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齐方岑径直问道:“公子贵姓,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听齐方岑这么说,伊华然心里‘咯噔’一声,不禁开始自我怀疑:我都化成这样了,还能认得出来?
“我与公子素未谋面。不好意思,还有朋友在等我,告辞。”
伊华然越是想走,齐方岑越是怀疑,“公子不是要买河灯吗?方才的两只河灯我都买下了,公子挑一个再走吧。”
“无功不受禄。”伊华然不再逗留,转身就走。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齐方岑的眉头越皱越紧,道:“派人跟着他。”
于海一怔,随即朝着隐藏在人群中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快步跟上伊华然。
于海奇怪地问道:“公子,您好似对这位公子很是在意,这是为何?”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奴才几乎日日跟着公子,公子见过的,奴才也大都见过,为何对这位公子没什么印象?”
齐方岑也说不清,可那种熟悉的感觉是那么清晰,总觉得若是不搞清楚,自己会错过什么很重要的事。
伊华然是跟踪的老手,自然清楚身后有尾巴,他若无其事地逛着,在一个摊位前随意地买了一只河灯,便随着人流朝着放灯的运河边走去。越往前走,人越多,几乎是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后面跟着的人仅是一眨眼的工夫,前面的人便没了踪影,再去找,便已经找不着了。
伊华然将河灯放在水面上,学着其他人的模样,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了个愿,随后便逆着人流走了出去。直到走近一处偏僻又漆黑的巷子,他利落地上墙,隐在暗处,盯着巷子口的方向。
‘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巷子口进来四个人,其中一人怀里鼓鼓囊囊,似乎揣着什么东西。一进巷子,他们便加快了脚步,可直到走出巷子,也没看到要找的人。
“怎么回事?人呢?”
“刚才分明看他进了巷子,怎么突然没了踪影?”
“强哥,我总觉着这人邪性,咱们都跟丢多少回了。还有胖子他们,怎么没跟着过来?”
“大晚上的,你他妈少说这种话,怪渗人的。”
“人又跟丢了,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啊。若是抓不到人,回去少不得一顿鞭子。”
……
听完他们的对话,伊华然便已经确定他们的身份,这些人就是清风寨的人,看来他的钓鱼计划很有成效。他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身后,跟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街上的人渐渐少了,那些人也没了耐性,便往回走,他急忙藏了起来,等着他们过去,这才又重新跟上,直到来到了一家客栈前,他们径直走了进去。
伊华然刚要跟进去,突然又看到一个身影,竟然是齐方岑和于海,他急忙顿住脚步,又往暗处藏了藏。
真是见鬼了,这到底是什么孽缘,怎么走哪儿都能遇到他。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炙热,齐方岑突然朝他躲藏的方向看过来,他急忙往后缩了缩身子,心脏‘砰砰’直跳。
齐方岑眉头紧锁,他好似感觉到暗中有人窥视。
于海见状出声问道:“主子,怎么了?”
齐方岑依旧看着伊华然地藏身之处,道:“派人去那边瞧瞧。”
“是。”于海应声,招呼了两个人,上前查看情况。
伊华然果断离开,一晚上遇见三次,这事太邪性,还是躲远一点好。
待伊华然回到宅子,已经是午夜时分,本以为人都睡了,不曾想他一进门就被孙伟轩堵了个正着。
孙伟轩双眼微眯,审视地看着他,道:“尹兄,你这是去哪儿了?三更半夜才回。”
“我跟你们走散之后,就四处找你们,然后就迷路了。后来,就去了餐馆吃了晚饭,出来后瞧见许多人在放河灯,便也跟着一起去了。再后来,我向一个老丈问了路,这才走了回来。”伊华然面不改色地扯着谎。
“真的?”孙伟轩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道:“这宅子还是你带我们来的,怎会不认得路?”
“我只认得从万平到这座宅子的路。不说了,我走了太多的路,我的脚都疼死了,定然是磨出了水泡。”
听他这么说,孙伟轩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看向值守的孙亮,道:“赶紧去打些热水来。”
孙亮应声,转身去了厨房。
孙伟轩上前扶住了伊华然的手臂,道:“我扶你进屋瞧瞧。”
伊华然也没阻拦,任由他扶着进了屋,今天他几乎走遍了整个县城,脚确实是磨破了,只是他在强忍着。这回到自己的地盘,紧绷的神情得到缓和,疼痛感瞬间翻倍。
待走进屋,伊华然坐在了凳子上,孙伟轩蹲下身就要给他脱鞋,吓了他一跳,急忙阻止道:“我自己来就成。”
孙伟轩没勉强,也没站起身,就蹲在一边等着。
伊华然无奈地说道:“走了一日的路,脚上出了许多汗,定然是臭气熏天,你且躲远些。”
“这有什么。尹兄有所不知,我爹的脚那才叫一个臭,只要他一脱鞋,莫说卧房,整个县衙都能闻到臭味。我娘嫌弃,每晚睡觉前都让他泡脚,直到泡的没了味道,才让他进卧房。”
“县令大人与令堂的感情真好。”伊华然伸手脱下了靴子,疼痛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应该是皮肉粘到袜子,袜子又粘到鞋底,被硬生生撕开了。
孙伟轩见状关切地看向他的脚,果然看到抹掉大片皮的伤口,不禁皱紧了眉头,道:“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这两年一直在万平,没到处跑,身子养得金贵了。”
他这身子本就娇贵,即便他锻炼了两年,这一身依旧是细皮嫩肉,一碰就青,一磨就破。他对此也是十分无奈。
见孙亮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孙伟轩出声说道:“你去请大夫。”
“不用。”伊华然急忙阻拦,道:“我这儿有余兄准备的药粉,撒上点明儿早上就能好。”
孙亮将水盆放在伊华然脚边,也看到了那没了皮肉的伤口,道:“伤得这么重,公子还是不要碰水了。”
“我知道,就用帕子擦擦便可。”
“你还是坐到床上去吧,待会儿上完药,便能直接就寝。”
伊华然点点头,踮着脚往床边走,孙伟轩急忙上前搀扶,扶着他坐到床上,孙亮也将水盆挪到了床边。
“小人帮公子擦脚吧。”孙亮出声说道。
“你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吧。”孙伟轩挤开孙亮,伸手去拿帕子。
孙亮抬头看了伊华然一眼,小声说道:“公子,您金尊玉贵,怎能干这种活计。”
孙伟轩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在家不就常给我爹洗脚,那时你咋不说我金尊玉贵?”
孙亮与孙伟轩是堂兄弟,同一个曾祖父的堂兄弟,因为年纪相差不大,孙亮又在衙门当差,两人的关系很好。
孙亮一阵语塞,讪讪地闭了嘴。
伊华然清楚孙亮的意思,孙伟轩可是县太爷的独子,在家都是别人侍候他,哪有他侍候别人的道理。就算他给县太爷洗脚,那也是因为县太爷是他爹,可自己又算什么呢。
伊华然趁机夺过孙伟轩手里的帕子,道:“我自己来就成了,你们出去吧,记得把门关上。”
孙伟轩坚持道:“你两只脚都受了伤,还是我来帮你吧。”
伊华然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孙兄应该不会让我为难吧?”
孙伟轩抬眼看看伊华然,有些失落地站起身,道:“那尹兄好生歇息,我先回去了。”
伊华然见状有些无奈,从怀里掏出一只扇坠,递了过去,道:“给。”
孙伟轩一愣,随即欢喜地接过来,道:“这是送我的?”
“也就只有孙兄爱拿扇子。”
孙伟轩拿在手里仔细瞧着,是个白玉做的小貔貅,圆润润得十分可爱,笑着说道:“还是尹兄想着我。”
“夜深了,孙兄赶紧回去歇着吧。”伊华然转头看向孙亮,道:“你去把张捕头叫来。”
“是,公子。”
孙伟轩好奇道:“尹兄找张捕头做甚?”
伊华然犹豫片刻,道:“我在庙会上遇到了清风寨的人。”
孙亮与孙伟轩对视一眼,不敢耽搁,转身出了卧房。
“尹兄遇到清风寨的人,在哪儿遇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庙会上,偶然间碰到,听他们聊天,得知他们是清风寨的人,便一路尾随,发现了他们的落脚处。”
孙伟轩听得皱紧了眉头,道:“你独自一人,还敢尾随他们?尹兄,你这是不要命了?”
“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伊华然弯腰浸湿了帕子,仔细擦着脚,尽量避开伤口。
“那万一呢?”孙伟轩眉头皱紧,一脸不悦,道:“尹兄,以后切不可再如此行事。”
伊华然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孙兄放心,我很惜命,不会有下次。”
孙伟轩这才缓下了神色,正要说话,房门被推开,张贵和孙亮相继走了进来。
“公子。”张贵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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